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如今收多了四个徒弟，傅叶便成了大徒弟，溪水是二徒弟，还有三徒弟离谌，四徒弟鄢椿，小徒弟孟子瀚。
程楚知道大家名字的时候多看了几眼小徒弟孟子瀚，因着大家从程楚这个师父到其他徒弟都是两个字的姓名，只有孟子瀚三个字，所以程楚觉得，他有点像人家说的那种，捡回来的孩子，不是本家人。
当然，小徒弟才七岁，大家也不熟，她还不至于跟孟子瀚说出心里的想法，免得人家承受不住。
玩笑话得双方都觉得好笑，那才能叫玩笑话，否则就成讲话欺负人了。
程楚找侍女要了一袋银子，带着师父跟徒弟一起出去挥霍。
先是六人一人一根甜滋滋的糖葫芦，再是一人一顶动物面具。
程楚说糖葫芦好吃，说面具可爱又能遮阳。
最后六个人分成两个阵营，程楚一个人一个阵营，其他人无论男女老小，沆瀣一气，说：“小孩子才喜欢这些东西！”
程楚盯着孟子瀚看。
小伙子看出程楚的意思，不惧刚认的说过没几句话的师父：“师父，我年纪虽小，也已经不喜欢你给的这些了。但是，师父已经给了我便收着，只望师父不要再将自己的喜好强加在徒弟身上。”
“……”程楚好心好意压着话是怕孟子瀚受伤，孟子瀚倒是仗着自己年纪小说话不加修饰直来直去，也不怕自家师父伤心！
云杉很为难，他当初挑孟子瀚的时候有一点小心机，因为孟子瀚年纪小，跟当初拜师的叶翎差不了几岁，故而云杉心说，也许这个小的会讨得程楚欢心。
谁知道现在竟是这种情形。
云杉认为孟子瀚的话严重了，程楚不是会强迫别人的人，刚想说几句，便听程楚“哦”了一声。
“那就吃饭去吧。”
程楚没把这事放心上，独自一人走在前面，众人的心也放了下来。
唯独云杉想得多了些，他算是明白了，这做师徒，有时还真得看合不合得来，就那个凶狠不好对付的小狼崽似的叶翎，偏偏比谁都乖巧讨程楚喜欢。
诺大的酒楼里，程楚霸气地定下一张包间大桌，又高抬着下巴看菜单，将墙面上挂着的招牌菜全部点了个遍。
云杉：“……小楚儿，你悠着点。”
程楚摇了摇手里的钱袋，发出一串清脆响声，她道：“不怕，我有钱！”
云杉想说，他经常往来人界买酒肉，知道这种规模的酒楼消费极高，那钱袋里若都是金子倒也无碍，可那空荡荡的钱袋里，分明只是几颗碎银子在碰撞出声。
然而掌柜的已经吩咐下去，让后厨去做菜了。
云杉只好一声叹息：乖徒弟，你破费了。
四个徒弟里，算是富家子弟的，唯独鄢椿一人。
鄢椿来拜师时做了笔录，她家里是在做游牧业的，有几十万亩地，几万头牛羊。
所以看着这桌密密麻麻堪比满汉全席的饭菜，不同于其他弟子双眼发光的模样，鄢椿依旧是高冷孤傲的表情，既不在意吃的，也不在意程楚是否带够了钱。
之所以不在意，不是鄢椿有钱可以帮忙垫付，而是因为假如真的没带够，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这不关她事。
菜上满时，程楚挠了挠脸蛋，后知后觉自己点了这么多菜。
只顾着想给这群小兔崽子立威，万一等一下没钱还，别说立威了，连基本的面子都要扫地一空。
接下来，六人中三个男的一个吃得比一个多，在美食面前大快朵颐，饭量惊人，而溪水即便很心动，也没有放开手脚，罔顾礼节，只是默默低头，小口进食。
鄢椿则是吃了一些在草原上没吃过的菜，每样都浅尝几口，单看似不多，加在一起就很多了，不过即便感觉味道不错，她也没有过量进食，在感觉到饱了之后就停下筷子。
她注意到，程楚只是随便吃了一点，跟孟子瀚和云杉斗了几句嘴，然后就起身，偷偷摸摸的样子。
程楚是想趁着他们在吃，去趟紫云殿，取多一些钱。
起身走了没几步，就看见隔座的鄢椿□□裸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审视与打量，带着睥睨与尊贵。
程楚：“……”
程楚脖子一梗，又回去坐下。
算了，还不一定不够呢，再说，要是真不够，她到时再回去拿钱来还也不迟。
偷偷摸摸回去太不潇洒了！
见到程楚又回了座位，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竟然完全看不出来刚才被自家新徒弟震了回去。
鄢椿觉得这样的师父生出几分可爱的气息，一时间忍不住弯了嘴角，见程楚诧异的眼光，她又连忙将嘴角压了下去。
程楚看不懂鄢椿的想法，只想说小小年纪，内心戏倒是挺多，连李莲花十二三岁时都比鄢椿招人喜欢多了！
