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程昱程仲德
却说曹操得信回兵，大军借道泰山，回转鄄城。
被关羽释放的梁大也在其中，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路的急行军也勉强跟得上。
跟不上也要跟，吕布袭取兖州是众所周知的事，官民士卒都看在眼里。
最下面以梁大为代表，最上以兖州别驾毕谌为首，大部分人的家眷都分布在兖州各个郡县，仍然在曹操治下的极少极少。
也就是说他们的家小，都在吕布的手上，梁大怎么能够不心急？急行军就急行军，必须要赶回去。
这是梁大在内所有人的看法。
如今曹操只剩下区区三座小城，怎么敌得过已成鲸吞之势的吕布呢？简单的大小对比，谁都能看清楚。
梁大这样的小卒也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了，如果妹妹没了，自己当初选择回到曹操的麾下还有什么用？
人心思变，这是曹操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
初一回到鄄城，曹操就在戏志才的建议下召见以兖州别驾毕谌为首的一干官吏紧急议事。
“子礼，你是兖州东平郡人吧？”
毕谌年纪在四十岁左右，是曹操继任兖州牧的时候征辟的别驾，位不在荀彧之下。别驾作为州牧、刺史的属官，负责总理众务，责刺史之半，向来是由亲近的才干之士担任。
曹操肯用毕谌为别驾，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才干过人，对他的亲近看重也是数一数二的。
毕谌面露感激之色，“蒙明公看重，下官正是东平人士。”
“唉，如今的情势你也看到了。曹某无能，让子礼的家眷陷入险境。我听说您的老母、兄弟、妻女都在东平，已经落入吕布的手中。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毕谌都不敢抬头看曹操一眼，伏地痛哭无声，“下官只想跟随您救回母兄，别无他意，请明公详查呀！”
毕谌这一哭，在场的官员无不动容，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曹操扶起毕谌，脸现悲戚之色，“子礼，我不是这个意思。曹某只是听说您的母亲在张邈那里，你现在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不只是你，鄄城的所有人，想要去吕布那里寻找家眷的，尽管去找，我曹操绝不阻拦。”
曹操的话掷地有声，大厅里掀起波澜，官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毕谌看了一眼曹操的眼睛，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他低头留下泪来，顿首再三，“下官绝无二心，只愿随您击破吕布，救回家小。明公如要用兵，下官请求督运粮草。”
毕谌越哭声音越大，声嘶力竭，涕泗横流。
曹操欣慰不已，抚着毕谌的背，也流下泪来，“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呀！”
不知道为什么，曹操和毕谌的话很块就传遍了鄄城。连梁大这样的小卒也安心了不少，曹操这里任人去留，绝不阻拦的诺言迅速稳定了军心。
走的人毕竟是一小部分，当晚在曹军饱餐一顿，连夜去寻吕布了。
至少曹操没有阻拦，寻不寻得到，那就另说了。
其实梁大也有要走的念头，只是他毕竟从军多年，经验告诉他，就算现在离开了曹军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妹妹。
所以他没有走，选择继续跟随乐进。
稳定了军心，曹操却又大吃一惊，不过数月不见，夏侯惇竟然瞎了一只眼，至今还在休养，堪堪能够下床。
曹操知道这位族兄向来是心高气傲，胆烈气盛，甚是看中容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乃至于斯。
荀彧上前接着，备说分明，原来曹操所置郡县官吏大半响应吕布乱军，曹操家小俱在鄄城，乱兵乍起，安危莫测。
夏侯惇时为东郡太守，忧心如焚，接到荀彧的命令，选择轻骑赶赴。路遇吕布，夏侯惇厮杀良久，胜负难分，还有因不敌而请降者。吕布虽尽夺辎重，却也退回濮阳，不复再出。
本以为可以得胜回城，投降的那些士卒却突然发难，挟持夏侯惇并索要财货。虽然最后韩浩当机立断，稳定了大营上下，说要不顾夏侯惇的性命强行攻击他们。害怕之下，降卒再一次弃械投降。
夏侯惇被救了下来，老脸也丢尽了。身为一军首将，却被几个降卒给挟持了。
就好比你的领导上司在公共场合下出了个大丑，日后再指挥起你来，你心里会不会泛起膈应呢？
多少会有点，人之常情。
夏侯惇也是这样，他持身公允，并没有怪韩浩的意思，可这样的奇耻大辱也实在是令人羞惭无地。军中甚至有人称呼他为肉票将军，夏侯惇怎能不怒。
俗话说，知耻近乎勇，夏侯惇也是这样。他回军鄄城后，诛杀了数十名与张邈、陈宫私通的官员，终于安定了鄄城。
随后反攻吕布，夏侯惇不避矢石，冲锋在前，为流矢所中，伤左目，虽啖目食睛，终于落下残疾，又被军中称呼为盲夏侯。
原本坐镇后方的儒将变成了干什么都带着一股土匪气息的莽夫，夏侯惇揽镜自视，怒不可遏，屡屡扑镜于地，似乎不照镜子便能够逃避什么。
曹操是怎么做的？
他先把韩浩唤来，温言勉励一番，称赞他说这种对待人质的办法应该成为惯例，长久流传下去。
向韩浩问策，韩浩说当务之急应该把屯田的事放在首位。曹操也没说对不对，只是称赞韩浩胸有韬略，当场提拔他做了掌管中级以上将领考察选拔的护军。
这可是个美差呀，麾下所有将领都知道曹操赏罚得当，跟着这样的主公肯定错不了，人心遂定。
忙了一整天，曹洪以为曹操应该歇歇了，吩咐人为他准备饭食。
曹操却拦住了曹洪，“这个不忙，我还要见一个人。”
曹洪不清楚，这么晚了，曹操还要见谁？
在荀彧的带领下，程昱来拜见曹操。程昱年过六旬，半截脖子都入土了的年纪，这个岁数早就不是建功立业的时间了。
曹操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程昱来投，他虽然觉得此人颇有才干，可也仅仅是派他做了寿张令，秩奉千石，足够告慰平生了。
直到今日，荀彧告诉曹操鄄城得以保全是夏侯惇的功劳。至于东阿和范县，枣祗、薛悌皆曾有功，但要是说起首功，非程昱莫属。
荀彧道，仲德非百里之才！
戏志才和程昱并不相熟，只是听了他的事迹劝道，姜尚垂钓渭水，年逾古稀，主公何不用此人？
戏志才有他自己的考虑，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绝不向向郭嘉低头。
程仲德此人，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