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婚之夜
听了林宫筠的请求,夏鸣渊若有所思。
“请皇上成全!”林宫筠见夏鸣渊沉默不语,再次重重磕了几个头,直至头破血流。
“行了行了。”夏鸣渊皱眉制止了他。本无意伤他,倒不知他怎么那么快就把自己搞得到处是伤。“从现在起你的身体属于朕,没有别人能伤害,你自己也不能。朕允你就是,经过朕许可的时候,你可以出宫。”
“谢皇上!”林宫筠叩头谢恩,但这次他只是轻轻磕了一下,不敢再随意伤害自己的身体。
“你是大夫?”夏鸣渊看向自打他进了门,就一直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刘大夫。
毕竟现在的林宫筠又请不起太医,一个民间大夫忽然得见天颜,难免会吓破胆。
“今天内给朕治好他脸上和额上的伤,朕明日派人接他进宫时,若还能看出异样,朕唯你是问。”
“草……草民一定尽力!”刘大夫一时间更是声音发颤,浑身也抖个不停。
“回宫。”夏鸣渊又看了林宫筠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林宫筠轻轻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将大夫也扶起。
“刘大夫你别怕,皇上他不是个会滥杀无辜的人。”
这并非奉承之言。
从太子到新君,林宫筠一直默默关注着夏鸣渊的一举一动,知道他向来政见卓越,赏罚分明。
虽然面对作奸犯科之人他从不手软,但的确没有伤害无辜的举动。
也许他最残忍的对象,就只有曾经拒绝了他的自己。
果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六年了,到了他能狠狠向自己报复的时候。
“所以你尽力就好。”
“是……是……”现在刘大夫就连面对林宫筠也战战兢兢起来,他这才知道林宫筠过去是个大人物,将来陪在皇帝的身边,也许也会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刘大夫也只好用颤抖的手帮林宫筠热敷消肿,好在他胆子虽然小,医术还是不错的。
林宫筠倒并不在意自己那点小伤,只是一直用担心的目光注视着父亲。
就在这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传来传旨:
“皇上赏给林公子千年灵芝三株。”
千年灵芝虽然罕见,但什么又是御药房里没有的呢?
所以要一株,他赏了三株。
“谢皇上隆恩!”林宫筠小心地接过传旨太监身后的小太监手捧着的灵芝,行了个大礼。
“林公子请起。皇上说,他明日酉时会派人接公子进宫,请公子不要过河拆桥,若公子敢带着令尊逃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定会抓回,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草民知道了。”
林宫筠暗自冷笑——夏鸣渊也太小看了自己了。君子一诺重于千金,自己既已答应进宫,里面便是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皇上还说,令尊重伤未愈,皇上特许林公子将他也一并带进宫照顾。”
“谢皇上为草民着想周到。”
林宫筠表面谢着恩,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本想舍了自己这一生换得父亲平安,但夏鸣渊莫非打算今后随时拿父亲的安危,来威胁自己对他言听计从?
罢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送走传旨太监后,林宫筠连忙熬药并喂父亲服下。
林升仍旧在昏睡,刘大夫说他胸中淤血散开需要时间,何时能醒来还不好说。
小厮阿英叫已经不眠不休守了林升许久的林宫筠先去休息,他会照料林升。
如今林家的家仆们早已各自散去,就只有服侍了林宫筠多年的阿英坚决不肯离开,说他甘愿不要月俸,只愿陪老爷和少爷一起度过难关。
林宫筠考虑到明天和夏鸣渊之间只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接受了阿英的好意。
但这个晚上,林宫筠即使躺在床上也一夜难眠。
第二天酉时,喜婆果然捧着喜服准时来了。
“林公子,皇上说只是接个男宠,就不必按封妃那套流程走了。不过您还是换下衣服然后梳妆打扮一下吧。”
“……我知道了。”
“男宠”两个字让林宫筠觉得刺耳无比。
而且喜婆手上的喜服,分明就是新娘的样式。
但林宫筠只是若无其事地接过喜服,在喜婆的帮助下穿好。
“林公子,您这脸蛋上的伤是看不出来了,”喜婆仔细打量了一番林宫筠的脸,“但额上还是有红印啊。不过没关系,让老婆子我帮你化化妆,保管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要干什么?”林宫筠用锐利的目光扫向喜婆手中的脂粉,“我是男子,绝不会像女子一样涂脂抹粉!”
“这……”喜婆迟疑了片刻,“就按林公子的意思吧。”
对方居然那么听话,倒是令林宫筠小小吃了一惊。
迎亲的队伍当然不止喜婆一个人,要是来几个人把自己摁住,自己是不化妆也得化。
对了,可能是夏鸣渊吩咐过不得伤害自己的身体吧。他不是说了吗,只有他自己能伤害。
还不知他今晚要把自己伤害成什么样呢。
“我们走吧。”林宫筠转身走在了前面。
门外,停着一辆花轿。
“请林公子上轿。”喜婆要去扶林宫筠。
林宫筠自己一步踏进了花轿。
男子穿女装,男子坐花轿,这一切对林宫筠来说都是一种耻辱。亏得夏鸣渊没叫他盖红盖头呢。
进了后宫,林宫筠果然什么流程都没走,就被径直送入夏鸣渊所安排的寝殿。
然后他就坐在那床榻之上,如同待宰的羔羊,等待属于自己的悲惨命运。
直到亥时,身为所谓新郎的夏鸣渊,才终于出现。
“拜见皇上。”喜婆向夏鸣渊行礼,“皇上,是否要喝合卺酒?”
因为夏鸣渊说不必按一般的流程来,所以连喜婆都有些糊涂了,到底哪些事要做哪些事不需要做。
“喝。”夏鸣渊面无表情地拿起酒杯。
林宫筠也只好拿起自己的那杯,例行公事般地和夏鸣渊喝完了合卺酒。
“退下吧。”夏鸣渊放下酒杯,示意喜婆等人出去。
房中转眼就只剩下了夏鸣渊和林宫筠二人。
夏鸣渊坐在林宫筠的身旁,用有些复杂的目光凝视着他那张秀美绝伦的脸。大红喜服的映衬和烛光的映照,给他清冷的脸上添了几分暖色。
“你说,你本可以成为朕的皇后。你后悔吗?”
“……”
这句话让林宫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瞬间狠狠抽疼了一下。
其实身披红袍和夏鸣渊成亲的场面,和夏鸣渊喝交杯酒的场面,他都曾经幻想过很多次。
但他从未想到过,当它们真实发生的时候,一切都冰冷得毫无温度,甚至充满羞辱的气息。
然而,夏鸣渊所说的假设根本不可能发生——
如果自己当初接受了他的告白,他会因要娶男妻而被赶下太子之位。他便当不了皇帝,自己当然也当不了皇后。
最多,就是跟他一起做对贫困夫妻,还要面临被夏鸣渊某个取代他位置的兄弟追杀的危险。
“我林宫筠所作的决定,从不后悔。”
“呵。”夏鸣渊的神情瞬间变冷了。
他一把抬起林宫筠的下巴,用指尖在他白皙柔嫩的脸上毫无怜惜地用力摩挲着,“瞧瞧你身为男子却这般细皮嫩肉的,又生得如妖姬般貌美,果真还是当男宠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