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阿祈想做皇帝么
裴昭很快到了昭园。
来的多了，她也是轻车熟路，进去之后朝着廊下守卫打了个手势，推门进到屋内。
屋中一片安静，隐隐可以看到床榻上一方隆起。
萧云祈的呼吸绵长而均匀，想来睡的很沉。
裴昭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盯着萧云祈看。
平素萧云祈总是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看着就像个好好少年，毫无攻击力。
睡梦之中的他，没了刻意的扮乖，长眉舒展，双唇半抿，幼嫩的少年感消失无踪，眉宇之间显出几分睿智来。
裴昭想，或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状态。
他先前那些年不但把京城所有人都骗了，连自己也被哄的一愣一愣，只以为他是个乖巧懂事的半大孩子，还总想保护他，觉得他背地里会被人欺负呢。
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各忙各的，见面不多。
不见时也不觉得有什么，此时一见想念忽然泛滥。
裴昭盯了他一会儿，低下头亲他，还坏心眼地把手划进他衣领内。
她刚从外面进来，手凉的厉害，原想着是要凉一凉他，将他闹醒和自己说话的。
谁知道萧云祈没什么反应，任她上下其手。
裴昭愣愣地抬头：“你醒着啊？”
“嗯。”萧云祈扬起唇角，慢慢睁开眼，那双眼底光华闪烁，“想看看裴姐姐会做什么……”
话音落下时，他揽住裴昭带她翻了个身，“不成想，裴姐姐竟然会趁我睡着轻薄于我。”
裴昭不觉得脸红，反而抬起头又亲了上去。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萧云祈把裴昭抱在怀中，还抓着她的双手塞进了自己襟口放在胸前，“暖不暖？”
裴昭“嗯”了一声，又静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昨日皇上责骂太子，然后将两桩案子交由你处置了，只怕马上要下圣旨。”
她便是为这件事情来见他的。
“这两桩案子很棘手。”
“哦。”萧云祈淡淡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你如果有什么为难不好办的，一定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一起解决。”
“好呀。”
“还有，我昨晚见着了夜麟卫……”
裴昭将宫中的事情与萧云祈说了说，神色复杂道：“那典刑太监不知道问出了什么，竟然让皇上如此雷霆震怒，最近这段时间简直是喜怒无常。”
“而且下手狠辣嗜血……”
“唔……”萧云祈懒懒地说道：“我倒是知道一点。”
“你知道？那你快告诉我，皇上这样是为什么！”
裴昭趴在他身前盯着他，眼底满是好奇。
“和他的龙体有关。”萧云祈单手枕在脑后，另外一只手勾着裴昭的发丝把玩，“父皇的身体衰败，与慕容家和姜贵妃关系重大。”
裴昭皱眉：“什么关系？”
先前月天一为皇帝诊断的时候，曾说过他的身体蹊跷，但因为没有证据，也查不到线索，因此裴昭便放弃了那条线。
此时听萧云祈旧事重提，心里也快速重新整理思绪，以及伴驾长久以来的点滴细节。
“我知道了！”裴昭忽然眼前微亮，“笔墨纸砚！”
皇帝吃的药，日常饮食穿戴，包括慕容仙给他疗疾的针灸顺序都毫无问题。
而除了这些之外，笔墨纸砚是皇帝每日必定接触的东西。
自从雪凝宫出事后，半个月来皇帝却再都不碰，反而手段如此凌厉！
“是啊。”
萧云祈点点头，“他们合力，在父皇所用的笔墨和颜料之中做了手脚。”
“用量极轻，蚕食鲸吞父皇健康的体魄，所谓的针灸疗疾，其实是催化笔墨挥发后吸入体内的毒素。”
“父皇让慕容仙为自己治病，实则是一步步踏入死局。”
“这种毒是甘南州一个叫做角蝶部族的密杀之计……当年父皇派人平定甘南州大小部落，角蝶部因为不服梁国统治被全族诛灭。”
“他们族中大巫侥幸逃脱，后辗转落入慕容仙的手中。”
萧云祈极轻地哼了一声，“你道那慕容仙哪里来的无双医术？便是那大巫所传……有毒的笔墨纸砚和慕容仙的针灸技法必须相辅相成，才能催发父皇体内毒素。”
“后来慕容仙不在了，那笔墨纸砚带的毒也不会再继续伤害父皇的身体。”
“可是他依赖慕容仙针灸数年，早已经伤了根本。”
“要不是天一公子救治，裴姐姐又揭穿慕容仙真面目……再让慕容仙针灸几次，父皇早都没命了。”
裴昭神色凝重，“原来如此。”
怪不得皇上神智一恢复正常就下了挫骨扬灰的命令。
再怎么仁厚的君主，面对算计自己性命的人也宽容不起来。
“阿祈！”裴昭紧张地看着萧云祈：“甘南州那里算是你的地盘，这件事情会不会牵扯到你？”
“不会。”
萧云祈亲了亲裴昭的唇角，笑着说：“父皇对那角蝶部的大巫毫不知情。父皇现在只清楚，是姜贵妃和慕容仙合力毒害他。”
“那就好。”
裴昭松了口气，但转瞬又神色古怪地看着萧云祈，“阿祈，你是何时知道这件事情的？”
萧云祈神色淡定，侃侃而谈，分明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有一段时间了。”
裴昭追问：“何时？”
“大约……五年吧。”萧云祈手指点着额头，“当时慕容仙忽然就会医术了，我觉得蹊跷，让人查了查……甘南州那里，你知道的，我时常回去，对各部落都清楚，也是好查的。”
裴昭错愕地看着萧云祈。
五年。
那时候他才多大？
“你——”裴昭神色更加复杂，“你既然知道此事，那为什么——”
“以当初的情形，这件事情说出来是没人会信的。”萧云祈神色平静，“即便是慕容仙出事的时候，这件事情曝出来依然效果不大。”
“那时父皇尚且对姜家还有好感，只要姜贵妃和姜太傅反应及时，全部推在慕容仙的身上便是了，姜家可以摘的干干净净。”
“但现在情况却不同了。”萧云祈慢悠悠地笑：“父皇对姜家失望透顶，此事便如同火上加油，姜家便是有通天的本事，这一回都绝难翻身。”
那言下之意，竟然是这一回典刑太监能审的出来皇帝中毒多年之事，都是他安排的结果。
裴昭完全失语。
她重生而来走一步算三步，自觉也是聪明人了。
而此时了解到的萧云祈，却让她自觉不如。
“你——”裴昭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