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坠落
离开警察局的时候，徐行之郑重地对我说，这一系列事件涉及了非法拘禁、非法人体实验、邪教活动，所以是必须上报的大案子，至于那个彼岸岛研究所，市里估计会成立专案组调查，因为我是失踪案的家属，所以有什么进展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至于何雁归，她打算重操旧业，开始算卦试图推断出彼岸岛的位置。
大数据调查和玄学探案一时之间火药味颇为浓厚，我为了逃离这个尴尬的气氛，即使家里的窗户刚在下午被打碎了，也坚持拒绝了徐行之邀请我跟着他的警察兄弟们一起去吃饭的好意。
回到家里，我望着那扇破损的窗户，心里盘算着该找个什么理由让修理店的师傅上门来装块新玻璃呢？我被鸟人追杀他用枪打碎了窗户？还是说我一不小心把烟灰缸扔出去砸碎了玻璃好了……
不过至少何雁归现在跟我待在一起，那种几乎凝聚成固体的孤独感就没有了下手之处。
何雁归举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你都在门口站了快半小时了……”
我猛地惊醒过来，晃晃脑袋，看着墙上的钟表，果然已经过了这么久吗？我似乎对时间的概念越来越模糊了，也经常出现这种长时间神游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异能身体改造的副作用……只是我的问题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出现过，所以并没有人能够解答我的问题。
如果说想要醒过来，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我记得在梦里，我曾经借助从高处跳下，还有用藤蔓试图触摸我自己来把自己唤醒……
我收回思绪，摇了摇头，对何雁归扯出一个微笑来：“没有，我在想这扇窗户的事情，天气太冷了，要尽快找修理工重新装块玻璃。”
何雁归抬手看了眼手表，叹息道：“哎，修理店这会应该都下班了吧？今天事情太多太杂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虽然点头答应下来，但只是仍然坐在沙发上没动。她起身回头，淡淡地笑着说道：“你等什么呢？”
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其实……刚才我想过，如果我从这里坠落下去，会怎么样呢？”
她立刻扔下了手中的东西，俯下身用双手捧住我的脑袋。
在某一个瞬间，我几乎认为她是某个正在救赎这个世界上一切苦难的圣女，昏暗的落日余晖里，她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里流下眼泪来，隔着泪水，她的眼神也闪烁不定。
我分不清，她在凝视我的右眼，还是透过“眼睛”，凝视着我的内心。
“你接触了‘玄’的血液？”
她知道答案，所以我不打算回答。她似乎也并没有期待我回答，只是用手拭去我的眼泪，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所以……让我试一次吧。”虽然眼中的泪水从未停止，但我的声音却异常平静，那种平静就像是情绪宣泄到极致时按下的暂停键。
但她并没有松开手，我们就像两个孤独的野兽，在夕阳的余晖下相对流着泪，舔舐着伤口，直至夜晚完全来临，泪水似乎惧怕黑夜，因此它在黑夜来临时终于退却了。
“和你接触2-033的血液时一样的问题我恐怕还要再问一次。这一次你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我就像一只被夕阳的余晖溺死的小型动物，挣扎一般地摇了摇头——我否认了我对“异能会影响时间概念”的猜想，至少，我不愿意在此刻向何雁归说明。
她原本就不赞成我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与彼岸计划对抗的能力，没有必要再增加她的担心。
她看到我摇头，似乎放心了一些，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既然你已经接触过了玄的血液，试试能力有没有出现当然可以，只是在不能确定效果的情况下，至少不是在六楼。”
她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她走。
我不解地抬头，她只是又对我微笑道：“原本想显摆一下我最近研究的新菜的，不过某个受伤的小朋友拽着我不让我走，所以……还是出去吃吧。”
说完她指指地上的包示意我拿着。我也只好拎起她的包跟着她出了门。
出门前，我又回头望了一眼破损的窗口，玻璃的断口在夜幕里因为室外的灯光，显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我仍然觉得这个高台对我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我不知道这是否也是因为曾经接触了玄的血液……我到底要怎么尝试这个能力是否出现呢？
当我第一次接触2-033的血液时，似乎并没有主动地去调用出能力，藤蔓就会在我闭上眼睛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出现。这是不是意味着，每种能力出现的时机是不同的呢？
我回想着玄两次使用他的能力的场景——一次是在走廊的尽头，一次在悬崖边，两次都是从高处坠落下去……难道说这个能力不能在平时使用，只有在高处坠落的时候会出现，来救他的主人一命吗？
这似乎也能够解释为什么玄在山洞里的时候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个能力——因为山洞这种狭窄的地形，原本就是不适合这种能力的。
不知道这种对于坠落的渴望，是否会在某一天在我的梦里救我一命……
吃饭时不知是不是何雁归希望我能够暂时忘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的话题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几乎无所不聊……
“对了，我们现在占一卦，看看彼岸岛在什么方位好了。”
何雁归说着拿出了一个卦签的竹筒，一番操作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支签来。
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泽水困……这是什么卦象？”
何雁归拿着那支卦签，似乎沉思了很久，我不敢出声，只是等着。
没想到她结束沉思以后竟然只是把卦签又放了回去，挥挥手道：“意思是说，先危困后克难得胜，现在我们必须等待某个转机……”
接着她便再也不提这一卦象之中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