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们之间早就完了
裴昭如何不知道，师父或许好奇，但以他的身份和名望，根本不会理会这些事情的。
师父如此说不过是找了个一定要帮她的理由罢了。
裴昭再不好推三阻四，把这件事情应下。
第二日一早，她就亲自进了宫，将此事告知皇帝。
轩辕台的天一公子天下闻名，无数人费尽心机也不得见他一面。
如今要到北梁皇宫来为他诊病，北梁皇帝怎么能不震惊激动？
他差一点就要派御林军，代他前去定国公府上迎接天一公子的仙驾。
还是裴昭连忙劝阻，皇帝这才罢休，约定当晚便会带师父入宫。
出宫的时候，裴昭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想多了。
以皇上对师父的尊崇，必定不会把俗礼扣在师父的头上。
“站住！”
就在裴昭出了宫门的时候，侧面忽然伸出一杆银枪，挡住裴昭的去路。
一身竹青色交领锦袍的薛芙满脸冷意地盯住裴昭，“那日你对皇上说了什么，让皇上将慕容公子和仙仙打入天牢？”
裴昭淡漠道：“让开。”
“裴昭！”薛芙对她怒目而视，“我在问你话，你不要当做听不到。”
裴昭瞥了他一眼，“你这么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问皇上？”
“怕是不敢吧，便来此宫门前拦我，你也便只会捡软柿子捏了。”
薛芙脸色微变，“裴昭，我问你是给你机会！你若好好说了，再想办法洗刷了慕容大公子和仙仙的罪责，我就考虑原谅你，如果你不听我的，那我们之间彻底完了！”
裴昭闻言，视线转向薛芙，漆黑的眼眸幽深无底，如冷风刮过，冻的薛芙僵立当场。
他咬牙强撑，“看我做什么？！”
裴昭盯了他半晌，缓缓开口：“你原谅我？背弃婚约的人是你，对不起我的人也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来原谅我？”
“薛芙，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裴昭一字字说道：“我们之间早就完了，你还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
薛芙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不相信这些话是从裴昭口中说出来的。
以前这个少女在自己面前，永远收敛锋芒。
她看他的时候小心翼翼，低眉顺眼到甚至低三下四。
只要是他说的话，无论是什么，她都绝无怨言。
她为他驯过烈马，求过兵器，赠他宝甲……
只因他说想有一张上等虎皮拿来把玩，她便亲自设陷阱捕杀野兽，深怕底下的人办不好，弄坏了兽皮。
他不喜欢她不男不女的装扮，她便换上带拖摆的长裙。
哪怕走路的时候踩到裙摆东倒西歪，被其余人嘲笑，她也硬着头皮笑着问他：好不好看？
怎么现在她不听话了？
薛芙呆滞地看着她，感觉胸腔之中有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冲撞着他，又闷又疼。
以至于裴昭决绝离去，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
裴昭上了马，心情极度糟糕。
薛芙的出现，提醒着她前世是有多么的愚蠢。
她现在甚至自问，以前到底看上了薛芙什么呢？
有些模糊到看不清的记忆从脑海之中闪过。
有他挡在刘氏面前护着她的，有他在雪夜之中为她披上红色斗篷的，还有他提着银枪，跨着白马，飞驰而来，矫捷无比地捞她上马的……
他们好像也有过一些美好的时候。
只是那些美好，都在慕容仙出现之前。
耳边传来惊叫之声。
裴昭恍然回神，发现有个小孩冲到了街道上，她的马前。
她现在勒住马缰已经太晚。
电石火花之间，裴昭顾不得多想，飞身下马抱住那个孩子滚到了街边去。
跟在她身后的唐战也一跃而起，跳到了裴昭的马背上，把狂奔的马儿制住。
“多、多谢！”孩子的母亲哆哆嗦嗦地冲上前来，慌忙把吓傻了的孩子接过去。
回到母亲怀中的孩子才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裴昭把自己的钱袋拿出来塞进那妇人怀里，说了声抱歉，翻身上马离开了。
……
回到家中，裴昭径直往如意楼走。
“小姐……”唐战盯着裴昭流血的手腕，担忧地说：“您的手没事吧？”
“小伤，上点药就好了。”
裴昭进到屋内走好，下巴点了点柜子：“帮我拿下伤药。”
“是！”
唐战连忙把药酒托盘送到裴昭面前，铺着描金桌布的圆桌上。
裴昭卷起袖子开始处理伤口。
她伤的是右手小臂，处理的时候难免有些不顺手。
唐战看出来了，赶紧出去寻婢女进来。
然那婢女还没动手，如意楼外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却是萧云祈来了。
萧云祈一身月色锦袍，行走如风，眨眼就到了屋内来。
他的眼底带着浓浓的关心，抬手轻轻握住裴昭的右手腕，“疼吗？”
“不疼。”裴昭忽然想起前几日自己给他上药的时候，二人便是这样一问一答，内容都一样，不禁笑了起来：“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那晚，她陪着师父检查完哥哥的腿，安顿师父住下之后，才从唐战那儿得知萧云祈回他自己的王府去了。
裴昭想着他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
“顺路来看看。”萧云祈撩袍坐下，接过婢女手上的帕子：“你出去吧，我来处理。”
婢女犹豫：“这……”
“去吧。”裴昭下颌点了点外面。
喜鹊这才退下。
萧云祈拧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裴昭手臂上的血迹，认真地上药，包扎，又小心地帮裴昭把袖子放下来。
一切做完，他臭着脸说：“骑马都能伤到自己！”
“嗯？”裴昭扬眉：“你怎么知道我是骑马伤了的？”
萧云祈没有回应，只是说：“小心点，伤口别碰到水了。”
“嗯，我知道。”裴昭点点头，垂眼瞄了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萧云祈一眼。
这伤是抱那孩子的时候不小心在石阶上碰了下，恰逢那石阶上竟有颗锐利的石刺，这才给划破了。
一指长的伤口对于裴昭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萧云祈似乎因为她这伤，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火气？
裴昭想，他是担心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