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吃不吃糖
裴南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将自己这十年所有的辛苦、努力和汗水，全部归结于“玩”，原先想要跟人好好说话的裴南一下子丧失自己正常跟人沟通的能力。
他咬牙质问着裴原，“所以，这就是你能够威胁所有电竞俱乐部，不给gim转职业选手的原因吗？”
“我说过，你现在做出的选择，毫无意义。我不过是承诺会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便能够点头答应帮做这件事情。说明你们的行业不规范，没有任何可以约束的。”裴原手指轻落在倒映着城市灯火的窗户上，“我看过了，很多电竞选手二十多岁，就从巅峰往下走，年纪轻轻，没有学历，没有存款，曾经的荣耀也会被时间消磨掉。”
“裴南，你现在二十四，去参加个高考还能够重新开始，再晚几年，你打算什么时候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裴原知晓那头的人已经生气，但还是坚持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完，“别二十四还跟十四一样不知人间疾苦。”
“裴原，你二十七八了，怎么还跟十七八一样烦人？你只长年纪是吧？”裴南反驳着裴原的话，直接挂断电话，没有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挂断电话，要不是手机是新换的，裴南指不定将手机扔远点。
听到裴原说话，他就烦。
裴南烦躁地将手机揣回口袋，手下意识摸了下，没有摸到烟，舌尖轻抵着前颚，叹口气将自己的脏话全部给咽回去。
“有病，真是有病。”
退一步，越想越气；进一步，你拉我扯。
裴南知道自己就算多生气裴原说的话，多不认可裴原做的事情，他爸妈依旧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裴原那边。
因为裴原是哥哥，他裴南天生就会被压一头。
没有任何的道理。
裴南烦厌地伸手将自己额前的刘海向后梳去，想要骂人的话全部都给自己咽回去。
骂裴原就是在骂他自己，谁让他们两个人流着同样的血液。
“要不要来颗糖。”
裴南正心烦着，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手。
手心里面躺着一个用透明塑料小袋子装着的糖。
“要吗？”
裴南看到那个糖，都不用抬头借着旁边的路灯看清来人的面孔。
这个糖gim除了霍景时，就没有人吃。
“你跟踪我。”裴南双手揣进口袋里面，话语冷漠地看向霍景时。
语气充满肯定。
整个小区岔开路多得是，霍景时能够从基地走到这个位置来，要说不是跟踪他，还真得是难。
再者……
裴南昂首看去，霍景时逆着头顶上的路灯，面上的容颜大多被阴影所覆盖，看得并不是很真切，蒙上一层淡淡的薄纱。
看不清楚，摸不明白。
裴南见霍景时没有任何动作，想到这人身上还带着病，大晚上的在外面吹寒风，指不定等会儿又病倒，到时候还不是要麻烦到自己。
裴南从长凳上面站起身子，开始往回走。
霍景时将手中没有被接走的糖收回自己的口袋里面，跟在裴南的后面往基地的方向走。
前半段路，霍景时安静得让裴南琢磨不透。
甚至不知道这个人跟着自己出来到底是做什么的，以至于后半段路听到霍景时跟自己开口说话，慌神的裴南还有些怔愣。
在原地站了片刻以后，才慢慢转身看过去。
裴南不解道：“你刚刚说什么？”
霍景时说：“如果职业选手都不愿意来我们的队伍，那么青训中心估计也不可能了。”
“你还记得老k是怎么来的gim吗？”
老k是跟着他们一同赢下tpl世冠的老队员，与霍景时、裴南这种正规广州电竞青训中心出来的不同，老k是纯粹的网瘾少年。
小学就开始逃学去黑网吧打游戏，初中开始从射击游戏转向对抗类，老k进入gim是在地级网吧赛获得了两千块的奖金还有两百个小时的网卡，被高彬带回来的。
那个时候的电竞战队队员大部分都是网吧出身，网瘾少年。
“十年前会有像老k这样的人，十年后你怎么知道没有？”霍景时看到裴南眉头一蹙，就知晓面前这人肯定要反驳自己，“我知道你想说这件事情跟海底捞针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我也没说让我们自己去啊。”霍景时轻笑道：“老k不是退役回去弄了个网吧吗？让他帮忙找合适的人，然后我们再过去看看，适不适合。”
“你……跟老k还有联系？”裴南神色淡然，看不出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霍景时一愣，点头道：“嗯，老k结婚生子的时候，邀请了我……”
