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本来门派法号是要等到过了二重天，入了内阁，才能取的。
谁让程楚牛呢，谁让她保证能在一年内带徒弟上二重天呢。
只不过跑到二长老那里说完大话回去之后，程楚被云杉训了就是……
“如果是你的体质，随便都一重天二重天了，用不着苦苦修炼一年，可人家没有你的体质！”
“是啊，所以我才说要一年！”
“小楚儿哟，你以为他像你一样什么都不做就能突破吗？他再天才也只是一个肉体凡胎呀！”云杉觉得头大，“徒儿啊，以后可别这样夸下海口啦，你爹知道了要找我的。”
程楚一听这话，登时腾起来：“我这就带他修炼去，跟大师兄和傅蔺一起。”
“我才不信他那么差呢，当初诸信师兄十六岁了都变不出来一条鲤鱼，我徒弟明明很强！”
“诸基当年二重天也才花了两年！”
云杉噎住：人家十三岁才突破二重天，你这是夸人家还是损人家呢！
程楚不管，风风火火迈着小短腿跑了。
好巧不巧，来到傅叶的房间，程楚看见了诸基。
“二师兄，你来这儿干嘛？”
“看我徒弟，顺便帮小师妹看看你的徒弟。”诸基要笑不笑地说。
“哦，那你徒弟呢？”
“他先去离苑了。”
“哦，那你也快去吧，我徒弟我自己看着。”
看着诸基离开的背影，傅叶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下，眼神隐晦不明。
看程楚的模样，虽然一眼看出她不喜欢这个二师兄，但是想来，她并未发觉自己师兄对她的滔天妒忌。
程楚拉着傅叶走，“我师父说你不行，我不信！”
“什么不行？”
“能力不行。”
傅叶脚步一顿。在跟程楚比试之前，他也不信，可现在，他不得不信。
程楚拉着困难，用力一拽：“走快点，不要偷懒！”
傅叶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情。
想快速精进修炼是因为要报仇，来喧天门是因为云杉是天下第一。
可如今，他拜了一个三岁小女孩为师，而她要助他，一年登上二重天。
比狮子还大开口。
“师……师父？”紧张青涩的声音从叶翎口中发出。
“啊？”程楚讶然回首，这声“师父”，别说傅叶叫着怪，其实程楚自己听着也怪。
“你现在修为比云杉高吗？”
程楚一愣，随即皱起小脸：“要叫师祖！”
傅叶合上嘴。
“我没那么神，师父修炼二十多年，我一个三岁大的哪里能比他修为高呢！”
“不过，师父说了，等我十岁之后，这个形势就会有转机。”程楚笑得天真烂漫，不见半分急切自满。
受程楚的影响，傅叶卸下一身敌意，神色变得自然而温和。
加起来不满十岁的师徒俩，走路一个比一个奶萌，小手牵小手，前两天的剑拔弩张成了“不打不相识”的戏剧开端。
二人路过崇天殿时，掌门正好跟几个长老一起走下来，眼看着两个小屁孩一步一步小跑向前。
大家都有点年纪了，虽然远算不上老，却也会因为新一代而感慨。
真好，年轻真好，年轻又厉害，真真是好。
离苑是专供外阁弟子修炼的地方，大家无论阶级都可以过来这里修炼。
刚到离苑就见诸礼，程楚摇手喊道：“大师兄！”
诸礼的天资在普通人里算不错，但他打理事务的能力，却是喧天门的第一人，连掌门人都夸过他。
所以这个任劳任怨，尽职尽责的大师兄，虽然功夫了得，却还是会带着徒弟来离苑练功。
为的无非是帮忙照看多几个小师弟跟师侄。
程楚看见诸礼在指导那天统招会上的一个女孩，问师兄她是谁的弟子。
诸礼说是他的。
本来是不想收的，可是这个女孩一二试都过了，却没有人愿意收她，这才到了诸礼门下。
问题出在根骨上。
她的资质不错，但那都是她苦练出来的，不是天赋，而其他人只想收天赋好的人为弟子。
诸礼之所以说喧天门门规公平公正，是因为普天之下除了这里，再没有哪个门派会收根骨平凡普通的弟子了。
傅叶听得若有所思，而程楚也就问问，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跟师侄女打了个招呼，把傅叶丢给诸礼，她一步一步颠颠地跑去庭下坐着。
她坐在石基上，小短腿垂下，一晃一晃的，也许是因为她实在幼态，所以即便她本事很大，也没有人觉得她理应做点什么，就连她偷懒的样子，都显得天真可爱。
过一会儿傅蔺也出现了，他又想从背后捂住程楚的脸，然后又被程楚一脚踹飞。
程楚扯着嗓子喊：“手擦洗干净没？！”
