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王铁柱和张二狗
衙门办案并不会一天只办一个案子,审完一批还有下一批,无穷尽。
后面几个小案子不是偷鸡就是摸狗的,虽然案子不大,但是看着这位县令大人办案还是很有意思的。
其中有一个就很有趣,算是民事纠纷吧。主人公分别是王铁柱和张二狗,王铁柱是原告。
王铁柱说张二狗不仅偷了他家的鸡,还杀了他家的羊。
在大夏朝杀别人家的羊可是犯了大罪。
两人一上来就吵,你骂我我骂你。一个说是你是你就是你,另一个说不是不是,你别冤枉我呀!
在场的人听了都头疼,而李惩智却很镇定,惊堂木一拍,两个人都不敢吵了。
李惩智开口:“既然你们都各有说辞,不如这样吧,本官最近得了一个宝贝,可以测试是谁在撒谎?来人,抬上来。”衙役很快抬上来一个木箱子,黑漆漆的。李惩智从案台走下来,踱步到了王铁柱和张二狗面前,指着木箱子说道:“你们看,这里有一个洞,只要把手伸进去,里面的怪物没有咬你的手,就代表你没有撒谎。”
就这?陈英心想。
这个判案手段也太古老了,陈英都能猜到剧情了。不过,陈英还是耐着性子看完。
“张二狗,你先来。”李惩智看着张二狗,肃声道。
张二狗比较胆小,跪在地上,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木箱子,手指慢慢靠近黑漆漆的洞口,表情十分抗拒。
他的手在洞口伸了一下就缩回去,然后连忙低下头瑟瑟发抖。此时在场的几位妇人都得出结论,肯定是张二狗偷的鸡还杀了王铁柱的羊,真是罪大恶极。
李惩智看了一眼张二狗,又把目光转移到王铁柱身上,继续说道:“到你了。”
王铁柱胆子很大,听见李惩智的命令,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把手伸进去,不仅伸进去,还四处摸了摸,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王铁柱内心窃喜,他就知道这个木箱子里面肯定是空的,这个李大人在诓他们,他可不是张二狗那种胆小鬼。
忽然,王铁柱一声惨叫,吓得众人一激灵。
什么情况?木箱子里面真的有怪物?
陈英感兴趣地伸长脖子,炯炯有神盯着前面。大家都被激起了好奇心,连苏阁老都呼吸一顿,想来也没有料到。
王铁柱叫了一声,就赶紧把手抽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木箱子。张二狗见此机会,哪由得王铁柱说话,立即说道:“果真是你!是你在撒谎!你一直诬陷我偷你家的鸡,所以才杀了自家的羊栽赃给我,大人英名。明察秋毫,草民········。”他还没有拍完彩虹屁,就被李惩智挥手打断。他走到王铁柱面前,停下,“你以为本官只是诓骗你对不对?可你错了,里面真的有辨认是非的怪物。”他转身,叫道:“来人,抬上来。”
衙役好像是准备好的,刚说完就抬上来一具尸体,是一只死羊。案发现场正是在王铁柱家后院发现了这只死羊,这只羊死的极其残忍,被人砍了十几刀才毙命。
“本官一看到就只羊的尸体,就猜测杀羊凶手是胆大之人所为,本官让衙役打听了你们二人平日里的个性,就已经确定这只羊是你杀得。”李惩智回到案台上,肃正坐好。
“你与张二狗争吵多年,因为一亩田地闹得是不可开交,杀羊可是大罪,也足够在大牢关上一阵,这样你就有机会把那亩地占为己有,本官说的没错吧?”啪,拍下惊堂木,“王铁柱你可知罪?”
王铁柱终于瘫倒在地,内心防线被层层击退,举着手大喊:“大人,草民知错了,草民再也不敢了。”
张二狗得意地看着痛哭流涕的王铁柱,不经意流露出志得意满地神色。
“还有你,张二狗!”李惩智再次拍下惊堂木,一句话,吓得张二狗趴在地上。
“大人我是冤枉的呀!”张二狗疑惑还有他什么事?
“这是在你家发现的鸡毛,你敢说你没有偷王铁柱家的鸡?”李惩智沉声说道。
“我没有,这是栽赃,这一定还是王铁柱的阴谋!大人明察呀!”张二狗大声辩驳。
“你还真是不进棺材不落泪,来人,把他的手给我放到箱子里。”李惩智叫人,“你不要以为箱子里面的怪物只会咬人,哼,说不定等一下你的手会被妖怪吃掉也说不定。”衙役立马上前按着他的胳膊。
张二狗本来就胆子小,被李惩智吓得立马尿了裤子,什么都招了。他确实经常偷王铁柱家的鸡,为的就是激怒王铁柱。他深知王铁柱必定会报复他,不会坐以待毙。这样王铁柱一旦犯下大案,关进大牢,他就能拿下拿块地,抢先一步到衙门登记,那块地不就永远是他自己的了吗?
