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彼岸
我快要死了……？
这是我在失去意识之前能够想到的最后想法，但我已经没有力气问出口了，否则按照我的性格，死到临头还得问问我是怎么死的……
回答我的是被扔到地上的痛觉，我的身体和石板地面碰撞的痛楚从四肢百骸清晰地传递到我的大脑中，由于痛感来得太剧烈，我几乎已经无法觉得痛苦，只是麻木地接受着这种信号，并且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咳嗽。
好在疼痛让我保持了清醒，老秦慌忙跑过来，但是因为怕我哪里骨折了，也不敢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只是着急地蹲在我旁边问我有没有事。
“秦哥……咳咳，我想起来了，前面的事……”
“好好，你先别说话了，受伤了吗？”
我摇了摇头。
树人为什么突然把我放了下来？刚才他用藤蔓缠绕着我的举动，可一点都不像“完全没有恶意”啊……
“怎么是你……你还记得我吗？”树人一反刚才的愤怒，他的手紧紧攥着，枝条因为激动而有一些颤抖。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说我应该认识他吗？刚才他说，“就是这么看的”，是说他可以用藤蔓缠绕别的物体，从而模拟出“视觉”的效果吗？
“我？咳咳……你是说我吗？你认识我？”我躺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手和脚，感觉好像没有骨折。
“嗯，看来你已经完全离开了那里……你应该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吧？只是你来到了这里，注定又会一脚踏回‘彼岸’的世界中。”
树人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本书，这本和上一本书相比，就要干燥整洁得多了，只是他好像已经对这本书厌倦了，也懒得去翻，只是习惯性地拿在手里。
什么“那里”？什么“彼岸”？
我好像除了摔得狠了点，别的倒没什么大事，老秦把我扶起来靠在墙边，我就这样坐着一边听树人说话。
“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从……从我还有眼睛的时候说起。”树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切和艳羡，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让他想起了什么事……从刚才起他好像就很难过。
“有眼睛的时候？难道说你的眼睛……你是逐渐变成现在这样的吗？”我好不容易把气给喘匀了。
“没错，听吧，听听这个有关‘彼岸’的故事。
“你说一个人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呢？从许多年前我就在思索这个问题，我习惯于在书本里寻找问题的答案，书里告诉我，人的价值在于组成社会，组成这个世界。
“但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们这个问题，因为对他们来说，人存在的价值，就是通往‘彼岸’，或者说，一些人存在的价值，正是为了成为他们通往‘彼岸’终点的桥梁。
“我，就是那座桥梁的一员。而桥梁，总是会有废料被剩下的。从我的脊背上长出第一片树叶起，我渐渐明白了这件事……”
树人的话语伴随着规律的水滴声，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甚至带着一丝抽泣。
“但桥梁只有一条是很危险的，所以难以跨越的天堑之上，总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桥梁，建到一半的、独木难支的、过河拆桥的……你知道吗，你曾经也是一座桥梁……
“只不过，你是成功的，所以现在，你是危险的，也许不久后他就会来这里了，对，今天正应该是他来这里的时间……你需要快点离开，你知道离开的路吗？”
树人又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回忆中……
但他所说的话中有一些令我很在意的内容，我接着追问道：“你说什么？‘他’是谁？是那个村长吗？还是……还是那个长头发的男人，带我们进村的那个人？”
但树人并没有理我，而是继续挥舞着他的枝条，用一种近乎疯魔的语调念叨着：“从这里，从这里出去，是一个山洞，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只要我不怕，你们就会安全的……快走吧，快走吧！”
我看着他所指的方向，朝向他的背后，那里我原本以为是岩壁的地方竟然意外地有一个暗门，也就是说，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式的“囚室”，只是一个两头联通的走廊当中膨大的一部分。也对……他已经无法走路了，即使是挂在他脖颈中的铁链，对他来说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我和老秦两人决定先不管这个已经陷入疯狂中的树人，先往暗门里面走一走，探索一下里面的内容。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石王”的真正身份就是这个树人，那么现在我们的行动已经不会受到石王活动时间的限制了，也就是说现在所有人其实已经都可以在白天自由地活动了。
推开暗门，银星石的光亮陡然暗了许多，只剩下岩壁上零零星星的蓝色光亮，这里的岩壁上还爬着树人的藤蔓……
好熟悉的环境……
“梁笑？你……怎么在这？”
好熟悉的声音……这不是时年的声音吗？我想起上一次石王祭中，我也是在这个山洞里答应他要带他一起离开村子的，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大约是不记得了吧。
我想着不如先试探他一下：“时年，别管我怎么在这的，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要带你离开村子的事？”
时年好像被我蒙混过关了，果然没有再追问：“你是说我们在后山上，你说将来要带小月出去看医生？我记得啊。”
好，看来除了我以外，其他村民的记忆也被修改了，加入了一些带有我的部分，那么这个可以修改我们记忆的人，究竟是谁？会是村子里面的人吗？还是说，他来自村子以外？
我想我找到这个人了。不，也许应该说，他找到我们了……
这应该就是刚才树人说的，“他”今天正好会来地牢里，只不过我和老秦两个人进地牢的方式好像比较招摇，被他发现了。
因此他现在是举着枪，挟持着肖云杰和吴玥两个人走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