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
的确,徐妙云无论无何都想不到,眼前这个本来在她眼中形似山野村夫,毫无一点大侠气质,更无一点读书人书卷气息的青衣男子,竟然能对出帝师大人的千古绝对。
要知道那可是难倒了天下无数读书人,整整十年都无人能对出的绝对啊!
尤其是这绝对上联还是提在江宁江畔的望江流上,而要知道望江楼下,便是数不清的画舫游廊,以及秦楼楚馆了。
而里面的姑娘由于倾心帝师大人之下,都是纷纷放话说,只要谁能对出帝师大人的这一千古绝对,便能在任何一座画舫游廊内免费游玩,勾栏听曲,不收一分钱。
由此更是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名动天下的大才子前去,皆想要碰一碰运气。
因为这只要能对出,不仅能瞬间名扬天下,而且能顷刻间抱得不知道多少美人归啊,那可以说是所有读书人心目中最艳羡的事情了。
可最后来了的大才子,却都纷纷铩羽而归,无一人能对出。
是引得一众秦楼楚馆的花魁们越发的翘首以盼,皆想要知道未来能对出这一绝对的,到底是谁?
她们真的甘愿自荐枕席,贴心侍奉。
毕竟能对出帝师大人这一千古绝对的,一定是远超当时的大才子吧,那可真是她们妥妥的梦中情郎啊。
可没想到,就在今天,那无数花魁姑娘们翘首以盼,视为梦中情郎,远超当世的大才子,竟然是眼前这么一平平无奇不解风情的家伙。
是他对出来了,是他仅仅只根据这一破败小道观中的一口水井,便对出了帝师大人的那一千古绝对,远胜天下才子,怎么可能?
她是在做梦吗?!
因此无比的难以置信之下,她是惊望着魏轻侯,想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可瞧得她那无比震惊的眼神,魏轻侯却只是一如既往的雕刻着手中的木牌笑着道。
“那么震惊干什么?都说了,我就是魏轻侯嘛,你又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可能,你休想骗我,你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是帝师大人,一点都不像!”
她还是不相信,毕竟这段时日的相处以来,她对这神秘的青衣男子也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虽然是有些不凡,但还是和她心目中帝师大人的形象相差太大了。
毕竟帝师大人才没有他这么不解风情和恶趣味呢。
而且,帝师大人早就死了啊,这已经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还在?
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老是喜欢冒名顶替他的名字,就那么崇拜吗?
不过也是,要是不这么崇拜帝师大人的话,可能也对不出他这一千古绝对吧!
而见得她那满脸不信的表情,魏轻侯也是不由再次无奈苦笑,这傻丫头,怎么好说歹说就是不信呢?难道非得要不到忘川心不死吗?
要真这样的话,那得多尴尬啊?没准到时你真得要跳了忘川河不可!
但他也没办法,毕竟她非死活不信,他也没有故意欺骗,一直实言相告,总不能强让她信吧,就只得是随她去了啊,是点了点头轻笑道。
“好好好,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不是就不是吧,真的是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你开心就好,只要别后悔就行。”
见得魏轻侯一脸无所谓的这么说,气闷之下,少女是再次死死的盯着他道。
“那你是怎么对出帝师大人的绝对的?”
魏轻侯也没隐瞒,是洒脱道。
“很难吗?有道是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情境到了,自然而然就出来了,不是吗?”
“这样吗?也是……”
听得他这么说,徐妙云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是深以为然,毕竟帝师大人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劝天下读书人不管是作诗还是作词,一定要顺其自然,佳句天成,万不可生搬硬凑,更不可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以前还不怎么明白,认为想要做出好的佳词美句,可不就得绞尽脑汁的想方设法吗?
可经过现在这一幕,总算是稍稍有些明白了,尤其是经历过魏国公府的覆灭后,更是深有体会。
果然,这一切都如同帝师大人当年所写的词句那样‘少女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啊’。
怪不得他能如此轻易的对出帝师大人的千古绝对,难不成他就是那妙手偶得吗?