等了许久，三个男的终于停下了嘴巴，风卷残云过后，桌面上还剩下了不少东西，只是模样有些不忍直视。
程楚叫来小二结账，小二笑眯眯地递出早就备好的账单：“蒙老板娘承惠，共计八十两银元。”
“八……八十两？”程楚难得结巴，看着菜单上的明细，膛目结舌，“我们吃了那么多吗？”
小二和颜悦色道：“也不是多的原因，只是老板娘您点的都是些大菜精菜，这也是您有品位呀！”
小二说完，程楚也看见了刚才点菜的菜单上没有标明的价格。上面每一道菜都不便宜，连一道简单的豆腐都要三两银。
不搭理小二的阿谀谄媚，她只是想起侍女给她钱的时候说的那句：“这里有五两碎银，仙君放心去花。”
五两，八十两，十六倍……
程楚有理由怀疑，就算她回紫云殿取钱，也不一定能拿到八十两。
可是不回去拿又哪能行呢，怎么样都得凑够钱还人家。
程楚将账单还给店小二，说道：“我钱没带够，现在回去取一趟，他们留在这里，我等会儿回来。”
小二看了眼坐着的五人：“好嘞！”
下一瞬，当他发现程楚一睁眼消失在眼前，差点惊得说不出话来。
程楚回到紫云殿，事实如她所料，当她跟侍女说要八十两时，侍女们三人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而当程楚解释是吃了顿饭八十两带不够钱时，三人面如死灰：“要不你还是把我辞了吧？”
程楚：“……”
这次麻烦惹大了。
难道还要回一趟喧天门去借钱？
不行。
程楚当机立断道：“那就辞了吧，我没钱雇你们了，对不住，顺便问你们一声，这紫云殿既然是给我的，我可以拿它去抵押还账吗？”
侍女们纷纷感慨：“谁能想到仙君请徒弟吃顿饭竟然把宫殿也抵押上了呢？”
程楚表示不想说话。她一个修仙界的，对人界了解不多，平日里在喧天门吃的都是些粗粮，也不知道人界吃食的定价，她也没想到结果严重到如此地步。
但是既然是她酿下的苦果，她也只能自己吃下。
没了宫殿就没了吧，以后回喧天门住去。
拿了地契，程楚连忙飞往那家多少有些吃人血的酒楼。
结果去到的时候，桌子已经收了，师父徒弟都不见了。
程楚一问才知道，掌柜的不收她钱了。
“为何？”
掌柜的说：“这家酒楼是曹老板的资产，他今天刚好过来，听说星云仙君的身份，当即说他请客，您不用还钱了。”
程楚一开始还想不出来这个曹老板是谁，后来掌柜的说，曹老板说他外甥是程楚朋友，程楚才想起来：曹盟！
可是为什么不说师徒关系，却说是朋友？
程楚想了想，想起来那天曹盟上紫云殿找她，她气上头说她跟傅叶已经不是师徒了……
好吧，自己说的话，得认。
当初因为傅叶舅舅是魔修，程楚生气地将人轰了出去，没想到对方大方豁达，还给她免了费用，程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说起来，前几天还在心疼外甥的曹盟之所以今天变了态度，还真不是因为大方豁达。
今早曹盟在路上看见自家外甥，看他面色红润了几分，问他去哪里，叶翎说刚从紫云殿看望师父出来，他虽没有多说，曹盟却多想了好几层，知道程楚跟叶翎应该和好了，还知道叶翎是真的把他那个师父放在了心尖尖上，和好而已，都能让他心情好，面色佳。
如此一来，曹盟自然也要待程楚好一些，在他眼里，程楚好，就等于叶翎好。
程楚找到云杉等人之后，将曹盟的事情说了一下，云杉一挑眉：“傅叶？”
“是啊，就是他几个月前来找我，说是傅叶的舅舅。”
云杉点了点头，他对曹盟口中这个“朋友”的关系，是再了解不过了。
只是以叶翎身边人这样不拘小节的作风来看，云杉有些疑惑：叶翎到底是想让程楚知道真实身份还是不想？
听到程楚她们提起傅叶，溪水脸色微变，轻声细语问道：“师父，你知道傅叶哥哥他到底去了哪里吗？”
程楚惊讶地看向溪水。
“傅叶哥哥”？傅叶什么时候认识溪水的？
脑子里的问题一生出，答案也随即浮现。
是了，溪水也是神明之子，是当年去飞天崖的那一批，所以她认识傅叶。
程楚拉着溪水去到一边讲话，两人都关心傅叶，一来一去便聊了许多。
得知溪水在相处几年里被傅叶多加关照，程楚骄傲道：“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徒弟！”
溪水腼腆笑着，附和她说：“师父真的很好。”
程楚倒是第一次被徒弟直白夸赞，有点不好意思，笑问：“那你怎么会来拜我为师，是因为傅叶吗？”
溪水摇了摇头：“是我原来的师父让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