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7
鄢椿回到皇宫，宫女们连忙出来迎接，看见乳母脸上的愁容，鄢椿心中的焦急多了几分。
被扶着走进宫殿，一路上问了乳母好多问题，得知大概情况，至少父母亲都安然无恙，她心稍微安些。
乳母紧张地说起公主私自跑回来，可汗会生气的。
鄢椿却眼神坚韧，无论可汗会不会生气她都必须回来，就算被他责怪，也不怕，大不了就等看见草原安定，再回去向她的师父请罪。
至于那位自大的师父会不会生她气，不让她回去了，她都无所谓，大不了就自己修炼，她的骑术射击都是草原一流水平，不就是修炼……
可是可汗说在法力面前，再厉害的骑士都会落败。
鄢椿眼里落下阴影。
不管。
回来都回来了，之后的事情，等这里安定下来再说。
就在鄢椿回家期间，程楚落在地面上，为恐惊扰百姓，她是在居住地边上出现的，然后一路慢慢走向居住地，从偏远无人到人头窜动，这段距离不远，可形成的差别却格外鲜明。
人们团结而密集地扎居于此，没有分散在整一片辽阔的大草原上，这是程楚不太懂的生存模式，在她眼里，只要不是高山峻岭，不是临海之界，都可以住人，或者哪怕一块土地寸草不生没有人愿意留下，那她也是理解的。
可是此处绿草如茵，这里的人又是为什么呢？
这里有宫殿，也有较多的建筑群，应该是草原上中心的居住地，可是反而是再远一些的地方情况正常，人们分散地居住，一个一个的蒙古包错落有致扎在地面，看起来都舒服。
要说是因为放羊放牛养马什么的，这外面茫茫无际的草地也不至于只能放养牲畜，没地住人。
程楚走了好久，进了城里，跟一群高大伟岸的男子坐在一起，原因无他，就是走太久，把程楚累着了，急需找个位子坐下。
却没想，只是坐在茶摊上桌前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位置上，竟然引来那么多人的目光。
程楚扫了一眼，最终视线定在脚边的一只小草蜢身上，这只小东西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小的，身上的颜色还是嫩绿色。
程楚正想将它捡起来，免得这里行人纷杂将它踩死，一只穿着高筒皮靴的脚伸了过来。
那人只是想走过去吸引程楚的目光，没想到程楚突然伸手到地面，一时间那即将着地的脚也不是轻易就能缩回去了，他踉踉跄跄险些踩了人又栽倒。
是程楚施法让他稳稳地退后两步，既没有踩到人，也没有摔倒。
可就是这样的一件小事情，程楚顺利将小草蜢捡起来放在桌上时，忽然发现面前围满了人，每一只眼睛都在盯着她，跟之前的好奇又警惕的眼神不同，这次大家好像认定她是敌人，眼神凶恨又微微闪动与恐惧。
看来这块大草原上，人们的生活是真的还不如牛羊快活啊？
程楚微微一笑，说：“我是来打听几件事情的。”
“一，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那么担心我是坏人？”
“二，鄢椿你们认识吗，她是什么人？”
大家小声地议论了一会儿，全程都是用他们这里的土话，程楚没听懂，也就无从计较，默默等着大家商量出对策。
要是真没有人会汉语，那她只能自己去鄢椿家里探探究竟了。
这不是怕把孩子吓到，又把自己气到嘛。程楚摇了摇头，为人师真不易。
就在程楚内心飘出无数想法时，有人用汉语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修仙者？”
程楚眸光一动，“我是修仙者，你们怕的是修仙者？”
说话的男人从人群后方走出来，庞大的身躯一下子挡住了程楚面前的太阳。程楚心说，挺好。
“我们顾忌所有的修士，无论是正道还是邪道。”男人道，“莫里格草原的人几乎都是普通人，我们自认为体力强，体格壮，可我们在修士面前，却居然毫无胜算。”
见到男子失落的神色，程楚纠正他：“对付你们，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修士就可以完胜的，恐怕你们是被境界高的人唬住了，以为修士真的那么厉害。”
大家应该都是听得懂汉语的，听到程楚的话，忽然间热闹地探讨起来。
程楚只好又细细解释了一下：“像你们这里的人，如果表里如一的强悍，那么少说也得上了天阶才能轻易打败你们，在天阶之下的扶风、开海、弱水，全部都弱得很，是要凭借一定的机智谋略，或者配合法术，才有机会胜出。”
此话一出，现在相信程楚是个好人的人不止那说汉语的男子一个了，大家都有点兴奋，一个个都变得会说汉语，还想再问，被程楚反问：“我先问的问题你们都还没有答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太多？”
