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夜扣宫门
裴昭沉默一会儿，“皇上的性子，未见得会要太子性命。”
太子不像当初的宁王那般，恶事做尽，让皇帝忍无可忍。
加之太子又是皇帝从小扶着长大，走到今日的。
纵然失望透顶，也不至于下杀心。
裴昭忽然说：“你是为文焕来的。”
“……”
萧素柠僵了僵，笑容越发苦涩艰难，“我也不知道我算是为谁来的，我只是想做点什么。”
“这整个京城之中，如今还愿意帮我，又能使得上力的人，可能只有你一个……文焕他、他这些年不也为晋王办了许多事情吗？”
“难道晋王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就算是你为晋王留一个得力助手，帮他一把，行吗？”
裴昭暗叹一口气。
她又何尝愿意让文焕撞上去寻死。
只是一切是文焕自己所求。
他要堂堂正正活着，要改回姓闻，为了扳倒太子，他准备了这么多年……
其实裴昭今晚也没怎么睡着。
却不想萧素柠半夜找了来。
裴昭思忖良久，说：“其实也不是毫无办法，你牵连他们两人，十足关键……看你能做到什么份上吧。”
“你说！”萧素柠激动地说道：“你告诉我，什么办法？我去做！”
“我若是你，我现在便进宫，在早朝之前揭破太子所做一切。”裴昭沉声说道：“也揭破文焕身份。”
萧素柠怔住：“可是这样，文焕依然难逃父皇怒火。”
“但你可以帮他分担怒火。”
裴昭说：“你亲自前去，揭穿太子罪责，请皇上降罪太子，皇上所有怒火必定冲着你去，至于文焕那里，端看你怎么去说。”
“你是聪明人，应当懂我的意思。”
门边，萧素柠的暗卫脸色微变，“裴统领，你这是叫公主去冲撞皇上，太子也会和公主翻脸，到时候公主里外不是人！”
“你不帮忙求情也就罢了，竟然想出这种损人利己的办法来！”
“住口！”萧素柠冷喝一声。
裴昭却是笑了，“我损人利己？这件事情我得什么利？”
“我没有义务帮谁的忙，既然公主要救人，就该做好自己付出的准备。”
裴昭看向萧素柠，“公主若是请我替你冲撞皇上，做马前卒，绝无可能。”
她两世为人，又在皇帝身边待了这么久，对皇帝的性子十分清楚。
正如萧云祈所说，她已经冒头太多次。
在扳倒太子这件事情上如果她还是冲上去，绝对讨不到好，还会惹来猜忌。
她走到今天不容易，身后还有哥哥，君侯，涵月，二嫂……现在又担心萧云祈的身份。
如何能奋不顾身为了旁人去冒险？
她能做的，便是明日事发之后进行补救，保住文焕，将伤害降到最低。
“你说的不错。”萧素柠看着裴昭，“此事须得有人出头，我明白了，多谢！”
萧素柠离开了。
裴昭送她出玉笙居院子，定在院门前看着萧素柠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希望有用。”
……
萧素柠在五更天的时候夜扣宫门，入宫面圣。
六月末，五更天时天边已经灰白，最多半个时辰天便要亮了。
萧素柠跪在养心殿门口，即便小太监告知她皇上还未起身，她依然当做没听到一样，高声喊道：“父皇，儿臣有天大的事情，必须马上禀报，请父皇见儿臣一面！”
寂静的早晨，她的声音传的整个养心殿宫院回音阵阵。
因为声音太大，很快就嘶哑了起来。
小太监又不敢堵她的嘴，又劝不住，最后只能赶紧去把润福叫来。
这时辰，润福也还不到起身的时候，匆匆忙忙穿戴好，跑过来的时候还一手系扣子一手拎着帽子。
“哎呦我的公主！”润福扑到萧素柠面前，“您这是闹哪样？惊扰圣驾可是大罪！您有什么事情非得现在禀报？”
“天大的事情。”萧素柠抓住润福的衣袖：“福公公，快些禀报父皇，晚了就来不及了！”
润福了解萧素柠，看她这般认真，顿时也不敢大意，连忙进殿去了。
皇帝如今觉浅，被萧素柠那么一通喊，也给吵醒了，沉着脸色让润福把萧素柠叫进去，“你倒是说说，什么天大的事情，非得现在扰人清梦？”
“父皇，儿臣是为太子私通南齐之事而来！”
萧素柠神色凝重地丢下一记惊雷，“儿臣那日说了谎！”
霎时间，整个养心殿内殿鸦雀无声。
皇帝本就不太好的脸色也瞬间阴云密布，“你说什么？”
润福额头上开始冒汗，低声提醒道：“公主啊，您有什么不愉快的，都不能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萧素柠表情认真，慎重无比：“紫玉山庄本就是太子的地盘，他先和南齐人沆瀣一气，劫持清灵郡主和定国公。”
“后来被儿臣发现，当时夜麟卫赶到的时候，儿臣正在围堵太子，就是不想他去紫玉山庄秘会南齐人！”
“住口。”皇帝沉声开口，“退下！”
萧素柠恍若未闻：“回到宫中之后，父皇询问儿臣，儿臣念着兄妹之情，维护太子哥哥，所以说什么都不知道。”
“儿臣以为太子哥哥也会收敛，没想到他变本加厉，最近这几日更是联络朝中重臣，许以重利，秘密和南齐人进行和谈。”
“放肆！”
皇帝气的浑身颤抖，明明是不想听，却挡不住萧素柠一股脑儿全都砸了出来。
他气恼之下一挥手，床榻边上的仙鹤香炉直接被挥翻，砸到了萧素柠的头上去。
“皇上！”润福公公大惊，赶紧扑上前去。
皇帝的手也被那鹤嘴勾了一道口子。
“快，快传太医来啊，快！”润福公公喊了两声，赶紧拿了一方明黄色帕子给皇帝把手掌裹住，不断抚着皇帝后背，“皇上息怒，息怒啊！”
“太医说了，您这身子绝对不能生气，您保重龙体啊！”
萧素柠在皇帝面前素来是得脸的，第一次遇上他这般震怒，背脊微微一僵。
但却强撑着咬牙说道：“太子哥哥的确放肆，他简直毫无身为北梁储君的自觉，请父皇从重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