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以借书之名
殷风起则在一旁捂着肚子,偷笑个不停,能见秦红玉被问住,便在一旁幸灾乐祸。
“看来秦姐姐是个监守自盗的!”卫惊鸿哪里肯放过秦红玉,好不容易报一报上次的郁闷,莞尔一笑。
秦红玉刚要张口反击,但被这一句掐住了七寸,顿时羞恼万分,原本的尖牙利嘴,此时卡了壳,胸脯起伏,一副要发作的样子。
殷风见情势不对,赶紧劝解:“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再说可就伤姐妹情份了。”
卫惊鸿也不在意,自己被伤过多少回了,不还是秦红玉一封信来,她便屁颠颠跑来,气归气,恼归恼,但回到自家无聊时,就还是想在一起玩。
于是她躺进秦红玉的怀里,抛着媚眼,娇滴滴地道:“若是让奴家与秦姐姐做小也是成的,还望二姐姐怜惜妹妹。”
“好啊,只要你有这个本事……”秦红玉抬起她的下巴,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而这句话,似乎也承认了某些事,殷风起看出关键来,偷偷在萧华与她身上来回瞧了瞧,捂嘴一笑,这对组合,怎的成的,也是奇哉怪也。
“哈哈哈……嗯,别挠……”卫惊鸿突然被偷袭。
“不把你给治的服服贴贴的,怎能显出我的手段来……”
“啊,妹妹服了,姐姐轻些……”
再练了一篇字贴,被这段魔音侵蚀,也练不下去了,刚好小表妹带着阿秀端着银耳汤羹进来,与每人送了一碗。
萧华中午吃的多,只喝了小半碗,没多喝。
此时三女玩累了,都在中场休息喝汤,他见时机刚好,正好趁机找话题,于是试着便向卫惊鸿请教。
“卫姐姐,不知你那边的私塾里可有关于经义解读的书籍?小子想借些通俗易懂的解读书来读读。”萧华作揖问。
“这人就是不能说,可不就赶着送上门来了。”殷风起打趣道。
“哈哈哈……”三女笑作一团。
秦红玉嘴角带着笑,却冷言质问他:“怎的?那周氏学堂里的书都不够你读的?”
“周氏学堂只教范文,不讲解经义,本想去书局里看看,倒也有相关的书籍,只是贵不说,还晦涩难懂的很,不适合我用。”
萧华说的这个是实话。
“有多贵?”秦红玉问。
“全部拿下来,没个三五十两怕是不成。”
还真不便宜!
若是花钱给他驱邪避祸,多少钱都是能花的,但至于买那些劳什子的书,确没有这个必要了。
听他的意思是不想去这周氏学堂读书了,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只是见他还装出一副求学若渴的样子,就有些不开心。
“我就知道你是个三天打渔的,这次这才学月余,就露出原形来,你就说周氏学堂教的不行,可知去那里读书的这么多人里,偏偏就你说不行!”
秦红玉呵呵一笑,指着萧华嗔怪道,“我看你只不过是找借口罢了,怕是打了退堂鼓。如此朝三暮四,怎能考得中?倒不如早些来学些经济俗务。”
“二表姐,咱俩可是说好的,总要给我这次考试的机会。”萧华皮笑肉不笑。
“罢了,你要考便考吧。待明年你考不中,就与我老老实实回来,好好收收心,把商铺打理起来。”
秦红玉现在已经不敢再来硬的,只得退而求其次,将之前的三年之期,缩短到一年。
见萧华没反对,顿时心中大喜过望,些许借书之事,她也不反对。
“这事我允了,但不得打扰你卫姐姐清静。”
秦红玉言下之意就是,借书就借书,别多待,更别干别的事。
萧华见第一步成功,以借书之名,向那私塾的先生请教问题,想来卫惊鸿不会拦着,这样一来,他倒是暂时解决了无人解读书义的困境。
“倒是有几套,如今都在书架上放着,你要肯学,便去借吧,只是要爱惜些不要损坏了,记得给我还回来才是!”
卫惊鸿见他只说借书,这倒不是什么大事,秦红玉首肯,她顺口应允。
“谢过卫姐姐。”
萧华再作个揖,感谢道。
“好妹妹,替我严加管束他,若是有不敬的地方,尽管打骂。”秦红玉握住卫惊鸿的双手,劝道。
“我哪里敢打骂他,只要别惹出事来,殃及我这个池鱼便好。”
……
次日,萧华与周氏学堂里请了假,带着铁枣和柳飞,来到龙浦江对岸的竹山。
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山丘,连绵不绝的竹林覆盖整座山丘,远远望去是一处汪洋的竹海。
这地方其实离龙浦江畔不远,只是山路曲折,一来没有多少耕地,二来没有龙浦江东岸的繁盛,因此这里不仅不热闹,还冷清的很。
从这边去东岸还需要船渡,于是更没几个人。
这处青竹别院,就在这竹海里,乃是早年某位大官市隐之所,后来辗转换了几个主家,这才被卫惊鸿买了下来。
来一趟要半个时辰,不算远,也不算近。
“三郎来了!”