大家才冷静下来。
终于把实情相告。
这几年，总有修士来到这里，起初修士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一年多前，他们把与之交好的大王子杀了，从那以后，便彻底露出真面目，想逼迫这里的人给他们做奴隶，不但要蒙古人伺候他们，还时不时杀几个蒙古人作乐，连尸体都不给死者的家人留下。
他们犯下的罪恶太多了，国王想剿灭他们，可是派出去的几百个战士都被俘虏。
后来这里又来了一个修士，那个修士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救出了那些幸存的俘虏，俘虏们声泪俱下诉说几个月的可怕见闻。
那位好的修士告诉大家，那些作恶的是修魔界的，而他是修仙界的。
听到这里，程楚的疑惑很深，想起刚才那句“我们怕所有的修士，无论正道还是邪道”，她有点紧张地等待他们说出后续。
修士告诉当地的蒙古人，要想保护自己，就要修炼，修为才是最有保障的武器。
那位修士说自己是正道修士，他很好心，有人愿意学，他便教大家，有他在，大家都以为未来会很好，不用再怕那些魔修，可是一天，大家等不到好心的修士来教他们修炼，没几天，魔修又来进犯，大家拼死搏斗，还是让他们杀死并抓走了几个人。
事情是直到一个月前才淡下来的，可是，平淡了几天，那些魔修又回来了，而且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壮大了……
就在昨晚，魔修又来抓人，有人发现，那位正道的修士赫然在列！而且那群恶魔也越发猖獗！
程楚没想到那个修仙者的出现，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所以这些人怕修仙者，是以为人心不古，修炼正道的人也会骗人害人吧？
问题是，这个逻辑立不住。
程楚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人跟着那位正道修士修炼过？”
大家互相看了看，还真的有。
来人是弱水，比程楚在前排自己看出来的几人高一点。
“你是那个修仙者教的，那他离开的时候你已经是弱水了？”
“不是，我那个时候只到开海，是后来自己跟大家一起练，慢慢突破的。”
程楚看多了他几眼，又问：“你那个时候已经突破开海有段时间了吧，自己修炼不久又突破了弱水，所以说，其实那个修仙者挺厉害的。”
男人憨憨地点了点头，说：“他很厉害，但是他还是背叛了我们。”
程楚站起身来，声音抬高道：“依我看，他没有背叛你们，反而他有可能陷入了魔修的牢笼，需要你们解救。”
大家表情异样，充满对程楚的不信任。
程楚犯难：怎么蒙古人相信一个人跟怀疑一个人都这么随便？
在又要解释一番之前，程楚想起来一事：“我说，一直是我在说，你们又不告诉我多一点。先跟我说说那边宫殿里住的是谁吧！”
大家顺着程楚的指尖指向处看去，异口同声地强调：“宫殿。”
程楚：“？”
大家纳闷地说：“宫殿自然只能住着尊贵的国王跟王后……还有一堆侍女跟侍卫。”
程楚“哦”了一声，这怪不得她，她自己也住在一座宫殿里，自然不会下意识觉得宫殿住的必须是国王。
“所以鄢椿是公主吗？”
大家说不是，不认识这个人，这个名字都不是蒙古名，那个人又怎么可能是公主。
程楚不再提起鄢椿，朝宫殿那边又望了一眼，开始静下心来向这些质朴的蒙古老百姓们讲起她的推测。
那个修仙者名字叫离祯，是个男人。
程楚觉得他既然真心教大家修炼之术，没道理是一开始就在骗人，而从大家说的昨晚看见他的情况来看，他既然双目无神，不苟言笑，那多半是中了邪术，就像那天叶翎对程楚干的事情那样。
程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大家一个修仙者在自愿情况下几乎不会堕入修魔道，而非自愿的情况下，也就是被魔修下阴招的几率最大。
把群众们的思维引向正确道路之后，程楚问了几个关于他们国家和公主的问题。
国家几千万亩地，几万头牛羊，公主十三岁，父母亲尚在，这跟鄢椿的信息不就对上了嘛！
程楚向大家告辞，说她找徒弟去了。
这时，程楚还是没有意识到这里发生的灾难多么严重。
飞往皇宫，飞进宫殿，底下的战矛刀枪无一能近身，程楚顺着灵力感应来到大殿前，看见的是鄢椿跪在地上，前方，她爹妈都在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