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愿为皇上分忧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太医才依次从里面退出来。
太子上前询问情况。
太医神色凝重地说：“皇上原本龙体就欠安，今日又急怒攻心，情况很是不好，切不可再让他生气了。”
“孤知道了，退下吧。”
“是！”
太医退走之后，太子转向裴昭：“进去吧。”
裴昭点点头。
养心殿内此时药气弥漫。
润福公公低声说：“昭阳郡主前来觐见。”
“嗯……”皇帝侧过脸来，“阿昭来了，扶朕起来。”
他躺在龙床之上，脸色惨白无比，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说话也毫无力气，几个字说完，就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皇上！”裴昭快步走过去，跪在龙床前。
太子也赶紧上前去。
两人一人扶持皇帝起身，一人给他背后垫了靠垫。
皇帝看着裴昭，话却是与太子说的：“招兵部三品以上大臣养心殿外候着，你退下。”
“是。”
太子忍不住看了裴昭一眼，领命退了出去。
咔。
殿门合上。
“咳咳……阿昭……”皇帝虚弱地说道：“你是何时来的？”
裴昭诚实道：“来了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那想必殿内发生的事情，你也听到了。”皇帝微闭上眼睛，苦笑一声，“偌大的北梁朝廷，竟然到了派不出大将的地步啊……”
“若你父亲还在，兄长康健，何至于连一个为朕分忧的人都没有？”
裴昭微垂着眼帘，心中一片刺痛。
如今倒是知道父亲兄长的好了？但凡皇帝对朝政用心，不要放任宁王势大，让他安插眼线到军中去，谋算北梁兵权——
裴子衡没有靠山，如何敢引敌入寒江关？
父亲不会战死，兄长不会成如今这样！
只是现在，却早已不是怨恨他的时候。
裴昭心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慎重开口：“我愿为皇上分忧，挂帅出征西境。”
皇帝眼底浮起几分欣慰，“你有这份心，朕很高兴，可你一个女孩子，保家卫国的事情不该落到你的身上。”
“女孩子怎么了？”裴昭反问：“女孩子不是北梁人？战争来时，敌人会因为我是女孩子就放过我吗？”
“蛮夷来犯，任何一个北梁人都会拿起身边的武器殊死抵抗。”
“更何况我是裴家人。父亲从小就教导我，裴家之人，毕生所愿为家国永安。”
“我虽是女子，却亦有满腔热血，愿为北梁江山稳固拼尽最后一口气力，万死无悔！”
皇帝一震，万万没想到裴昭有这份雄心壮志。
他的眼底闪烁着赞许和惊喜，但却都不多。
女子掌兵史无前例，就算裴昭身为将门虎女，有满腔热血，西境战事却也不是闹着玩的。
因为热血和能力是两回事。
“父皇！”太子从外面跨步进来，跪在龙床之前，“儿臣斗胆，力保裴昭任西征主帅！”
皇帝眼神微沉。
他不喜欢太子由来已久，此时见太子搞不清楚情况来添乱，心里更加烦躁，“你力保？你用什么力保？玉阳关的安危？数十万百姓的性命？还是北梁的江山国祚？”
太子一僵，咬牙说道：“裴昭出身将门，多年来随父兄征战在外，还有天一公子传下的绝世兵书——”
“她在寒江关驱退南齐人，重新布置边防，整个北梁人尽皆知，她的凤鸣枪法更是举世无双，请父皇相信她，相信裴家人，一定可以应对的了西境蛮族！”
就在此时，润福公公上前来与皇帝说：“大理寺袁海生以及翰林院几位大学士前来觐见。”
皇帝眼眸微微动了一下，“传。”
“是。”
润福公公退下，不过片刻，袁海生以及几名学士到内殿之中来，跪地叩首：“吾皇万岁，臣等愿与太子力保裴昭出征！如若裴昭不能得胜归来，臣等甘愿受任何处置。”
太子更一字字道：“我愿与裴昭共荣辱，若她出征失利，我自废东宫之位！”
太子，这是把全副身家都直接押在裴昭身上了？
大殿内鸦雀无声。
前来觐见的兵部官员都面面相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太子疯了。
押宝到任何人身上，都不该押在裴昭的身上。
十六岁的女子，能有什么样的本事？
更何况裴昭还为薛芙痴狂数年。
一个耽于儿女情长的女子，把大军派给她？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上容禀。”一名翰林双手呈上一封信，“这封信是龙泉关守将江淮一个月前传回来的，他赞裴昭为我北梁百年难出的女中人杰，是天生的将才。”
江淮驻守龙泉关，是北梁军中除定国公外第二号的能人。
连他都夸赞的人……
宁王扯了扯唇角，眼见大势已去，也随波逐流地上前道：“既然太子皇兄和众位大臣如此力保，或许父皇可以相信裴昭一次。”
“我们不能因为性别分歧，就忽视她的能力，她毕竟出身裴家，不是普通的贵族女子。”
皇帝看着面前的大臣，视线又慢慢地落到裴昭的身上。
只见那女子身姿秀挺如竹，眼帘微垂，不卑不亢，却只有一股英华笼罩周身。
他的眼底逐渐浮起点点的希望。
皇帝深吸了口气，颤巍巍地从龙椅之上下来。
润福赶紧上前把他扶住。
皇帝走到裴昭面前，颤抖的手落到了裴昭的头上，片刻后，缓缓说道：“朕信你——取帅印来！”
润福欠身退下，很快将帅印请来，送与皇帝面前。
“传旨，封裴昭为征西将军，支援玉阳关。”皇帝将帅印递到裴昭手上，“即刻传令京郊瑞虎营、神机营，点兵点将，户部筹办粮草军械，明日辰时出发！”
“臣遵旨！”裴昭牢牢地捧住帅印，“臣此去必不负皇上厚望！”
兵部的官员都傻了眼。
有人要上前说什么，却又被宁王一个眼神制止。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裴昭已经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那就且看，她在西境之地，如何能够力挽狂澜。
太子神色恍然，也看着裴昭。
这一次自己算是拼尽了全力，只盼着裴昭能如她自己所说，不会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