第100章 南鸣寺（三）
吩咐红梅将自己需要的草药采摘下来，凌暮歌这才说道，“这里的草药的确有安胎之效。”
凌暮歌的目光从赵絮身边两名嬷嬷的脸上扫过，没有多说什么。
“夫人，天色晚了，我陪您一起回去吧。”说着，凌暮歌到了赵絮一侧，那侧的嬷嬷眸中划过一抹不耐，却还是只能让步。
“您这样大的月份，身子笨重，令夫君怎么没有陪您一起上山，是太忙了吗？”
提及齐王，赵絮被挽着的手臂有一瞬的僵硬，“他太忙了。”
赵絮傍晚才来，彼时上朝早已结束，便是巡防上京也绰绰有余。
“夫人是傍晚来的，他若是真心想陪您过来，应当可以腾出时间的。”
“我们老爷的身份岂容你一个小丫头嚼舌根。”方才不情不愿退开的嬷嬷开口了。
“这位……不是夫人身边随身侍候的嬷嬷吧？”凌暮歌不答反看向赵絮。
“江嬷嬷是我家老爷的乳母，也有生养的经验，老爷担心，便拨了她在我身边照顾，说话若有不周，姑娘莫介意。”
“本就是我说错了话，虽无心，却也过。”
两人说着已经抬步迈向了供香客借宿的院子。
“姑娘，我们到了，多谢姑娘了。”
凌暮歌看了看赵絮的禅房，又看了对面，面露喜色，“夫人竟住在我对面，当真是缘分。”
“歌儿，你回来了。”顾羽笙循声走了出来。
瞧见赵絮时，眸中有片刻凝神。
“顾姑娘。”赵絮微微颔首。
“您……”
“我方才同这位姑娘遇见，相谈甚欢。”瞧见顾羽笙，赵絮隐隐猜到了身边这位的身份，只是朝着顾羽笙不留痕迹摇头。
“夫人，不若过来稍坐片刻？”凌暮歌没有松开赵絮的手臂，暗中拉了拉她。
赵絮微微一愣，旋即看向身后几人，“嬷嬷，你们先进去，我同两位小姐稍坐片刻。”
“可是夫人您的胎象……”
“没事，若有异动，你们就在对面，赶过来也是不晚。”
见状，顾羽笙和凌暮歌一左一右，扶着赵絮到了禅房中。
“清漪。”凌暮歌一个眼神，清漪便上前将房门关上了。
“县主不知有何事要同我说。”赵絮以为，她是因为齐王的事情想要来巧言令色几句。
凌暮歌起身将草药勉强拧出汁水来，嘴上却说到，“您便是齐王殿下独宠的赵侧妃，是吗？”
赵絮有些看不懂，却还是依言答道，“殿下并非独宠，于我而言不过尊重而已，县主不必担心。”
凌暮歌继续制作解药，又不忘说道，“侧妃，您同齐王殿下是自幼认识吗？”
“我与殿下，倒不算幼时相识，几年前我落难，被殿下所救，这才相识。”
将解药制好后，凌暮歌递至赵絮身前，“娘娘，这是方才那些草药的汁水，易于安胎，您喝了吧。”
赵絮有些迟疑。
凌暮歌倒出一杯水，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齐王害你，体内有毒。
赵絮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一旁的顾羽笙也瞪大了双眸。
“既是有安胎作用，娘娘便喝了吧，歌儿不会害您。”说着，顾羽笙将碗朝着赵絮移近了些，不留痕迹点了点头。
赵絮眸中痛苦与震惊来回交织。
这不是小事，凌暮歌当着顾羽笙的面说，足以见得，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外界说的那般面和心不和。
顾羽笙的脾性她了解，虽然没心没肺，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她信任凌暮歌，也为她作保。
想想凌暮歌方才看似无心挑拨的举动，已然是在提醒自己，那嬷嬷是来监视自己的。再想想自己的身子，嫁过来之前，的确没有这么差……
原来……竟是自己的枕边人在加害自己……
“既然县主与顾小姐如此好意，我便却之不恭了。”门外的两个嬷嬷就在院子里，听见这话，两人便想冲进来，被红梅清漪轻易挡在了门口。
凌暮歌凑近低声说道，“您放心，这是解毒的药，只是肚子会有轻微的不舒服，上趟茅房便好了。”
“你怎么……”
门外两名嬷嬷的动静很大，两人说话的声音反而传不出去。
“医者仁心，我扶您的时候为你把了平安脉，发现有长期的慢性毒。”
长期！慢性毒！
纵然赵絮再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多谢县主。”
门口的红梅与清漪一时没拦住，让嬷嬷和丫鬟冲了进来，“侧妃放心，我虽对齐王有仰慕，却也一身傲骨，不会做卑劣龌龊之事，您的这两个嬷嬷，倒还真是护主心切。”
凌暮歌起身时，衣袖带倒了茶水，覆盖了原本写的字。
“许嬷嬷、江嬷嬷，这是长宁县主，她对我并无恶意，你们还不快些道歉。”
许嬷嬷是赵絮从娘家带过来的，见她没有异色，当即跪下道歉，“县主恕罪，这是侧妃身子不大好，奴婢也是过于担心，望县主和顾小姐恕罪。”
江嬷嬷是齐王的乳母，本就心高气傲，此刻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正中凌暮歌下怀。
“江嬷嬷，你……”
“老奴是奉殿下的名义，才护着您，县主做事鬼祟，老奴怀疑，并不觉得有错。”
“没错是吧？”凌暮歌慢悠悠上前。
“你想做什么？”
凌暮歌笑着，盯着看了好几眼，“齐王殿下既然安排你过来，就是赵侧妃的奴婢，仗着自己是殿下乳母，几次违背主子意见，冲撞本县主，甚至还不认错，好一个刁奴！”
“我倒要问问齐王，他治下严明，却连府里一个奴婢都管不住，是什么原因！”
“县主既然同齐王殿下交好，便该知道，老奴是奉了殿下之命，照顾侧妃，若是出了事情，县主在殿下那里，想来也没法交代。”
赵絮已然知晓这个嬷嬷是她的枕边人派来，监视自己、给自己下毒的人，心中五味杂陈，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凌暮歌想帮她把这个嬷嬷换掉，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她都不会推辞。
“江嬷嬷，我没事……”
“侧妃您身子不好，还是快随老奴回去，丫鬟的药已经熬好了，想来可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