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之契
红裙少女的肺被打穿。
殷红的血不断涌上来，溢出她的嘴角，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不想死……”。
她脸上挂着微笑，但是眼神开始涣散。
红裙少女攀着苏牧的肩膀，突然凑近脸颊，樱唇轻轻与苏牧触碰。
随后她浑身脱力地缓缓倒下，脸颊还凑在苏牧的脚边。
苏牧呆立当场。
很软、很柔，也很湿润。
红裙少女口中的血，被渡入苏牧嘴中。
没有香艳的感觉与心动。
只有铁血的味道以及茫然中的愤怒。
一切都太过突然。
“切！怪物……”
矮壮男暗啐了一声，手腕一抖，打开左轮手炮的弹仓，一边后退拉开距离，一边准备装填子弹。
苏牧没有搭理他，而是缓缓蹲下，手指轻触少女的脸颊。
“……不想死就不要跳出来挡子弹啊？”
“……”
少女的脸很秀气，肌肤若雪，除了睫毛还在颤动，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苏牧扫向她的手腕。
鲜血淋漓，骨刺嶙峋。
原本早就被两名审问者折磨切割得只剩小半皮肉相连，刚刚为了救自己竟是决绝地彻底扯断。
“……究竟是为什么？”
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令苏牧有些茫然。
奈落的深渊有太多的神秘与未知，现如今其中一项正在苏牧体内展现。
他紧抿嘴唇，吞下少女的鲜血。刹那间，无数奇异的波动涌入苏牧的血管，更有电信号顺着神经系统在他的脑海炸裂。
有什么东西涌进了他的灵魂。
就像是血色的幻影，又或是铁血的杀戮。
无数残酷的战斗技巧与经验灌输进苏牧的脑海。
苏牧眼底的视网膜上，视野右下角再次闪烁起淡银色的文字。
【……血之契……融合中。】
只是这些如同记忆或战斗经验的精神碎片，灌注进苏牧灵魂的瞬间令他一阵恍惚，无暇去看后续又浮现了什么信息。
红裙少女的血，拥有神秘的力量。
而这一切，在外界的矮壮男看来也只是一瞬之间。
咔哒。
矮壮男装弹完毕。
他眼中的苏牧只是呆呆地半跪在红裙少女的身边。
“是被那怪物魅惑了吗？”
尽管心下疑惑，但是他手下的攻击动作不会有丝毫迟钝。
矮壮男抬起枪口就是一枪。
“嘭！”
再一次，苏牧挥动【s-013】黑曜石匕首，挡下子弹的进攻。
矮壮男没有意外，连续开枪。
其中的差异，只有苏牧自己清楚。
与先前极为吃力而勉强的抵挡下子弹射击不同，这一次苏牧只是随意的一挥，就捕捉到子弹的轨迹。
而且黑曜石匕首与子弹的接触角度精妙绝伦，手腕只需下意识一抖，轻易将大部分力量偏折。
挡下子弹的瞬间，苏牧动了。
“嘭、嘭！、……”
苏牧从单膝跪地的姿势猛地弹起，借助石室角落两面墙壁构成的三角形，快速弹跳，将所有子弹都甩在身后。
“哦，谢特！”
矮壮男打空弹夹，但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牧做出鬼魅一般的灵活机动。
苏牧从天花板向他逼近，居高临下的扑向矮壮男。
黑曜石匕首连连挥动。
轻易就将矮壮男的炼金手炮打飞，摩擦出闪烁的火花。
苏牧随后直直刺向对方的咽喉。
矮壮男避无可避，举起手掌掩护，结果被黑曜石匕首扎了个对穿。
切割灵魂的伤害瞬间令他发出惨烈的喊叫。
“唔啊啊啊——！！！”
他伸出右手在左手臂摸索，按下开关。
“嘭——！”
比炼金手炮扣动扳机还要响的爆炸声。
矮壮男左手手腕以上竟然炸开！
分离的手掌如同弹射的炮弹一般，连带着黑曜石匕首一起砸向墙壁，瞬间嵌入进去。
紧随其后，五根手指变换露出细小精密的齿轮结构，如同爪扣般将匕首牢牢扣在墙壁上。
与此同时，苏牧也后空翻躲避爆炸的火光，拉开距离后正好落在角落‘高个子’的尸体旁。他用脚勾起尸体旁的蒸汽匕首，握在手中。
张眼望去，只见朦胧的烟雾中，矮壮男手腕的断口居然反射出金属的光芒。
那是什么东西？
脱离黑曜石匕首的接触后，矮壮男不再承受灵魂的裂痛，他佝偻的腰再次直起。
“该死的，【s-013】的诅咒就连机械义肢都无法阻断吗？”
机械义肢？
苏牧眯起眼睛，决定不能再让对方有更多施展能力的机会。
在这奈落的深渊中，你无法知道敌人究竟有多少诡异莫名的能力或是炼金武器，只有像偷袭‘高个子’一般于瞬息秒杀，才是最为安全的对策。
苏牧后脚蹬墙，借助反冲力向前突袭。
同时苏牧按下蒸汽匕首的开关，刀刃化为锯齿状剧烈转动。
矮壮男察觉到苏牧的进攻，机械义肢手腕处的切口打开，一柄黑色的电磁炼金小刀弹出半截，刀身通体缭绕着滋滋作响的淡银色电弧。
