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陈英的娘亲
陈英走后,过了一会。陈英的娘,也就是陈铭道的夫人,带着两个小丫鬟来到了书房。
“相公,我给英儿做了两件衣裳,我可以亲自送给她吗?”说话的美貌妇人,有些不安地看着陈铭道。
“夫人,我说过了。”陈铭道看着门口有些踌躇的娘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知道,慈母多败儿,娇子如杀子,相公是为了英儿好。可是,我许久未见到英儿了,想念的紧,你就让我见见吧。”妇人拉着相公的衣袖,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此妇人深知夫君最受不了她娇滴滴说话,肯定会允的。
陈铭道手指微微颤栗,表情有所松动,“我得呢?”
“什么?”妇人美眸轻启,略有疑惑地看着陈铭道。
“夫人没有给为夫做件衣裳吗?”陈铭道难得耐心多问了一句。
“相公一年不是就穿那么几套衣服吗?不是朝服就是惯常穿的几件,衣柜里许多新衣服都没见你穿过。”苗慧兰再次疑惑地看着陈铭道。
陈铭道摸着穿的发白的里衣,袖口都已经磨损。他是不爱在穿着上费心事,可是哪家的妇人会成亲十几年只给夫君做过三件衣服?
十几年了,他的娘子只在未成婚时给他做了三件衣服,成亲以后反而对他不管不顾。他时时刻刻都想把夫人做的衣服穿在身上,可却被他的夫人误会自己勤俭节约,不爱华服。
对女儿倒是用心,各种好吃的好玩的都尽数送到女儿那儿,陈英穿的衣服哪一件不是慧兰一针一线亲自缝制出来的,她太过溺爱英儿了。对陈英的衣食住行她做的比哪个母亲都负责。简直无微不至。
如果不是他稍加阻拦,他的女儿迟早会被她养成废物。慈母多败儿,所以他经常告诫苗慧兰少去看女儿。
“你······”真不记得这是你十四年前给他做的衣服吗?
“没事,你想去看就去看吧。她现在也大了,许久未见,你们母女好好说说话吧。”
“只不过,莫要说的太长。”他如果不提醒,自己的夫人能在女儿的房里呆上一天。
“是,相公。”苗慧兰开心地立马转身,没有看到陈铭道眼中的失望之色。苗慧兰长得十分娇艳,笑起来如花般灿烂。明明是成婚多年的妇人,却看上去比闺阁中的少女还灵动美丽。
陈英一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门口,就发现穿着墨绿色的青春站在门口。好像是在发呆,眼睛朦胧似有泪珠悬挂。她呆呆地看着院子里的石榴树,石榴花开的很鲜艳,红彤彤的,如火焰般灼灼,偏偏站在树下的清纯佳人显得是那么寂寥与哀伤。
“青春,站着干嘛呢?”陈英踏进院子,首先开口。
青春一看见陈英和青盐,眼中的水汽散去,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欣喜地跑过来。她伸手扶着陈英脱鞋:“小姐,您可回来了。您不在,青盐也不在,奴婢都不知道做什么?”她俯下身把陈英脱下的鞋规规矩矩摆好,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话少的青盐,嘴巴一撇:“小姐,你太偏心了,去书院读书都不愿意带我!”
陈英笑了一下,温和说道:“你又没有青盐身手好,再说带你去谁去管铺子。”
“小姐,要看账本吗?“青春想想也是,复又晦涩一笑。
“不急,我看你头发帘长长了,我帮你剪剪。”陈英从抽屉拿出剪刀,缓缓走向青春。
陈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青春。
青春吓得想要逃跑,陈英看出,立马叫青盐逮住她。可怜的青春被青盐压在梳妆台的凳子上,青春双手被禁锢住,僵硬地看着陈英,颤颤巍巍地说:“小姐,不要啊。”
嘿嘿,陈英拿着剪刀,笑的很猥琐。
最后青春的头发帘被剪得狗吃屎一样,参差不齐,样子着实笑人,青春、青盐和陈英三人都哈哈哈哈笑了。
就在他们三人开怀大笑的时候,陈英的娘亲来了。苗慧兰一进来,就展颜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娘亲,你快看,青春的头发帘,哈哈哈哈······”陈英拉着苗慧兰的手,手指着让她看青春。苗慧兰打眼一看,好大一豁口,不禁笑道:“你这丫头,怎么把青春的头发剪成这样?”
青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生无可恋,捂着脸害羞道:“夫人,小姐作弄我。”说完,就仓皇跑了出去,像是被陈英欺负狠的样子。
苗慧兰看着青春活泼灵动的样子,敛起笑容。有些感慨,叹了口气。
“娘亲,作甚?”陈英轻声问道,放下剪刀握着苗慧兰的手不撒开。
苗慧兰温柔地看着陈英,复又展颜:“瞧瞧我这记性,快来试试娘给你做的衣服。”
陈英站起来,看了一下搁在桌上的衣服,翻看了一下,都是自己喜欢的墨色。不像平常的绣花,而是丝丝金线钩织的山水。料子细腻,袖口白鹤掠过,仙山藏匿于云雾之间。“哪里需要试,娘亲做的都合身。”她拿起一件上身比了一下,随口问道:“娘亲,你单只给我做了件衣裳,没有给父亲做?”陈英看了母亲一眼。
“对呀,你爹一个大男人需要什么好衣裳,再说他也看不上我的手艺。”苗慧兰说。
“哪里,娘亲做的衣服都很好看,我很喜欢,想必父亲也会喜欢。”陈英反驳说道。
“你爹的性子,我还是搞不懂。放着衣柜里一大堆华服不穿,穿那破洞的麻布干什么?”苗慧兰觉得奇怪,喃喃说道。
“娘亲,你有没有想过,父亲常穿那几件,是因为那几件都是您做的衣服。”陈英复杂地眼神看向苗慧兰。
“啊?”苗慧兰突然醒悟,那几件衣服确实出自她手,那时他们还未成亲,她做了几件衣服是为了讨好陈铭道,是想在成亲后能对她们母女好点。只是在他们成亲以后,陈铭道对她们都很好,对陈英也视若己出,所以她就犯懒,歇了讨好他的念头。
“娘亲,父亲很在意你。父亲说不定还在吃醋呢,娘亲不去看看吗?”陈英看出苗慧兰神思不定,显然是有所悟。便顺手推舟,撮合道。
苗慧兰心头大动,和陈英匆匆说了几句,就赶紧离去。她当然知道陈铭道是喜欢她的,不然她也不会嫁给他。但是她不知道陈铭道对她用情如此之深。
苗慧兰想起了十四年来的点点滴滴,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很多细节。夫君知道她爱吃什么,而她却不知道陈铭道喜欢吃什么。知道她不喜欢管家,家里所有大小事都是他来操持。在外办公回来再累,回来对她总是笑脸相迎。自己未能给他生儿育女,他也不纳妾,每次她问他都会说有娘子就足够了,她也只当是玩笑话。他更是从来都没有抱怨过,自己对他冷淡。
十几年了,再冷的心也会被焐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