“哎呦！”傅蔺捂着胸口，“小师姑，干净了！不干净哪敢动你不是？我说你能有哪次对我下手轻点不？”
“不能。”程楚转过身重新坐好。
傅蔺在旁边叽叽喳喳，她抬高声音：“你别吵我！”
傅蔺看去，看见了傅叶。
“这不是你徒弟吗，怎么跑这儿了？”
程楚指了指前面：“来修炼呀！”
“师姑，你既然要当人家师父，就要勤奋点，自己教，怎么能推给我师父呢，我师父又要教我又要教师妹，现在还要教旁门师弟！”
程楚拿她肉肉的小短腿踢了一下傅蔺：“你挡着我了！”
傅蔺挠了挠耳朵，脸上七扭八歪：“师姑啊，莫非……”
“什么？”
“一年之内没希望？你的豪言壮语成自大？叶师弟的名字要泡汤？”
程楚终于抬头看他一眼，然后，手指一弹。
十二岁的傅蔺飞了出去。
被诸礼接住了。
“小师妹……”
诸礼的话没说完，程楚“嗖”的拉着傅叶就跑。
众人风中凌乱。
受不了傅蔺叽歪，也算是被他叽歪中了，程楚不想大师兄太劳累，还被他自己的徒弟埋怨。
但是程楚更不想自己在父亲眼里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回到云杉的小楼里，她严肃道：“师父，你帮我教。”
躺在竹栏杆上啃草逗鸟的云杉：！？
“就当是你教我，然后我教他。”程楚抬头看向师父，“大师兄会，说明你教过他，我不会，说明你没教我，可我们都是你徒弟，你不能偏心！”
云杉：“？！”
“你既然不愿意帮我教徒弟，那你就教我，我再教他。”
“得。”云杉怕小徒弟要一直反复嚼这两句话，还是两句这么在理的话，举手认输了。
其实如果程楚要学这些也好，她仗着自己的根骨与天资，总是懒怠，若这次可以让她一起练练，那就是好事成双。
小楼下面，云杉做一组动作，傅叶便跟着做一组动作。
至于程楚嘛。
“我学着呢！师父你别停，快继续教我！”
她早就飞身到二楼喝茶吃瓜子去了。
时不时还会为自家师父徒弟加油打气：“师父你可以的！徒弟你是最棒的！”
懒惰的云杉痛苦地想：当初就不应该让小楚儿收徒。
好不容易捡着一个随便就能突破的小女娃，他要个苦练才能突破的男娃干什么！
十一个月又二十天后，傅叶突破了二重天。
大家都挺惊讶的，除了日夜都在跟进度的程楚和云杉。
程楚明白了：我徒弟是可造之材。
云杉明白了：我徒弟是合格之师。
其实傅叶的天资本就很高，只是在程楚面前被矮化了。傅叶要想一年内达到二重天，有难度，但不是做不到。
不过傅叶清楚，如果没有云杉跟程楚教他，他去别地恐怕没那么快突破。
之后，傅叶正式入了宗谱，成为有名有号的入阁弟子。
这一年时间，傅叶跟着程楚，胃口变好了，大口吃饭大口嚼肉，个子长高了不少。
不过还是比程楚矮了些。
程楚的身材，单纯是靠自己吃出来的。
她总跟徒弟说：“你要好好吃饭，多多吃饭，大口吃饭！”
大家倒觉得傅叶矮一些挺好的，因为这样看起来，师徒相称会更和谐。
大家都挺希望这俩人能再和谐一些。
因为短短一年里，他们已经砸坏了许多东西，误伤了许多同门乃至长者。
两个年龄相仿又互相有脾气的人，经常会磕碰到一起，要么斗嘴，要么打架，一点也不像第一次切磋那样文雅有修养，说到底熟了就是不一样。
云杉仙君总被气得吐草，说他们还不如不要当师徒，至少刚认识那会儿的两次，都没有真正动起手来。
一天夜里，云杉御剑带他们两个去大草原看星空。
辽阔无际的草原上，程楚躺在地上看星星，忽而笑嘻嘻扭过头，叫傅叶“小星星”。
傅叶随口给程楚取了个小名，叫“小月亮”。
也不知怎么，云杉突然破口大骂：“变态啊！”
然后，云杉就被掌门师兄训了。
他说，小孩子之间的友谊，纯洁真挚，不可妄加猜测。
他说，他见过两个孩子相处，感情很好，没有杂质。
他说，“小月亮”代表不了什么。
他说，“小月亮”不是你的那个“小月亮”。
云杉想想觉得也是，然后他也跟着喊“小月亮”，不再喊“小楚儿”了。
结果，他被程楚丑拒了。
程楚说：“这是我徒弟才能喊的！”
云杉：“……”
他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好好的小徒弟，就这样拱手让人，要不回来了！
程楚跟傅叶本以为，他们能像现在一样，一直玩到长大，然后一起修仙得道。
直到程楚八岁这年。
云杉突然告诉她，“神明之子”全部要去昆仑山的莲花潭洞里学习交流，历练五年。
她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