天时地利人和到了,便也凑巧队出来?那还真是幸运啊。
想到这,她是不由再次深深看了魏轻侯一眼,觉得这么说虽然也有些道理,但她还是有些不肯相信。
毕竟就算妙手偶得,也得要妙手才行,一般的普通人可当不得这妙手的,那山野村夫就更不行了。
想要当这妙手,也得要博学多才才行吧。
不然一副好的对联放在你面前,你看都看不懂,根本不知道它所写的什么意思,还怎么当妙手啊?
最多就是俗手,不对,笨手还差不多。
因此暂时压下心中的震惊后,她是不由再次蹲坐在一旁暗自猜测起魏轻侯的身份来,觉得这神秘兮兮的魏了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一定大有来历。
尽管她这几天也一直在猜测,只不过都没有今天这样眉目清晰而已,尤其是在刚才他对出帝师大人的千古绝对后,终于是有些线索了。
是突然一脸震惊但想到,他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帝师大人了,不过却很有可能是与帝师大人齐名的另一人啊。
没错,这人就是剑仙前辈李慕白!
而她这么猜测也是很有根据了,因为据传帝师大人死后,李慕白前辈便也不顾女帝的阻拦,直接离开了京城,游历天下去了,而她们,也是在那时遇上他的。
当时是他大展神威的将她们从朝廷的鹰犬中救了下来,能有如此实力,又如此胆大包天藐视权贵的,这世上除了剑仙前辈李慕白外,还能有谁?
毕竟据说他十年前就敢醉入皇宫,卧龙床,呼帝师宽衣,天子脱靴啊,实在是天下第一胆大包天之人,这阻挡区区朝廷鹰犬,救下他们魏国公府一家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而且他还是帝师大人唯一的朋友啊,当世唯一可以与他青梅煮酒论英雄之人,而他们魏国公府刚好和帝师大人有些关系。
所以怪不得他当日会出手救下她们,并答应送她去忘川,因为他当时说的就是欠她们魏国公府一个人情,想来这个人情就是源于帝师大人吧。
是在自责帝师大人死后,没有照拂好她们魏国公府一家吗?
嗯,一定是如此了,也唯有如此才解释得通了啊!
不然其他人,可没这般大的胆子敢得罪朝廷,尤其是得罪那在诛杀帝师大人后,权势滔天一言九鼎的当今女帝!
并且也只有李慕白前辈才有如此才华能对得出帝师大人的这一千古绝对了啊!
毕竟除了剑仙酒仙的名号外,李慕白前辈还被称为诗仙,是天下一等一有才华之人,可能仅输于帝师大人吧。
所以才能在此时浑然天成妙手偶得的对出他这千古绝对,并不奇怪,甚至恰如其分。
也只有他了啊!
想到这里,她是不由再次瞥了那靠坐在屋檐下仿佛心无旁骛雕刻着木牌的青衣男子一眼,目光中隐隐的有着一抹窃喜,总算猜到你的身份了啊。
只不过唯一有些疑惑的便是,自称第一是酒,第二是诗,第三才是剑的李慕白前辈,为何没有佩剑喝酒呢?
同时还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反而化名什么魏了,学帝师大人一样戴着面具出行,这是为什么?难不成是在缅怀帝师大人吗?
嗯,也一定是这样了!
没有佩剑很简单,因为听说李慕白前辈的剑法早已出神入化,达到无剑胜有剑的境界了,不然也不会有剑仙之名。
所以这佩不佩剑对他来说全都一样,他这个人便是一柄最强的剑,才不需要像其它那些闯荡江湖的沽名钓誉之徒那般靠着把佩剑来装点门面呢。
包括他之前还说她是有大气运之人,是天生的剑骨,想要教她,还说曾经想把某人调教成女子剑圣。
听听听听,张口就是把某人调教成女子剑圣,这口气这能耐,除了剑仙前辈李慕白外,还有谁能做到啊?
