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鱼肚里的宝物（上）
今天天气不太好，一直到了上午十点来钟天色还阴沉着。
不过船员们的心情却是满怀着雀跃的，船长又在妈祖像前供了三炷香，领着所有船员一起磕过三个头之后，才敢去动那条怪鱼——“银蛟”。
尽管这条怪鱼已经完全不能动了，但剖开它的肚子依旧不是件简单事，张勇竟然主动要求跟船长一起去剖开鱼肚。
我猜他是害怕船长真的见到了宝物，会不顾他们这些来打工的年轻人，自己独吞。
即使是两人一起，也花了许久的时间才能完全将这怪鱼开膛破肚。现在它暴尸在甲板上，翻着肚皮瞪着白眼，既看不出是什么珍奇异宝，显然也有失“龙王使者”的风范。
船长和张勇两人在一地的鱼肚肠里忍着冲鼻的腥臭摸索了半天，等摸到靠近脊梁骨的那一边，张勇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朝众人喊道：“找着了，找着了！”
说罢便用手一使劲，从一地的鱼内脏堆当中，在鱼的脊椎骨内侧，生生拽下来一块血肉模糊的肉块来。
张勇用双手捧着那块抓下来的东西，旁边的一人用早就准备好的清水往上一泼，这才能够看清——他手中正捧着的，是一个不足一尺长的瓷瓶。
这下所有人的心里都开始犯起了嘀咕，纷纷交头接耳。我与何雁归和徐行之对视一眼，看来他们俩也感觉到事情有蹊跷。
如果说传说是真的，那么这怪鱼体内的瓷瓶就是所谓的“宝物”吗？为什么一开始编造这个传说的人就会知道，这种怪鱼体内一定会有“宝物”呢？又或者……这个传说原本就是无稽之谈，只是我们恰巧在这条鱼体内发现了一个瓷瓶而已……
这就得看这个瓷瓶是什么东西，里面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呢？
船长从张勇手里接过了瓷瓶，借着阳光往瓶口里面看去，看了一眼便匆匆向众人宣布：“只是个空瓶子，他奶奶的，白干了。”说罢便一摆手作势要把瓷瓶扔回海里。
张勇抢上前一步，拦住了船长：“诶——别扔，说不定这还是文物呢，回头上岸卖了能换一笔钱。”
“行，你愿意拿着那个破烂瓶子就拿着吧，这条鱼给我搬进鱼舱里冻上。”船长并没有理会张勇的话，只是回身吆喝着他的亲信们，要一起把怪鱼放进鱼舱。
渔船在远洋捕捞中打上来的各种渔获都存放在鱼舱里，这是回岸上之后船员们的收入，所以所有的渔船无一例外主体都是鱼舱。
这次船长要求把这么大的一条鱼放进鱼舱里实在是太奇怪了——毕竟，现在谁都没法确定，这条死鱼到底能不能吃，上了岸会不会有人花钱来买下它，耗费有限的鱼舱空间很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何况，张勇和一众青年船员好像认定了这怪鱼是龙王的使者，现在正与留在甲板上的船长派争执不下。
“不行，这是龙王的使者，现在我们已经从它身上取到了宝物，必须把它放回海里！”
“刚才你没听见船长说的吗？再说了，那算什么宝物啊，就是个破烂空瓶子，你爱捡破烂，总不能拦着我们打鱼吧？”
“你再说一次！？”
……
眼看着两拨人的声音越来越高，几乎要干起架来，我们三个虽然是外来者，徐行之也没有亮明警察的身份，但是我们确实有必要维持一下船上的秩序，至少在我们找到彼岸岛研究所之前，不能让这艘船上的船员出问题。
徐行之先是不动声色地拨开了两边即将推搡起来的人，接着从外套里掏出一包烟，给船长派的中年水手们散烟，一边给我和何雁归使了个眼色，让我们去跟一群年轻人交涉。
老实说，光是何雁归往这群人面前一站，就已经让他们的情绪平静了不少，不过我总得试试跟人交流的能力吧，因此这次我比何雁归抢先一步开口说话了。
“勇哥，现在船还漂在海上呢，我们还是和气生财为好啊……刚才你好像很看重这个瓷瓶，难道它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张勇还拿着那个瓷瓶，他上下打量我一番，也许是拿不准我们几个的身份，多少还是给了我们几分面子。他把瓶子往我这边一递，语气略显生硬地说道：“我看你戴个眼镜，像个读书人的样子，你给看看认不认识这东西。”
我略一迟疑，接过了瓷瓶。这个瓷瓶看起来釉质并不太细腻，纹样也不甚精致，不过由于海水和鱼腹内血液和消化液的侵蚀，瓶身上倒是显出些古旧的痕迹来。
何雁归也凑过来看这个瓷瓶，不过由于上面还沾着少许鱼腹内的血液，所以她并不想直接用手去触碰这个瓶子。
她仔细察看了一番这个瓷瓶的各个角落，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听过前几年东海沉船的事？”
这件事我还有一点粗略的印象，前几年闹的沸沸扬扬的东海南宋沉船事件，据说在南宋时一支出海通商的船队因为海难永远沉没在了东海海域，船上满载着黄金珠宝瓷器玉石。
当年这个传闻曾经吸引了一大批人到东海的海底“淘金”，只是这些前来淘金的人，一些失败而回，有一些更倒霉的，也像这个船队一样，永远埋葬在了东海的海底。
“你的意思是，这个瓷瓶就来自当年传说的那支南宋船队？”我对何雁归的意思也是一知半解，只能反问。
何雁归伸手轻轻指了指瓶口，摇头道：“这个瓷瓶不好说，我不太认识专门为了贸易到海外而烧制的瓷器。不过你看这里——”
我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瓶口上黏附着少许奇怪的痕迹，如果不注意看会忽略掉，认为只是鱼的内脏碎块之类的。
“这是蜡封留下的痕迹，而且蜡封是在不久之前才被取下的，看来原本瓶子里还有其他东西，只是现在这东西应该已经……”
她没有把话说完，不过已经不需要把话说完了，因为刚才船长匆匆离去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船长趁着检查瓶内的时间，偷偷拿走了瓶内原本的东西，看来是打算独吞，连自己的亲信都没有打算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