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共淋冬水
运营果糖坐在姜澳身边，手里面拿着先前没有喝完的斑斓薄荷柠檬茶，玩会儿手机又忍不住抬头朝着楼上看去，神情担忧：“你说弟弟不会对时神动手吧？”
正在认真跟人刚枪的姜澳闻言，脑子快速捉摸了下，寻思着，“应该不至于吧，队长不是那样的人。”
“你确定？”
“对啊，上面不是还有教练跟an吗？怎么样也不会打起来的。”姜澳安慰道：“而且电竞选手之间打架是要禁赛警告的。现在gim有资格动鼠标的加起来都凑不到一支队伍，南哥不会这么冲动。”
果糖咬着塑料吸管，默默地朝姜澳伸出大拇指。
“你说得对。”
楼上，高彬跟数据分析师被挡在房间外面。
拉着霍景时从一楼冲到二楼，锁门的裴南将人一把按在自己房间的座椅上，大灯未开，只有昏暗的桌面小灯感应到有人进来，自动打开了。
自然光落在两人身上。
裴南看清楚了霍景时消瘦的面颊，因为过瘦，显得有些突兀的眼睛。
抓着衣领的手，也能够感受到衣领之下没有多少肉的身躯，先前拽着人冲上来的怒火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你回来做什么？”裴南压低声音，质问着被自己压着的霍景时，力道微松，但神情依旧冷淡，“怎么？看着我现在狼狈的模样是不是觉得很爽？”
“是不是觉得gim离开你就他妈什么都不是？”
“霍景时，你他妈算个屁！”
“没有你老子照样是nanp，照样他妈拿世界冠军，所以你说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你退役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回来做什么啊！”
霍景时被裴南压着，哪怕面前的人骂着自己，手上的劲儿压着他肋骨发疼，想要呼出的浊气在胸口徘徊，气管到肺像是灼烧一样难受。
他还是忍着。
霍景时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裴南，说：“想你了。”
“所以回来。”
“……”
“砰！”
屋内传出狂躁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拳拳打在木桌子上厚重声响，让贴墙角听声的两人猛地一震。
高彬着急地推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数据分析师，怒骂道：“操，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啊？”
“赶紧去拿备用钥匙过来！这他妈这两个人要是出事了，gim就彻底可以宣布解散重组了！”
“啊，我这就去！”
屋外一阵慌乱，屋内也好不到哪里去。
霍景时捂着发疼的胸口，蹙眉看着一生气就开始摔东西的裴南，努力地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灯、水杯、枕头、相框……
能砸在地上发出声响的，基本都被裴南拿起来砸在地上了。
霍景时知道自己是哪句话刺激到了裴南。
他很想将其中发生的一切都跟裴南解释清楚，可每次话刚到嘴边，他就像是进入诅咒，如何都开不了口。
耳畔总能听到那个卧在病床的女人说，“你要是也想让他身败名裂，你尽管试试看。”
“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霍景时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气愤，却不对自己动手的裴南，忽地站起身来，抓住裴南的手，一把将人拉进裴南房间的浴室里面。
“唰。”
激猛的水流从花洒里面一泄而下，淋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冰冷水流落在他们两身上硬是让气愤不已的裴南从燥怒的边缘回归冷静。
霍景时将他压在墙壁上，冰冷的水直接将春衫淋湿，消瘦高挑的身躯在湿透的春衫下显露出来，他压着裴南，抬手摸了把脸。
霍景时被冷水激到连咳几声。
霍景时冷静地问道：“现在能冷静下来听我说了吗？”
“你他妈的要说什么鬼？”裴南梗着脖子，咬牙切齿。
在gim掌权四年的裴南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地被人在冰冷的墙壁上淋冷水，想要打人也动不了手。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霍景时，怕是连一个拳头都撑不住，指不定等会儿自己还要跪下来求对方不要死。
水流顺着脸颊流入衣襟，冷得霍景时咬牙发抖，手抓着春衫的袖口。
“第一，我回来gim从来不是可怜和同情。gim也是我奋斗起来的心血，现在它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我不想看到的情形。”
“第二，我没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可悲，我们两个谁也没比谁好。”
