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佛郎机文
“你真棒，多才多艺！哥哥我就不行了，看来只能读读书了，你看我去考科举成不成？听说这束脩贵的很，我这如今囊中空空，唉，如何是好！”
萧华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就等着她来接话。
“嘻嘻，你问我呀？”她指了指自己的粉嫩鼻子，又嘻嘻一笑，“你若能赢我，就跟你讲！”
他立马不乐意了，前后两世的围棋经验的都用上了，未曾丝毫放水，就是下不过她，这还怎么玩？
要不是他身上仅有百十文铜钱，他也不至于非要去找秦红玉商量，更不至于来哄小表妹搞些钱来。
“好！不过咱们换象棋！”
“好呀！”
于是从书房里找来一盘象牙雕的象棋，两人摆开车马，他又是执红方先行。
“当头炮！”
“跳马！”
“拱卒！”
两人下了不多会，他竟然渐渐不支，怎么会，我这斗之力三段的水平啊！
“嘻嘻嘻……你又输了！”
小表妹洋洋得意，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顿时觉得她不可爱了！
“我脑袋受了伤，没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你胜之不武！”
“哼，你本来就下不过我！”
“唉，唉，我有些头晕！不行了，不行了。”
“好了，好了，我与你说，你别吓我了！”小表妹紧张兮兮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侧面的鼓起的包还没有消完，轻轻与他揉了揉，妥协道。
萧华颇为受用，微闭着眼，佯装头晕。
“你若是考科举，与我说没用的！定要与姐姐说，没姐姐准许，这门你都出不去！”小表妹只得与他说了实话。
听完这话，他突然头不晕了，感情这半天都是在逗我呢？
他坐起身子来：“也罢，那就等二表姐回来再说吧，我去看书了！”
“我教你认字吧！”小表妹摆出了一副好为人师的姿态。
他最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装x，本想直接怼回去，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这才想到，因秦红玉嫌他太笨，懒得教他，于是就形成了，秦红玉教小表妹，然后小表妹再来教他。
也就是说，他的启蒙都是小表妹教的，当真是奇耻大辱！
“请秦先生指教！”萧华含笑作揖，恭请她坐在书桌前，而自己站着听讲，甚为恭敬。
小表妹见他一副俯首贴耳的样子，甚是得意，颇有些先生指点学生的腔调：“贻厥嘉猷，勉其祗植。这些字，你可都记住了？”
第一关是认字，繁体字他认不全，得抓紧时间过了这关。
这些字大半原主都学过，再加上简繁书写时相近相似，且意义相近，并不难认，在这位好为人师的小表妹帮助下，轻松认得，并记住读音。
“表哥受教了！待我再写一写，记一记，加强一下记忆！”说罢萧华铺开素纸，准备边认字边写，同时在那些字上标注上现代汉语拼音。
“怎写这些蚯蚓似的东西？”
小表妹与他研墨，观他写字，见他在每个字头上加注的拉丁字母拼音，以为他胡写乱画，有些不满，浪费纸张是要被姐姐骂的，但见这些字符颇为眼熟，又有些疑惑。
萧华顿觉懊恼，大意了，不该在小表妹面前写这个：“随便乱画的，不必在意！”
“咦？”她好奇地看了会，歪着脑袋想了会，突然跳脚惊呼道，“我知道了，这是红毛文！”
“啥，啥文？”他佯装不解，想着怎么忽悠过去。
原来这周朝给汉字注音，往往都是用同音字，比如“厥，音同‘决’”。
要么就是用反切，用两个汉字给一个字注音，两个字来拼一个字，不管哪种办法，其实都不方便。
其实，周朝还有其它的注音方式，只是影响力极小，至今尚未得到统一。
而他前世学的拉丁字母汉语拼音，在周朝还没有。
“就是番文呀！就是那些佛郎机人说的话。他们长的白白的，一身红毛！他们会造佛郎机大炮，还有那种很大的洋钟！前院偏堂里，就一个座洋钟，是殷姐姐送来的！”
小表妹一脸兴奋，指着前院：“不仅能看时辰，每个半个时辰还打个响！”
萧华一听乐了，突然记起偏堂那座西洋钟，不就是大摆钟吗？