迎门的卫伯认得他,将他迎进门,别院其实很大,经过几位主家的扩建,前后三进,还有东西两跨院。
“卫伯。”
萧华见卫伯正光着膀子,在院门里劈竹子当柴火,看了看那浑身的腱子肉,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而且劈竹子力道与动作,极有节奏,颇有些行云流水。
“我这个样子,就不领你们进去了。姑娘在中院书房里,你自个进去吧。”卫伯指了指自己光着的膀子,笑道。
“无妨,我自个去也是一样的。”萧华取过铁枣背的书娄,然后朝二人道:“飞哥,你带铁枣与卫伯帮帮忙劈柴。”
柳飞会意,但铁枣有些不太情愿,按照秦红玉的安排,他得与萧华形影不离,但柳飞直接扣住了他的肩膀,铁枣直接被拖了过去。
如今有了柳飞,确实方便了许多。
卫伯见状笑笑也不说话,但是对柳飞这身子力气来了兴趣,于是两人聊了起来。
萧华背着书娄踏进前厅。
卫惊鸿平时住在后院里,私塾设在中院的东厢房,卫惊鸿的书房设在中院的正屋里。
此时,她的侍女秋月领他先去书房。
“卫姐姐。”
“三郎来了。进来吧。”
卫惊鸿此时正在书案上看书,见他进来,也没起身,身子倦怠地伸了伸懒腰。
“这书都在这书架上,你自个找找吧。”
萧华道了声谢,去书架上大体翻找了一遍,书倒是有的,随手翻了翻,与书局里的并无二致,不容易读懂。
磨蹭了会,他走到卫惊鸿处,见她正在练字,待她收了笔,抬头看他,他这才开口:
“卫姐姐,这书倒是有,只是有些晦涩难懂,而我这才进学不久,并不能完全理解,不知可否向许先生请教一番?”
萧华边说,边指了指书房门斜对着的私塾门,仔细一点还能等到一两声许先生讲课的声音。
卫惊鸿捧腹一笑,笑靥如花,拿笔指了指他:”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省心的,说吧!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一点墨点打在他的额头上,他只眉心一凉,也没太在意:“我就是想平时能向许先生请教些经义而已,真没别的。”
“卫姐姐,我说的真是实话!”
萧华赶紧从自己的书娄里掏出一本书稿来,上面记了许多他不理解的字句,许多就连罗胜师兄也是一知半解,他只得统计在一起,这次带来就是过来请教问题的。
若直接说来学习的,怕是二表姐不肯,只得找这个借书的名头。
卫惊鸿看了他一眼,见他说的认真,张开白晳的手:“拿来与我瞧瞧!”
她接过一本书稿,上面的字体有些稚嫩,她认得这个笔迹,抬眼看了他一下,又继续看起来,从头翻到尾:“你这些问题,大都是基本的书意而已,并没有多少高深的问题。”
“卫姐姐说的是,我本就是想弄懂基本书意而已。”
“行倒是行的,只是。”她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每隔三五天来一回,把平时的问题,都统计在一起,到时候辛苦许先生帮我解答就成。”萧华直接说了自己的计划。
“你二表姐可是把你当成宝贝,你若是经常来,你不怕她发脾气?”她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我只是来借书还书而已,并不做别的,她怎会发脾气?”萧华早已经想好对策。
“行吧,你自个想清楚就成,我也不拦你,但你也别想我帮你说话。”她表了态。
萧华赶紧拜谢:“这就成,这就成!还得麻烦卫姐姐与我引荐一下。”
卫惊鸿让秋月领了他去许先生的私塾,简单介绍了一番,许先生是个年过半百的白发秀才,有长者气度,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里。
“小子萧华拜见许先生!”
“你是来请教问题的?”见萧华点头,许先生捻了捻胡须,沉吟了会,“且等老夫将这课说完,单独与你讲解,你看如何?”
萧华扫了扫私塾房里只有两个年轻后生,想来这两位应该是卫姐姐的族侄,毕竟求人办事,他只得点了点头。
只是这私塾里,只有两张桌椅,并无多余,而且许先生并没有让他进来听课的意思,他只得退出私塾,独自坐在附近廊下的石桌上看书等待。
正好翻看着刚借来的《孟子注疏》、《论孟精义》,都是讲解《孟子》这本书的,只是这几本书都有些不那么容易理解。
就比如原文:
孟子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国其庶几乎?”
注解:王诚能大好古之乐,齐国其庶几治乎。
这注解虽然让他明白了前半句的意思,但后半句则不甚明白,概因这些注解的人,都有一定的古文功底,他们在注解的时候总会将一些他们认为的浅显问题忽略。
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浅显易懂的字句,无须过多解释,但这是对有功底的人来说自然没问题,但他一个刚进学的人,哪里能懂这些。
这还只是基本的书意,他都半懂不懂,更不用说这书意背后的哲理,当然他也不想去懂那些哲理,只是简单弄懂书意即可。
为童生试做到最大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