“你想的倒美,你个贼杀才,臭老狗,老子跟你拼了。”说完两人竟然在公堂上扭打起来。扭打的时候两人把放在中间的箱子打翻,众人这才发现箱子里有条蛇,这条蛇很惨,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两个人压死了。
“啪”,“啪”,李惩智用力敲打了两下,那两人才分散开,看着地上一条蛇的尸体,二人发现被这位大人耍了。
“你们二人心胸狭窄,为了一块私田是煞费苦心。不过,本官要告诉你们,这个地已经被官府没收了,你们想什么呢?这块地是朝廷的,只有朝廷才能决定把地分给谁。”李惩智不清楚他们二人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可以随意分配地皮,以为他们只是不识字,见识少,笑笑也就作罢。
“至于你们二人,违反了大夏朝的法律,按律当······”他有些忘记该怎么判了,望了一下旁边的县丞,县丞提醒。
“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李惩智扔下令牌,威严地说道。
条理清晰,断案敏捷,还趣味性十足,难怪那些妇人都喜欢过来听他断案。都顺利地审完,没有出什么错。李惩智好像恢复了自信,审案时越加从容不迫。
很快就散场,众人陆陆续续散去。几个妇人相约下次再来,再回家告诉七大姑八大姨也都来看。这不比看戏还精彩呀,古代的娱乐设施又不多,有个地方消遣一下也是好的。
一传十十传百,这不把苏阁老都传来了吗?
县令李惩智并没有立马回衙内,而是走到了白发老者面前,谦逊地卑躬:“卑职见过苏阁老,不知阁老到此,慢怠了,是卑职失职。”
“无碍,老夫已致仕多年,赋闲在家,无事便出来走走。”白发老者摸着自己的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拍了拍发软的膝盖,感叹老了老了,走几步路都不行。
县令李惩智立马上前搀扶,这次这个白发老者却没有再次硬撑拒绝,借着李惩智的力勉强站稳,转过头,对想要溜走的胡银浦叫道,“臭小子,看见老夫也不打声招呼?谁教你的?”
苏伯远虽然年迈,眼睛却不浑浊,早就看到了胡银浦这个纨绔。“苏老太爷?太爷爷!哎呀,我刚看到您。”胡银浦上前激动地握住苏伯远满是皱纹的手,胡银浦和苏望乃是至交,从小到大不知道去了多少次苏府,次数数不胜数。来往的多了,自然就亲近了些,所以他也跟着苏望叫太爷爷。刚刚一直注意陈英,没太在意其他,太爷爷就在眼前他也能看不出来,他真是糊涂。
陈英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鞠躬行礼。陈英没有离开,是因为她还蛮喜欢这个老头的,这个老头是书里最让人佩服的人。
他是真的做到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转性子了?”苏伯远慈爱地眼神看着胡银浦,声音浑厚。
胡银浦笑着不太好意思明说,眼神偷偷瞄了一下陈英。苏伯远是什么人,老匹夫年纪大,什么花花肠子不知道,火眼金睛一眼就知道这个臭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伯远咳嗽一声,“咳咳,李大人,不用送了,有这臭小子呢。”
县令李惩智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还是厚着脸多说了一句:“苏阁老,卑职十分仰慕您,今日得见,是卑职三生有幸。”说完,深深地给苏伯远鞠了一躬。
苏伯远有些动容,难得有这样的儒生,不卑不亢说出几这句话,不像是谄媚之人,感叹他怀才不遇。这位县令看他的眼神像是千里马遇到了伯乐,满是希翼。刚刚看他办案确实有理有据,张弛有度,虽然有些瑕疵,但是瑕不掩瑜,可堪大用。
只是·······
此人面容有异,身高又格外挺拔,实在不是面君之颜。可惜,可惜了········
但他到底惜才,摸着白胡子缓缓说道:“李大人,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苏伯远给了李惩智画了一张大饼,简单称就是唯心主义论,你觉得你有用,在哪都能发光发热。
李惩智感激涕零,觉得遇到了伯乐。可他哪知苏伯远再惜才,也不会把根深蒂固的思想打破。
他的伯乐,陈英,在他后面正静静看着他呢。当然,这是后话。
胡银浦搀扶着苏伯远迈出衙门,扭头却一直盯着陈英的方向。
陈英没头没脑对李惩智说了一句:“大人,后会有期。”县令李惩智哪里会在意一个富贵闲散公子哥,他对面容姣好的青年都没有好印象。只当她是客气礼貌,李惩智点头示意转身回衙内。
哎,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陈英露出微笑,驻足一会,和青盐一同离开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