前世在老家村子里还能看到有人家用，但后来一个也没了。
“这佛郎机文，你是怎会的？不曾见你学过呀？”小表妹好奇道。
萧华想着解释，拼命的寻找记忆，沉吟了会，小表妹以为他故意卖关子，悄悄靠近他身侧，把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轻轻送过来，脸色通红，睫毛闪动，不敢看他，声如蚊蚋：“允你一回……”
见小表妹侧过脸来，他顿想起来，这是以前他俩之间的小游戏。
让他啄一口，就得答应她的要求！
这，会玩！一时盛情难却呐！
“呀！”刚挨上，只觉一片温热，她就闪到一边，掏出手帕擦了擦脸颊上的口水，害羞道，“这下你总要说了吧！”
见她躲的真快，萧华哈哈一笑，起身往书架里转了一圈，在一堆书册里找到几本书来。
“《几何原文》、《西儒耳目资》、《圣水记言》！”
这些都是秦红玉收藏的书，她曾对这耶稣会好奇，因此结义姐妹殷风起曾送了几本相关的书册给她，她也没能读明白，更不感兴趣，早就束之高阁。
而她素来信菩萨，慢慢地对这耶稣不太感冒。
萧华和秦碧玉都曾翻看过这些书，只是觉得枯燥无味，没再学过。
“这本《西儒耳目资》上，讲的是用这些佛郎机文给汉字注拼音的！”
萧华将书递给她，这本书本是佛郎机人学习汉字时，所用的拉丁文注音，其实这与他学过的拼音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但忽悠外行是足够了。
至少那那些字母都是有的，外行看起来，好像是一回事。
小表妹打开书页，盯着一串拉丁字母，又与字贴上的拼音一一对照，也没看明白，将双眉挤在一起，疑惑道：“姐姐与我都看不懂这些，你又是如何懂的？”
他向来愚笨，怎么可能学到了她的前面。
萧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自从头上被打了一棍子，虽受了伤，但这脑袋开了窍，如今已开了前世宿慧。”
见小表妹极为认真地望着他，他又吹嘘道：“以往混混沌沌，读书是差了些，如今一朝开慧。举人进士，易如反掌！”
边说，他边将手掌翻了翻，小表妹皱了皱鼻子，嘻嘻一笑：“你吹起牛来，连我都信了！”
“罢了，罢了，你这凡人理解不了！我还是读书了！”他顿时不想和小孩子瞎扯，开始看书。
“你既开了宿慧，为何连这些文字都不认识！”小表妹将《千字文》打开，指了指一个汉字“颡”，“这个怎读？”
“我？”
他稳了稳火气，转头笑道，请她坐下，“我这本领太过逆天，每用一次就要头晕目眩，痛不欲生，哪敢常用！妹妹向来怜惜哥哥，怎会逼哥哥去受这个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
小表妹大眼珠子一转，心中难过地想着，“唉，怕不是让人给打坏脑袋，现在说起话来，远不是以前的嘴笨的三表哥了。”
“嗯，三表哥，你要不先歇会，改日再学吧！”
“读书当闻难起舞，头悬梁，锥刺骨，怎可荒废时日，我们还是快快来认字吧！”
小表妹闻言，更是忧心忡忡，三表哥以前可是从不爱看书识字，每回学启蒙都跟受刑一样，可现在竟然主动读书，这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回头定要与姐姐说一说，得请大夫给三表哥瞧一瞧！
她也不敢再反驳他，事事皆顺着他，一副殷勤周到的样子，生怕再刺激到他。
萧华极为欣慰，越发觉得小表妹可爱，几天时间，除了生僻字外，他把常用汉字都认了一遍，勉强过关。
再多的话，就连小表妹也认不全了，只等以后再巩固巩固。
闲暇之余，他便会拿着字帖练字，取出当初秦红玉给他准备的字贴练起来，赵体楷书《湖州妙严寺记》。
二表姐信佛，偶尔总要去进个香什么的，家中亦有不少佛经字贴。
他好像记得科举得用专用字体，叫什么体来着？
看来得等后面再找人问问，寻些字贴回来。
练字这种事，急不来，好在原主也练了些年，多少有些底子，不说笔力如何，至少也算工整。
只是小表妹总缠着他下棋，不愿让他读书，每日定要陪她耍上半天，否则不放他看书练字，还美其名曰，“读书久了容易成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