水流刺激得霍景时睁不开眼睛，他松开揪着裴南衣领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去，擦掉快要流进眼睛里面的水。
霍景时的眼眶被水流刺激得发红，配着白嫩的肌肤，看上去像是白娟染上不可褪去的嫣红，消瘦身形一览无遗，甚至穿着的春衫看上去要宽大肥厚些。
后背抵着墙的裴南轻咽着，连着深呼吸，抬手将还在不断出水的花洒关掉。
水流停止的那一刻，裴南听到霍景时说：“第三，我说想你，是真的。”
“小南，我从不骗人。”
“……”
水流戛然而止的瞬间，霍景时跟裴南都只能够听到双方的呼吸声。
霍景时下意识地咬着唇，将耸拉在额前的刘海抹上去，低垂着眼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当他们两个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动作的时候，裴南房间的门就被砰地撞开，惊得浴室里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去，锁上面还插着钥匙，但门已经被外面的人撞歪，门页扭曲挂在门框上。
高彬看到浴室里面的两个“祖宗”，差点从门口一个滑跪跪到浴室门口，“你们两个小祖宗干什么呢这是！操这个冬天玩什么不好，你们两个人搁这里玩水！快点！”
“都给我从浴室里面出来！”
数据分析师an和高彬一人拉一个，将两个大春天夜晚在浴室里面淋冷水的祖宗给拉出来，逼着他们两个人赶紧洗个热水澡，出来喝红糖姜汤，这场闹剧才堪堪落幕。
裴南的动作快，霍景时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正好坐在自己电脑面前跟高彬就“红糖姜汤”有没有必要喝这件事情争吵着。
霍景时移下来，裴南跟高彬的对话就戛然而止。
裴南冷着脸推拒着高彬递过来的姜汤，“我没有这么弱，有时间端给我不如给那个人。”
“瞧着好像都没几天能活的样子，确定这样子能够跟gim打接下来一年的赛季？”
“胡说什么呢！”高彬端着手里的姜汤，猛地伸手拍了下裴南的后背，眼神示意着姜澳，“澳啊，给景时也端一碗姜汤。”
姜澳哦了声，来回两个小跑，就把用白瓷碗盛着的姜汤端到霍景时面前。
霍景时就着碗边轻呡一口，然后跟姜澳说，“你今天还要训练吗？”
“不用不用，我准备洗漱睡觉了。”姜澳忙摆手，现在已经快凌晨四点，再熬熬就天亮了，他明天可是要吃上阿姨做的饭的。
那必然是要在五点之前睡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明天中午十一点能够起来。
“你的键盘是燃风？”
“对，燃风黑色全区压力30g。”
霍景时点头，“你的位置先借我一下？我正好玩两把倒倒时差。”
霍景时补充道：“我的键盘还没有到，国际快递估计送不回来，所以我买了一把新的，估计要过两天才能够到。”
姜澳受宠若惊，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赶忙将自己乱糟糟的位置收拾好，好几天堆在那里没有扔的空奶茶杯搅和在一起，全部扔到垃圾桶，还将电竞椅上面挂着的衣服都给拿走，腾出一个干净的位置。
“时神，您请。”
霍景时趁着他收拾东西的空隙，给自己套了一件羽绒服外套，捧着瓷碗喝了两口姜汤，冲姜澳笑道：“不用那么客气，以后我们就是同一个队伍的兄弟了。叫我景时就好。”
霍景时又跟姜澳道了声谢，就将自己先前正在看的选手名单拉过来，顺手点开电脑桌面的《孤侠》韩服，开始研究韩服最新版本的更新。
一点注意也没有分给坐在旁边的裴南和高彬。
“操……”裴南忍不住想要站起来骂人，却被高彬眼疾手快给拦住。
高彬一边揽着，一边低声凑到多年如一日暴躁的裴南耳畔，像是带两个糟心娃的悲痛老母亲，“忍忍，忍忍，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霍景时，还能不清楚他是什么性格。”
“狗脾□□成这个样子？这四年怎么没死外面？！”
裴南咬牙，越想越气，“gim是垃圾回收站吗？这种人还让他回来做什么？死外面算了！”
坐在旁边喝了小半杯姜茶的霍景时已经将身体冷僵的部位给暖热，不舒服的呼吸道也散发着暖意，闻言，霍景时笑眸弯弯地转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裴南，悠悠说道：“这不是之前打比赛分了不少钱嘛，所以没在外面饿死。”
“现在没钱了，可不得回来继续打比赛吗？”
霍景时算是理解透了。
裴南你对他柔和，他就听不懂人话，甚至是不做人。
但你要是反其道而行之，裴南又变成了一个双手使用工具，下身直立行走的正常人，不仅能够安安静静听懂你说话，甚至愿意动脑子思考。
霍景时一口饮尽红糖姜汤，继续着自己先前没有完成的事情，至于坐在身边的裴南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这都不是他现在应该思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