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不爱王侯爱浪子
裴元惜天资聪颖，十五岁时已经是名满天下的才女，并且想在集贤馆内设下十试，挑战天下才子。
女子无才便是德，裴元惜不但有才，还如此离经叛道，引得天下人哗然色变。
但老定国公却以此女为傲，还向当时的北梁帝请了圣旨全力支持。
本来的一场闹剧，在定国公和北梁帝的支持之下成了空前绝后的才子盛宴。
而裴元惜在集贤馆内的风采，让许多人终其一生无法忘怀。
他更是看着那耀眼的女子，全身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再无法移开目光。
回东宫之后，他便患了相思之疾。
后来更直接向父皇请旨，想要娶裴元惜为侧妃。
可谁料才女不爱王侯爱浪子。
他在那集贤馆挑战之中对裴元惜情根深种。
裴元惜却对一个落拓潇洒的江湖浪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定国公疼爱女儿，婉拒了皇家，想成全女儿自己的心意。
但他不愿女儿四海为家，希望女儿的意中人可以留在军中效力，建立功勋。
然而浪子心在江湖，对朝廷素来嗤之以鼻，便是他也喜爱裴元惜，却不愿为裴元惜困在朝廷这肮脏的洪流之中。
裴元惜也无法丢弃家门、抛下父兄远走天涯。
二人终究情断。
众人都以为裴元惜要从此心伤断肠，消沉度日。
但她没有。
她还是那个裴元惜，梁都一年之中最美的月亮。
而他，也在一次次和裴元惜的接触之中，心一次次为那女子折服。
在他登基的第三年，他纳了裴元惜进宫，封为元妃。
皇子龙孙样貌都不差，他年轻时也是龙章凤姿之貌，行走坐卧贵气天成。
论文史经略，丹青书法，他都是北梁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
裴元惜与他志趣相投，在品诗论画，烹茶下棋的过程中逐渐浓情蜜意，后宫几乎空置。
但他终究不是才子，而是帝王。
裴元惜是佳人，更是后妃。
他对裴元惜过度的宠爱引来后宫诸人不满，尤其是皇后。
皇后与他少年结发，相敬如宾，他对皇后尊重礼待，给足了体面。
并且皇后之子一出生就立为太子。
但这样的尊荣无法让皇后安心。
尤其是元妃怀孕之后，皇后几乎忧虑的夜不能寐。
宫中都在议论，元妃肚子圆鼓鼓的，肯定是一胎得男。
裴家为护国柱石，手握重兵，若元妃再生下皇子，那皇后和太子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对未来局势的恐惧，让素来淡漠无争的皇后生出了谋算之心。
老天爷也好像故意开玩笑。
那裴元惜少年时候钟情的浪子，竟然夜探皇宫。
于是，在宫中各人有心地推波助澜以及谋算之下，元妃生辰那夜，皇帝亲眼看到羽林军装扮的浪子将元妃拥在怀中。
皇帝理智崩裂，将当夜所有看到那场景的人全部灭口，并把元妃禁足关雎宫，任凭元妃如何解释，他都不信。
后来……
后来。
元妃难产血崩，死不瞑目。
也是那日，浪子冒死去见皇帝，解释误会。
他和裴元惜君子之交，不过是看望老朋友，中了旁人算计而已。
皇帝抱着元妃凉了的尸身心痛欲裂，悔不当初。
他下令暗中彻查，当查到背后竟然是皇后主使，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那素来大局为重的结发妻子会做这样的事情！
皇后在谋算了元妃之后，似乎打开了身体里的某个机关按钮，草木皆兵，但凡稍有受宠的妃嫔，全部逃不过她的手。
皇后母族当年实力强劲，在朝中亦十分重要。
无法连根拔起。
于是，皇帝提拔了姜家，让姜家女成了圣宠六宫的贵妃。
他借着姜贵妃的手，让皇后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三十岁那年。
圣宠？
帝王权衡利弊下的手段而已。
姜贵妃作为一颗冲锋陷阵的棋子，她也很有棋子的自知之明，因此才让姜家节节高升，到今日地步。
然而，终究是贪心不足。
可无论怎样的权衡，谋算。
日月轮回，江山浮沉。
有的人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
“惜惜……”
龙榻上的帝王发出一声虚弱的呓语。
太子坐在床弦，微皱着眉满眼都是担心：“你们到底行不行？”
“臣等惶恐！”太医跪了一地，“陛下是气急攻心，臣等已经用尽办法施救，现在情况也已经有好转，只是醒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多久？”
“起码半个时辰。”
太子眉心皱的越发的紧，“都退到殿外去，不要扰了父皇的清静。”
所有人退下，太子又静静地看了皇帝一会儿，也到了外殿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先前挨完骂就离开了，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润福公公低声说：“贵妃娘娘谋算裴统领，被晋平公主发现，告发了。”
太子怔住：“谋算阿昭？”
“是。”
润福公公低垂着头，也不多言。
太子便知道自己在他这里也不好问出什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的心里却十分好奇。
被发现了就撞柱自尽，怕是不想牵连宁王和姜家，那就是说，使的计谋不是小打小闹了。
什么样的谋算？
……
夜色逐渐浓郁，养心殿外文武大臣黑压压围了一片。
成阳大长公主闻听消息之后赶到了养心殿来探望。
快到子时，皇帝清醒，下了一道圣旨，褫夺姜贵妃一切封号，废为庶人，尸身不葬入妃陵，暂时置于宫中，待到彻查今夜之事后再做处置。
润福公公宣旨的时候，养心殿前所有人噤若寒蝉。
宁王萧云宴一开始无声无息听着，听到最后忽然扑过去要冲进养心殿：“我要见父皇！”
“拦住他！”润福公公下令，小太监们立即上前，抱腰的抱腰抱腿的抱腿，将萧云宴拖住。
“宁王殿下。”润福公公上前去，语气平和地劝说道：“您不要在此处吵闹，皇上龙体不适，若是惊扰了圣驾，谁也担待不起。”
这几乎是明着提点要他安分了。
宁王瞪着养心殿的殿门，眼铮铮看着姜贵妃的尸身被太监们抬走，双目逐渐转为赤红。
他忽然就明白，母妃这是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