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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当朕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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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宫筠看着病榻之上双目紧闭的父亲林升,只觉得心头似有千斤重。

    “令尊胸口被马车所撞,导致胸中产生淤血,情况十分危险。”

    大夫的神情和语气也很沉重。

    “如今,恐怕只有千年灵芝能救他的命了。但这千年灵芝正如其名,十分罕见,故而价格也是不菲……”

    “你就说多少钱?”林宫筠急迫地打断刘大夫。

    “要治好令尊至少需要一整株灵芝入药,价格是五百两黄金。”

    五百两黄金。

    这个数目从前对官居丞相的林升来说,并不是问题。

    但如今林府已查抄,就连父亲正躺着的这件屋子也不过是间临时找来的小草屋,吃住都成了问题,哪里去找五百两黄金?

    “我一定会尽力筹钱的!”

    林宫筠立马摘下自己头上的玉钗,并且脱下了身上的锦袍,“你说这些能卖多少钱?”

    “这个老夫也不太清楚,公子去当铺问问吧。但只怕……”

    “只怕你就算把身上的衣裤鞋袜全脱光,”门口忽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也连零头都凑不到。”

    “……!”林宫筠还依稀能识得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循声望去,进来的果然是那身着龙袍的男子。

    六年未见,他依然是这般眉目如画,气宇轩昂,只是前不久已登基为新帝的他,比当年当太子时更添了几分沉稳与霸气。

    “你既然那么喜欢脱衣服,”夏国皇帝夏鸣渊俊美的脸上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到朕的龙榻上来脱,朕就给你五百两黄金。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宫筠刚才产生了一种夏鸣渊宛若谪仙般从天而降、能拯救他于水火的错觉。

    却原来,此人不是谪仙,而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朕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夏鸣渊薄唇微启,发出富有磁性的悦耳的声音,说出的却是最可怕的话语,“朕的意思是,进宫当朕的玩物,朕就帮你救你爹。”

    林宫筠听得出,夏鸣渊故意重重地强调了两个字——

    玩物。

    六年前,这个男人曾温柔而深情地对自己说:“阿筠,当孤的妻子吧。”

    然而林宫筠摇了摇头。

    于林家,他是三代单传之子;而更重要的是于江山社稷,太子绝不能娶一个男妻。林宫筠喜欢夏鸣渊,所以他更加不能毁了他。

    于是林宫筠只能强忍心痛,坚决拒绝了夏鸣渊的告白,并且从此从他生命中消失。

    太子和丞相之子想创造见面的机会容易得很,但想刻意避开,也不是做不到。

    就为了避开夏鸣渊,林宫筠今年已二十有四能文能武却不曾入仕,只在家中帮父亲管理内宅之事。有人嘲笑他干了女人的活,他也无可奈何。

    他以为,早已经娶妻纳妾的夏鸣渊,应该早已经把自己忘记了。

    孰料,夏鸣渊却在六年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并且,要自己当他的玩物。

    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神变得凉薄无比,已和当年判若两人。

    “回答朕。”夏鸣渊冷冷地开口催促道。

    林宫筠傲然侧过了头。高傲如他,又怎么甘心答应这样的条件?

    后宫嫔妃如云却从无男子,何况夏鸣渊已言明是“玩物”,此举显然只为了羞辱于他!

    “你确定你要拒绝?”夏鸣渊将冷若刀锋的目光转向奄奄一息的林升,“容朕提醒你一下,朕现在要捏死他,像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夏鸣渊!”林宫筠霎时间不由得气血上涌,一声怒吼脱口而出,“你何时变得如此狠毒!”

    难道这就是自己曾真心爱过的人?

    六年前的一个元宵节晚上,林宫筠随父亲一起在街上游玩。

    街道两旁挂着各种灯谜的纸条,揭下纸条并猜出灯谜的,便能拿走奖品。

    林宫筠去得有些迟了,所以好猜的已经都被拿走了,就剩下一张:

    “篆书之下染残红。”

    当林宫筠伸手去摘纸条的时候,恰好也有另一个人伸手。那人的手心覆在了林宫筠的手背上。

    林宫筠诧异地抽出手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个气度不凡五官精致的青年。而林升立马跪下:“拜见太子殿下!”