只可惜她当时脑子发热,不信他是什么好人,没有答应,可真是亏死了啊。
不然要真从剑仙前辈手中学个一招半式的,还不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想通这一点后,其它的就更简单了,比如他为什么不喝酒。
这一定是女帝烧杀帝师大人当日时,据说曾提前给嗜酒如命的李慕白前辈送了一坛千日醉,直接醉倒了他,才得以成功诛杀帝师大人,而没有他这位坐镇京城的剑仙阻碍。
不然,要是有他这位剑仙在场的话,无论如何,女帝都不可能成功的,至少没那么轻松。
说不得会直接血染京都,重现他当年醉入皇宫,卧龙床的壮举了啊。
不过到时可能就不是什么呼天子脱靴了,而是呼天子送头了。
所以他心中一定很为此惭愧自责吧,觉得都是自己贪杯误事,没有及时的出手相救,才导致自己唯一的朋友不幸被女帝给冤杀了,因此便开始戒酒了。
嗯,一定是了!
包括他戴面具化名魏了同样是这个道理。
因为帝师大人就戴面具啊,还姓魏,所以他一定是想借此来缅怀帝师大人吧!
怪不得,魏了魏了,不是他的心愿未了,而是帝师大人的心愿未了,所以他才想替他在这天下走走看看,了却他曾经的心愿吧,怪不得是帝师大人唯一的朋友啊,重情重义可见一斑。
也怪不得他要去忘川,想来是跟她一样,想去忘川看看能不能寻到帝师大人的魂魄,见他最后一面吧。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士为知己者死啊,有此知己,平生足矣!
至于他平日的所作所为不像个大侠也很好理解,因为她以前虽然没有跟李慕白前辈接触过,但听说,剑仙李慕白前辈也是出身贫寒之家,从小务农。
只是在十二岁时,不慎掉下山崖,落入一神仙洞府中,见得一神仙姐姐的雕像,从她的雕像中,悟出了一套绝世剑法,才最终以此声名鹊起,一路败尽天下英雄,成为了名震天下的绝世剑仙。
所以他这位剑仙才显得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并不像其他那些闯荡江湖的大侠一样,高高在上,高来高去。
反而很具有烟火气,平时就是平平无奇的,看不出半点寻常,只有在出剑时才惊天动地,由此才给了她一种乡野村夫的感觉,他可不就是山野之家出身吗。
通了通了,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啊!
因此一时间,靠着自己猜想想通这一切关键后,少女也是大喜,是既庆幸又感动,觉得自己运气真好,虽然觉得这趟江湖行,没有遇到帝师大人,但却遇到了他最好的朋友,貌似也很不错啊!
嘻嘻,李慕白前辈,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
还想以你最好的朋友帝师大人的身份骗我是吧?
错啦,在我聪明的徐妙云面前,你早就暴露啦!
也是,只有你这样的绝世大侠,才能认识之前那英气女侠啊,一般的乡野村夫怎么可能做到?
所以本女侠一定没有猜错,就是你了,李慕白前辈!
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承认的话,那本女侠也就勉为其难的不拆穿你吧,倒要看看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哼!
毕竟如果真要拆穿他的身份的话,她反而会在这名大名鼎鼎的剑仙面前拘谨起来,不似以往哪般轻松写意了。
倒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下去,她也乐得轻松一点,两人都当作不知道,潇潇洒洒的,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拘束,岂不更好吗?
这样想着,心中有些小得意之下,她是不由再次瞥了蹲坐在一旁雕刻着木牌的她心目中的绝世剑仙李慕白一眼,嘴角尽显得意。
见状,一旁正雕刻着木牌的魏轻侯纳闷之余,也是疑惑道。
“怎么了?笑什么呢?这么开心,看你都快要偷偷乐出声来了。”
就见心中有些小得意的少女,也是嘴角微翘道。
“我想,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哦,是谁?”
她是傲娇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魏轻侯一眼,又轻轻的踢了踢面前的一根柴火棍,鼻音里发出了一声轻哼道。
“但我不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