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迷雾
也许真的是因为这里的地磁异常，大副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正常，我离开了有人群的环境之后，对时间的感知能力也断崖式的下降。
何雁归也许有什么秘术良方，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徐行之就比较惨了，不仅整天晕船，还每天做噩梦。
好在只要我一直持续骗大副说我是来找仙境的，找到之后就能带着他一起去仙境，尽管这种谎言显得很像过时的传教话术，但是骗骗精神状态几近崩溃的中老年人帮我们开船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艘小逃生船，说是“开船”，不如说是我们在用非常有限的人力对抗着大自然的洋流，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最终还是免不了随波逐流的命运。
好在我当时在紧急情况下虽然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倒是误打误撞地把何雁归的各种装备带出来了，现在我们只能根据这个先前曾经出过问题的罗盘来判断航向是否正确了。
“怎么样，我们的航向现在朝哪？”徐行之晕船严重到只能躺在船上，但是还是惦记着我们的航向。
何雁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摆弄着那个罗盘：“这两天航向不停的在变，现在是朝西北，我总觉得这几天我们正在随着洋流经过一个螺旋形的弯道……”
螺旋形？意思是说我们正在一片海域内不停地打转吗？那难怪徐行之晕船比在大船上更严重了。无论我们是不是真的在转圈，至少罗盘的异常现象可以说明这里的地磁绝对有问题。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一片海域中闭合的螺旋最终一定会有一个尽头，这个尽头，又会通向何方？
会是那个海市蜃楼折射出的绿洲之岛吗？会是彼岸岛研究所吗？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上一次罗盘显示出相同的方向是什么时候？”
何雁归有点不解，但还是回答道：“应该是昨天日落的时候，再往前就是我们刚到这艘船上的时候。”
徐行之又扒拉着船边干呕了几声，这几天他觉得吃了也会被吐掉，所以只有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才吃点东西，现在根本只能从胃里吐出酸水来。
我把水递给他，他漱了漱口，看起来恢复了一点：“这么算算，螺旋线内外的半径差很大，我们就快要到这条螺旋线的中心了……”
大副在此时十分应景地怪叫起来：“仙境！仙境……”
我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跳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我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那也许是我命运的终焉之地……
“是啊，我终于要回到那里了……”我遥遥望着远方，疯癫的大副也安静下来，我们两人一起遥望着那个我们幻想中的“仙境”。
天空又渐渐变得暗下来，我们离山穷水尽又近了一步，不知还能不能等来柳暗花明的一天。
就在太阳落进远处的地平线之前的一刻，我难以相信我的眼睛，一座满是绿洲的岛屿渐渐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绝对是一座可以担当“仙境”之名的岛屿，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海洋上织进流金铄石的火焰，葱郁的绿洲沾染着圣洁而颓败的光辉，沙漠之中的绿洲，茫茫大海之中的岛屿，这两个“希望”在人间具像化的表现就这么神奇地结合在了一起，缓缓映衬在我的眼前。
我感觉到这座岛屿正在向我张开怀抱，温言细语地迎接我的到来。
我想说话，但只是张了张口，也许是淡水不够喝，我觉得嗓子眼像被堵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着那座岛屿的方向。
“……这就是彼岸岛吗？”何雁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嘶哑和抑制不住的颤抖，好像难以置信眼前的岛屿正是我们一路追寻的终点。
徐行之强打起精神坐起来看了看这座岛：“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现在我们必须得上岛去看看了……”
原本在我们出发时，计划好了不上岛，只是找到去彼岸岛的路，但是现在形势所迫我们必须到岛上试试有没有出路……
不过我们上岛的过程也许不会太顺利。我们在抓住玄之后审问他的时候，曾经问过他去彼岸岛的路线，据他所说，彼岸岛是完全处于那第三个创始人“同尘”的控制之下的，即使他们在海面上找不到路，“同尘”依然有办法准确的找到他们，并且带他们上岛。
这也就意味着……
“你们说，这座岛的外围会不会有布防……毕竟应该要防止有人不小心进岛的范围吧。”
这方面徐行之比较专业，他观察了几分钟后才答道：“没有人工岗哨，但是有没有电子眼看不出来……另外你们不是说这里的人有超能力吗？那种能力应该可以做到不被发现的布防吧？”
可以布防的异能……这说的不就是藤蔓吗？我还记得当时在石王山里迷路，我想那时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异的藤蔓时，2-033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所以他可以说得上是看守整座石王山的哨兵……
很难说这里究竟有没有类似的异能者存在，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因为这里已经很靠近岛屿了，所以离海底的距离不算太远，还在藤蔓的延伸范围之内，藤蔓在海里蔓延时，随着水流的流动不停缠绕翻卷，我甚至不能准确地让藤蔓触碰到海底。
水下一片冰凉，只能隐约感到——这里也存在着一些像明镜湖底一样，那中黏糊糊的胶质物体，好像是某种巨大的水母一样，不知道是否也是用招魂术招来的魂魄被囚禁在这里。
“我查探了一下，水底也没有岗哨，不过……水底也像明镜湖一样，有被囚禁的魂魄。”
何雁归听我说完，拿出尚未被打湿的黄纸，用朱砂匆匆勾了几笔，扔进海里。
那符纸不知为何竟然并没有立刻被海水沾湿，而是像一片坚硬的钢铁一样在水里翻滚几下，接着就沉到了水下。
现在已经完全天黑了，水下没有光，什么也看不清，何雁归屏着呼吸在船边看着，过不多久水底闪过一丝光亮，照亮了一片水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