但是他没去。
霍景时知道，裴南一定会去，那个女人也知道，所以霍景时不能答应。
裴南听到这话，心里的情绪翻江倒海，说不出自己心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从头到尾，他的枕边人……宁可跟前队友有联系，也不愿意跟他解释半句话，甚至头也不回的走了。
现在又不知为何的回来。
裴南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裴南甚至无法从霍景时的面上找出半分愧疚。
他轻扬着唇角，面上嘲讽之意愈盛，“哦，是吗？挺好的，那你加油。”
说完，裴南也不想理会霍景时，直接转身，迈大步往基地里面赶。
裴南觉得自己就是脑子有病，明明被这人骗过一次了，竟然还硬着头上赶着受第二次伤害。
他就应该心狠一点！
霍景时想要干什么，关他裴南屁事？他天天在这里瞎操心？
后知后觉的霍景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轻咬着下唇，硬是将下唇咬得伤痕累累，血迹斑驳，也没想出来要怎么先开口将两人之间的尴尬降到最低。
虽然裴南没有对霍景时的提议进行表态，可高彬却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证gim能够重新回归成一个完整体，而不是凑来凑去都只有三个人。
“替补那边现在确定自己还回来吗？”霍景时率先发问。
霍景时、高彬和裴南，三个人坐在楼上的小会议室里，就“如何高效率找到融入gim的队员”这件事情发表各自的看法。
“他确定不会回来了。”说起这件事情，高彬就有些烦躁。
本来就因为找不到人而头疼着，谁知道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被自己人给背后暴击了一顿。
高彬说着，从自己的手机里面调出了替补选手给自己发的消息，“今天早上他发消息告诉我，有人把他从gim买走了。”
“因为不好意思回来，让我帮忙帮他的东西收拾好，给他邮寄过去。”
高彬把手机递过去给霍景时，补充道：“我问他是不是在新的俱乐部，他说是。”
“我对现在tpl每一家俱乐部的地址都熟记于心。”高彬非常确定地说：“但是这一家的位置，我是第一次见。”
“我怀疑是有新的资本入场了。”
霍景时看着高彬手机上的消息，随手往上一翻，就是高彬问这个替补选手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基地。
从对方避而不答、支支吾吾的话语里面，霍景时也大致看出来了。
这个人估计一早就已经跟别人接洽了，但又拉不下面子，才一直说家里面有事。
拖到转会期开始，才跟高彬说这件事情，高彬就算想要留他，也因为gim自身的事情愁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自然也就无暇跟他拉条子。
霍景时看完消息，将手机从桌子上推过去给裴南，然后跟高彬说：“我已经跟老k联系过了，让他那边多多注意一下，有消息会直接通知我们的。”
“哎，希望吧。”
高彬愁得用手薅一下头发，手掌心上全是掉发，“也不知道这两年我们gim是犯冲到哪一路的神仙啊？想让我变成秃头也不用这么离谱吧。”
还未等高彬发愁完，将手机接过去的裴南就已经调查出了新俱乐部的名字、地址、还有背后的出资人。
裴南看着好友发过来的熟悉名字，咬牙切齿，不耐烦地将自己的手机摔到高彬那边，“不是我们冲撞神仙了，是有人钱多烧得慌。”
高兵闻言，低头看向被扔到自己面前的手机，大致将这个人发过来的话语读明白了，再往后看，就看到裴原二字。
“新的俱乐部老板是裴原？”高彬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上手给自己左右的脸颊扇了两下，“认真的吗？搞医药行业的那个裴家？之前还荣获了广州优秀青年企业家代表那个裴原？”
“操，裴家还真的是人傻钱多速来啊。”高彬想到那个替补选手的年龄和竞技技术，怎么都不值得那么多钱啊。
虽然他们的合约其实也差不多到期了……
但如果那边不出价比他们高的话，想必这个替补选手也不会选择转会。
坐着的霍景时听到裴原二字，就明白了裴原这是专门朝着他们针对而来的，而裴原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裴南回家。
霍景时坐着，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毕竟裴南跟他，无话可说。
或者说是，那天在医院里面，裴南已经跟他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