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心动一瞬
萧云祈微顿，勉为其难地勾了勾唇。
裴昭心中竟然有种雪后初晴，阳光普照的感觉，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
萧云祈迟疑地问：“裴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裴昭笑着说：“从皇宫这乌糟的地方出来，就看到阿祈这张漂亮的脸……我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
萧云祈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笑。
他停顿片刻，把茶水递到裴昭手上，“给。”
“谢谢。”裴昭方才一番舌战，唇一碰到水，就忍不住都灌了下去。
萧云祈又给她倒了一杯。
两杯下肚，不适的喉咙总算缓和了许多。
萧云祈问：“还要吗？”
“不要了。”裴昭摇摇头，把茶杯放在小几上。
“父皇留你下来说什么了？”萧云祈看着裴昭，关心地问：“他为难你了吗？”
“你为何觉得他会为难我？”
“为何觉得……他是我父皇，他什么心性我如何不知道？宁王拉拢军侯本身是大逆之罪，他也不过罚进了宗正司，他护犊子的很。”
“这件事情是裴姐姐拉扯出来的，他必定是对裴姐姐心中有怨，所以才提什么比试一场。”
萧云祈遥遥地看着皇宫方向，眼眸冷厉：“他怕是巴不得裴姐姐到时候被薛芙打的趴下，他心里才舒畅。”
裴昭眼眸微垂，心中何尝不知道萧云祈所言不虚。
从皇帝那会儿的言辞之中，就看出来他也和群臣一样，不信自己的能耐。
在不信的情况下，还要她和薛芙比试一场，分明是要杀她锐气。
君心难测，圣宠难握。
皇帝对一个人的喜欢和讨厌，转变就是一瞬间。
还好，裴昭对他从未有过真心，全是谋算罢了，他的转变裴昭自然毫无感触。
“裴姐姐？”萧云祈眉心微皱：“怎么不说话？”
“嗯……你说的都对。”裴昭抬眸笑道：“不过问题不大，我心里有数，你也不必担心。”
萧云祈：“……”
这敷衍随意的回答，让萧云祈心情有些闷闷，没有再说话。
裴昭想着今日前后种种，还有十日之后比试的事情，一路上也再没怎么说话。
因为宫中一番事情，已经错过接裴君侯放学的时间。
不过唐战已经禀报，裴煜派了人去接。
所以裴昭和萧云祈直接回了定国公府，到了门前下马车，裴昭走了两步发现萧云祈没跟着下来，疑惑地回头：“阿祈，你不进去吗？”
萧云祈顿了顿，下车走到她身边，“进去的。”
“那就走吧，今日留在府上用饭。”
两人到了裴煜的涤尘居内，说起今日宫中波折不断的婚约事件，待到听完全了，裴煜轻吸了一口气：“虽说曲折，总算是有惊无险。”
裴煜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得知裴昭全部处置妥当，欣慰的笑了起来。
只是，他有点担心十日之后的比试。
不过今日已经这么紧张……裴煜便也没有提起来，留裴昭与萧云祈一起用了晚膳。
晚膳结束，闲聊了会儿后，裴昭便和萧云祈一起离开了裴煜的涤尘居。
夜幕幽沉。
九曲回廊上，裴昭和萧云祈并肩而行，等到了幽静且巡守侍卫少的地方，停住脚步，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阿祈，你这一个晚上都没太说话，怎么了？是有心事吗？”
萧云祈侧过脸，看到裴昭眼底含着关心。
裴昭又说：“你不然与我说说，我帮你也想想办法。”
“裴姐姐……”萧云祈轻唤一声，幽幽说道：“你自己诸事缠身，还有功夫来惦记我的心事吗？”
“我的事情我都心里有数，至于你……”裴昭扬起笑脸，“你是我的家人，你的心事我当然是要惦记的，说说吧，怎么了？”
萧云祈心中瞬间一暖。
可他如何能说，自己不说话，其实就是因为她下午略有些敷衍的态度郁闷了？
仔细想想，裴昭下午刚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思忖那些要紧的事情是正常的，对自己随意些也没什么，可他却闷了这么久。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小心眼，要是照实告诉了裴昭，裴昭还不知道用什么眼神看他。
说不准会笑话他，这么大人了还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与他少说了几句话，他就闹脾气。
“是很不好处理的事情吗？”裴昭看他皱起眉头，忍不住猜测道：“是你母妃族中的事情吗？”
“并不是。”萧云祈很快想到了说辞：“我……我是想着在大殿上，有一会儿裴姐姐拉住我，不让我说话，是不是心疼宁远侯？”
“你因为这个心情不好？”裴昭顿了顿，认真地说道：“我的确心疼薛伯伯，可我更担心你，你那会儿太凌厉了，锋芒太露……”
“我知道阿祈是很有本事的，但宁王势大，冲撞他以后你在京中会非常不好受。”
“原来裴姐姐是担心我呢。”萧云祈唇角弯弯，笑意清浅：“一个宁王罢了，为了裴姐姐冲撞谁我也不怕。”
裴昭无奈道：“傻阿祈。”
“我才不傻。”萧云祈轻声反驳了一句，锦袍广袖之下的手抬了抬，放下，又抬了抬，又放下。
最终，他大着胆子朝前跨了半步，把裴昭轻轻拥入怀中，“我是要保护裴姐姐一辈子的。”
裴昭微怔，想起了那会儿在养心殿上，他挡在自己的面前据理力争的模样。
当初的少年好像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长大了，玉树临风，背脊宽厚伟岸，隐隐还能从中感受到安全。
裴昭这几年好像一直在努力地保护别人，已经好久没被人保护过了。
这种被人小心翼翼地护着的感觉，十分的微妙，裴昭嗅着近在咫尺的阳光味道，感受着他暖暖的体温包裹住自己。
她的心田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嗤”的一声破土而出。
“阿祈。”
裴昭喃喃低唤。
她第一次，在萧云祈的面前仿徨起来。
她犹豫着，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不远处忽然响起银铃一样的娇笑声来，是小月儿呢。
裴昭手臂收回去，轻轻推开了萧云祈，笑盈盈地说：“我也会保护阿祈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