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雨欲来
今天天气预报说有雨，天色看起来也阴沉沉的，早上出门走得急没带伞，我得赶在下雨之前回宿舍去。
但教学楼里刚下课，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几乎是被人潮挤着往外走。在人潮里，有一个站定不动的身影却格外引人注目。
个子不高，一身黑衣，戴个兜帽，只有在汹涌的人群缝隙里我才能看清这人的面目，怎么是易蓉？
我本想好心去提醒她快走，下午可能会下雨，转念一想她之前的怪异举动，又强忍住我的好事之心，决定也躲在角落看看她站在人堆里不走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我装作去教学楼的饮水机装水，这里人还算少，而且在易蓉站的地方背后。过了大约十分钟，人才渐渐少了，易蓉也背起包开始往楼里走。
越来越奇怪了，这都到饭点了，上午的课已经全部结束了，她怎么可能还有事要往楼里走。我得想个办法跟上去……
只是我这么背着包目标未免太大了，反正包里也没啥重要的东西，就找个空教室随便放一下包好了。
本来还想听听易蓉的脚步声确定她走的方向，但是她今天全身上下的打扮都写着“我要去干坏事”，根本留不下半点痕迹。我只能不远不近地找角落跟紧她，随时还要担心被发现。
没想到这一跟，就直接跟上了教学楼的楼顶，我记得平时学校为了防止有学生想不开，发生什么“全寝保研”事件，所以把楼顶都给封了，哪怕宿舍楼都不允许我们到顶楼去晒被子。今天她怎么如入无人之境，就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我怕还有人要从楼梯上来，到天台之后就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等了许久也不见人上楼。
难道在她之前已经有人在天台等着了？哎，对啊，如果没有人第一个开天台的锁，她怎么可能毫无阻碍地上来？
我只好屏住呼吸，尽量从顶楼喧嚣的风声里捕捉住一些有人活动发出的声音——有人在说话，而且离我不远。
我不能探头出去，这样会被他们发现，只好蹲在这听墙角了，听墙角虽然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但好在我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必须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风声把他们交谈的声音撕得支离破碎，到我的耳朵里就只剩下几个不成意义的词，但好在我的脑补能力还不错，大致能听懂意思吧……
“……么会……选中我？”这个男声听起来无比疲惫沙哑，而且……很熟悉。
“……不是你现在该……的问题，……接受能力……多天……还没有……那才证明我们看错了人……”是易蓉的声音，“我们”？难道指的就是彼岸计划吗？她真的是彼岸计划的成员？
“不……你们很强大，确实让我看到了……东西，但……问一件事，……真的照你们说的做了，我会死吧？”
风声似乎略微小了点，说话的这个男人显露出了本来的声音，那种拿腔拿调的语气……
我的脑子现在像正在跑一个巨大程序的计算机一样，感觉散热系统快要爆炸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我目睹了什么黑帮交易现场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类的……
易蓉此时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笑：“哼，你以为以你现在的状况，不照办就能活？周雨轩已经注定要死了……但你也许不必呢？”
什么死死活活的？我的腿麻得快要死了……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脚，在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稍微挪动一下位置，让血液能循环起来。诶……兜里还带了严雪儿藏身的玉坠，不如让她去帮我看一眼好了……
严雪儿一出来，就猛地跺了两下脚，朝我嚷道：“这里风怎么这么大啊！”
……这个大小姐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刚想跟她说帮我看看外面什么情况，正在谈话的两人却都不做声了，警觉了起来。
易蓉更是冷着声音朝我们的方向喊：“什么人在那？”
他们怎么会听见严雪儿的声音？！
我的心情简直像见了鬼——不对，见鬼对我来说太普通了，简直像我见了2-033一样错愕难当。
不好！我这时候不回答，他们一定会走过来查看情况，到时候我可是插翅难飞。
我只得赶忙对严雪儿使个眼色，示意她再发出些声音，表示这个声音是由非人物体发出的……
果然，严雪儿接收到了我的颜色，开始胡乱哼着一些不成曲调的歌，要我说可是够难听的，不过这种“鬼哭狼嚎”似的东西，大约可以救我一命吧……感恩严雪儿的破锣嗓子……
两人的脚步果然渐渐逼近了……一步，两步……
他们似乎就在我藏身之处的拐角停下了。
“哼哼哼～啦～～”严雪儿的哼唱声还在继续着，她现在在装鬼，所以也把这两人视若无物。
“看到了吧……”易蓉似乎意指严雪儿的存在。
“是……我以前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但我没想到真的有人能看见，甚至，甚至还能……”听周雨轩的语气，他的精神似乎已经近于癫狂。
“你原本的身体只能承受这么多，但只要到达‘彼岸’，这只是林中片叶，沧海一粟而已。我的耐心已经不多了，你尽快吧……”易蓉的声音在此刻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辉，这种光辉不知是引诱着周雨轩去往永恒的天国，还是堕入无边的地狱……
但此刻我终于听到了易蓉说出那两个字……“彼岸”，一切都渐渐清晰起来了。
周雨轩嘀咕了一声：“这里什么时候种的爬山虎啊……还挺别致的，下次来写生好了。”
妈的，忘了这家伙上个艺术系就自居艺术家，最喜欢看四处的景色，但我也只有这个办法好躲了，不然铁定要被这俩人发现。
脚步声渐渐走远了，但奇怪的是，只有一个人离开的脚步声……等了好一会，还是严雪儿跑来告诉我天台已经没人了，我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果然整个天台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