    “啊,你是太子?”林宫筠连忙也下跪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是林大人的公子吧?”太子夏鸣渊凝视着同样气质卓群的林宫筠,温柔地一笑,“不必多礼。你猜出谜底了?”

    “是‘缘’吧。”

    “对,是‘缘’。”夏鸣渊微笑着点头,“你快孤一点点,就让给你了。”

    看着眼前宛若集世间所有美好于一身的男子,林宫筠心中砰然一动。

    从此,两人便结下了不解之缘,开始频频相会。

    而现在的林宫筠,却只觉得自己当年是瞎了眼。

    “呵。”夏鸣渊一声冷笑,“朕既然担了这狠毒之名,就更该做点狠毒之事,一刀结果了你爹让他死得更快。想想怎么筹钱给你爹买口好点的棺材吧。”

    说罢,夏鸣渊转身就要走。

    “皇上!”林宫筠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拉住夏鸣渊的衣角,“草民刚才一时失言,皇上要打要罚草民都毫无怨言,但求皇上饶过家父!”

    林宫筠话音一落,扬手“啪”地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草民知错了!”

    夏鸣渊停步回头,只见林宫筠半边脸颊已经高高肿起,是真的一点都没对自己手下留情。以他的武功,用尽全力打下去的一巴掌是够他自己受的了。

    夏鸣渊心底有些疼痛,但仍只是面色不改地淡淡道:“改变主意了?”

    “皇上若能答应草民一件事,草民可以入宫陪伴皇上。”

    “你认为你现在还是那尊贵的林公子,还可以跟朕谈条件?”夏鸣渊再次冷笑起来。

    “草民是恳求皇上!”林宫筠重重磕了个响头,额头顿时溢出血迹,“家父往日素来奉公守法,清正廉洁,草民实不知他为何会忽然和外邦兵器商人有联络……”

    半个月前,林宫筠出京游玩了一趟。

    而当他回来时发现父亲变得有些不对劲,经常深夜都不在家。

    林宫筠还没来得及查清原因,林升已经被人告发给了夏鸣渊,说他身为夏国一品官员却贩卖兵器给外邦人,其罪当诛。

    夏鸣渊大怒,当即将林升革职抄家。

    林家的财产已全部被查抄,从小锦衣玉食的林宫筠,就这样从一个翩翩贵公子,沦落为了一个吃了上顿需要操心下顿的穷苦庶民。

    屋漏偏逢连夜雨,林升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时,还偏偏被一辆马车给撞了。

    当林宫筠得知这个消息,车夫已不知所踪,他见到的只有被好心人送回来的重伤的父亲。

    那时林升还强撑着一口气保持着意识,一见到儿子,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红红不见了!”

    “红红是谁?”林宫筠心头颤了一下。他知道,“红红”是母亲的闺名,是父亲梦中常常呼唤的名字。然而母亲早在自己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何来“不见了”一说??

    “醉香楼的名妓,秦红……她和你娘一样名字里有个‘红’字,我就叫她红红……筠儿,我担心她出事了,帮我找到……红红……”

    林升说完这句话,就陷入昏睡之中。

    后来他再没醒来过。

    林宫筠把这件事向夏鸣渊简述了一遍。

    “所以草民一定要找到这个秦红的下落!还望皇上能恩准,草民无事之时可以出宫。”

    “哦?”夏鸣渊玩味地一笑,“你爹不仅勾结外邦还爱上逛青楼了?你这么有孝心,还要帮你爹安置这妓女‘庶母’?”

    “草民并无此意!”

    林宫筠明知自己如今立场卑微,还是忍不住抬头瞪了夏鸣渊一眼。

    “草民是觉得此人十分可疑,或许就是她在撺掇家父跟外邦人联络……此事草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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