矮壮男拔出这柄电磁小刀，也向前冲去。
烟雾缭绕中，两人交错而过。
银色的电弧与两把炼金武器碰撞出的火花颇为闪耀。
一转身，苏牧与矮壮男再次扑向对方，金铁交鸣之声大作。
一时间两人竟是僵持不下。
“咦？你这家伙！怎么会……”
苏牧突飞猛进地格斗技巧令矮壮男大吃一惊。
矮壮男乃是中层深渊据点的精英成员，长年累月的积累着战斗经验。
而苏牧只不过是个刚刚来到奈落深渊的贵族公子哥罢了，怎么能与他近身拼斗地不相上下呢？
苏牧保持沉默，只是抿着嘴唇挥舞匕首。
而且随着战斗的进行，脑海内从红裙少女血液中获取的战斗经验不断消化吸收，苏牧的战术动作变得越来越犀利。
矮壮男竟是渐渐落入下风。
但是突然间，电磁小刀上的银色电弧又一次窜入蒸汽匕首，随即剑柄处的微型蒸汽动力炉一阵电光闪烁。
苏牧手中的蒸汽匕首停止运作，恢复成了静态的锯齿状刀刃。
矮壮男第一次抬起左臂，用机械义肢而非小刀格挡苏牧的攻击。
他裂开嘴角嘲讽：
“小子！傲慢与无知可是大罪！”
“铛！”
失去动力的蒸汽匕首只是普通的刀刃，无法斩断机械义肢。
矮壮男没有错过这次机会，他空着的手则反握电磁小刀，向苏牧的心口扎去！
与此同时，苏牧从机械义肢上弹起的蒸汽匕首再次狠狠挥下，目标直指矮壮男的脖颈！
“噗！”“铛！”
血肉与金属被斩击的声音同时响起。
苏牧用左手接住矮壮男的电磁小刀，掌心被刀刃贯穿，银色电弧将伤口瞬间灼伤，一股蛋白质的焦味弥漫开来。
矮壮男的机械义肢也竖在脖颈旁，最后关头挡下了苏牧的斩击。
只是因为受力姿势不利，矮壮男的身体踉跄倾斜，同时还睁大眼睛惊呼：
“什么？你的身体没有任何机械化的部分！？”
机械义肢化在这个时代颇为普遍，尤其是进入奈落深渊进行探索的人。除了贫穷的限制，在低收入的人群中普及率才会较低。
矮壮男的电磁小刀正是对机械结构特攻的炼金武器，对于人体内保持着微妙平衡的机械化部分尤为有效。
但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贵族出生的苏牧却没有进行任何机械化改造。
因此苏牧除了左手的疼痛外，没有更多的不适。
而这种掌心被刺穿的疼痛，与【s-013】对灵魂的割裂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电光石火之间，苏牧左手控制住对方的电磁小刀，右手举起大型蒸汽匕首，狠狠扎入对方的眼球！
矮壮男再也握不住电磁小刀，头颅扬起，身子抛飞重重摔倒在角落。
胜利了吗？
苏牧怔怔望着犹在抽搐的矮壮男尸身。
刚刚确实有把蒸汽匕首扎入颅骨，但是手感却非常奇怪。
除了切割到血肉之外，似乎还有切割机械的碰撞感……
机械？
苏牧预感到不妙。
红裙少女也躺在石室的角落，距离矮壮男倒下的地方非常之近。
苏牧果断抬脚，但还是迟了一步。
矮壮男的‘尸身’突然停止抽搐，他猛地爬起，将四肢折断的红裙少女提在手中，挡在身前正对着苏牧。
“呵呵呵……”
矮壮男笑的很沙哑，表情骇人，尤其是左眼处还扎着小半截匕首。
他的左眼也接受了机械化改造，如今正卡兹卡兹地冒着电弧与火花，同时有大量鲜血不断涌出。
“好险啊，若是从右眼扎进去，我就必死无疑了。”
“将她放下。”苏牧的声音很冷。
“放下？怎么可能！”
矮壮男拔出匕首，断腕的机械义肢则夹住红裙少女当做盾牌！
“和你们这些怪物战斗可没有什么卑鄙的！”
“……”
矮壮男怒吼着将红裙少女顶在身前，向苏牧发起决绝的冲锋。
拷问与战斗造成的伤势与大量失血，也令苏牧几乎摇摇欲坠，脑海内一阵眩晕。
苏牧立在原地，就像是来不及反应一样被矮壮男瞬间逼近，匕首劈下的最后刹那才微微躬身，抬手顶住矮壮男的胳膊支撑，却因为力量的差距，而让刀刃重重砍进自己的肩膀！
肩膀鲜血淋漓，血液一瞬间濡湿了半边衬衫。
然而苏牧的另一只手，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贯穿红裙少女的身体，进而一把插入矮壮男的胸膛，捏住他的心脏！
“……！？”矮壮男双目圆瞠！
“……”苏牧垂首不语。
矮壮男怎么也想不到当做盾牌的红裙少女竟然会成为苏牧进攻的掩护。
无论这‘掩护’的方式有多血腥与残酷。
“……怪物。”
“再见了，混蛋。”
苏牧捏碎对方的心脏。
那一瞬间，苏牧顺从来自血液中的战斗直觉，不假思索的贯穿了红裙少女单薄的身躯。
红裙少女的血在他体内涌动，这是血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