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成功

    “甄仲，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聚会的。”柳氰窝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冰水，皱着眉头四处张望着，看上去非常不安。

    昏暗的房间，七彩的灯光，放着mv的投影仪，在人类世界年轻人之间走红的娱乐方式显然也影响了夸克族人。柳氰一行人为了这场聚会，特地递交了出校的申请，坐着校车来到距学校最近的人类城市，先是一起逛了商城，吃完饭，离乘坐回去的校车还有些时间，一个学长便提议找一家ktv消遣消遣。这也就是柳氰此刻，在包厢里缩着的原因了。

    这是校园警卫队正式成员中的一些人举办的派对，邀请了一些预备队中成绩较好的同学参加，目的性很明显，就是要发展他们的关系网。虽然搞小团体的行为在明面上是被禁止的，但是“邀请学弟学妹一起放松心情”，显然也不能作为搞小团体的决定性证据。

    相比于柳氰的局促，甄仲显得开放得多。这也正常，夸克族人本就比人类早熟，十二三岁的夸克族孩子虽然多少还有些幼稚，但是与大他们四五岁的学长学姐站在一起，从外貌到神态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是柳氰，身体也没有长开，待人接物方面也过于青涩，只有她平日里训练时那股子劲头还比较与同龄人相符。

    不过，甄仲显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鼓励自己的朋友融入进来，她坐在柳氰身边，热情地搂住柳氰，鼓励她说：“你以前在中萌，不容易出学校，没接触过这些很正常。出校游玩可我们西萌学生周末最期待的事情了，这么难得，不好好玩也太浪费了吧。”

    面色已经有些苍白的柳氰拉起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小声嘟囔道：“声音太大了，受不了。”

    还没等甄仲反应过来，一个学长就示意身边的伙伴将音响的声音调低，主动走到柳氰的身前，行了绅士礼，向她道歉说：“学妹，真是对不起，没有顾及到作为客人的你的感受是我们的问题。”

    柳氰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半天憋出一句：“学长你好，我叫柳氰。”

    那位学长伸出右手，微笑着说：“柳氰学妹你好，我叫卞陈仁，朋友们都叫我小陈，你叫我陈学长就行。”

    这次校外之旅对柳氰来说，意义重大，但是她没有告诉别人这点。只是私下里与卞陈仁的来往密切了一些，偶尔会和他约在魔法练习场切磋魔法。

    大概自然系的魔法的确更厉害吧，校园警卫队里自然系魔法使含量特别高，卞陈仁的魔法也是自然系，是光的魔法使。他的魔法“光能炮弹”可以起到类似烟雾弹的效果，干扰一定范围内人的视线，在实战中确实是很实用的魔法。也因此，他在校园警卫队里的地位还算高，算是受到学园重视的那种。

    还有一位，对卞陈仁这个人很是重视，那就是甄仲。回到西萌的当天晚上，她披着自己的小毯子来到柳氰的房间，借着一起睡的名义跟她分析了大半天的卞陈仁其人的背景和与他交往的利弊。

    柳氰并没有把甄仲的分析放在心上，她和甄仲的目标不一样，甄仲想要成为将军，她只想赶紧完成任务，除此之外，尽量让自己过得舒服点，就是她在西萌期间全部的追求了。

    说到日常生活，柳氰不由得想起了那位同学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焰王同学。和大部分同学不同的是，焰王作为欧斯校长的养子，跳过了校园警卫队的预备队这一环节，作为“有突出军事表现”的人才被特招入校园警卫队。自然，他学期的大多数时间都花在陪着欧斯校长四处打仗上，虽然柳氰跟他一个班，但是几乎没讲过他几面。

    “你啊，还是太死板了。”甄仲拍拍柳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看看，就最近，焰王难得来教室上课，他怎么说也是校长的养子耶，你就那样让他交作业，不怕大家在背后说你闲话哦？”

    “哪样？”柳氰撇起自己嘴，扭过头去，嘟囔道，“好歹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我也天天看他练习魔法。况且校长的养子怎么了，就可以被区别对待吗？他那些作业不交，老师不会伤心吗？我只是履行自己身为学习委员的责任罢了。”

    “那也得有时间写才是啊，况且，他天天参加实战，获得的知识不比我们能获得的多得多。”甄仲托起自己的脸颊，一脸憧憬地痴笑着，“我要是有焰王的条件，那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可是那样永远面对未知，提心吊胆的生活，真的那么值得向往吗？”柳氰一直以来都有些担心甄仲过度追求荣誉，失去维护正义的本心，于是时不时地会提醒她一下。

    “你看，柳氰，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打败暗黑大帝。”甄仲情绪的转变只在一瞬，她嘴角微微耷拉了下来，眨巴着眼睛，浅蓝色的瞳仁死死盯着柳氰，仿佛在质问她过度的谨慎，“我从很小开始，就经常被寄养在托儿所。爸妈都是老兵，一遇到危险，他们总是需要第一个冲上去的。每次他们遇到紧急任务，我都会数时钟，一直数到他们回来。那个时候，我就经常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与暗黑族的战争啊。柳氰，你因为暗黑大帝失去了父母，应该比我更明白对暗黑族的恨，对连绵不断战争的恨吧。”

    “我明白，但是，不管是作为普通的士兵，还是相对位阶更高的将军，甚至是长老，每一个夸克族人都可以为宇宙的和平贡献力量啊。”虽然话是这么说，柳氰还是暗自为黑夸之间的矛盾而感到惊讶。也许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所以并没有深切感受那种浓烈的仇恨。但是对于每一个从出生开始就在夸克族群的人来说，暗黑族或多或少都夺走了一些自己曾经拥有的或者本该拥有的美好，对于他们的仇恨，便是理所当然的吧。

    甄仲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看着柳氰墙上贴着的“校园警卫队队员守则”，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排斥着什么，“但是，我不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要是能掌握更大的力量，我就能掌握更多的选择。如果我是普通同学，除非战士都无法战斗，否则我会被要求呆在后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死去。如果我是士兵，我只能听从别人的命令，若我不能按照我的想法行动，那我将为失败而深感遗憾，即使成功了，我也会觉得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但我要是将军，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起码我知道，我已经尽力了，我不会遗憾。也许这样的想法确实有一点幼稚，但是，我真的难以接受，没有办法掌控局面的感觉。”

    就在这时，柳氰才意识到，同样的质疑，甄仲也许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次。因为心理年龄的差距，她总把自己放在“长辈”的位置，试图去教导身边人什么，就和她曾经厌恶的长辈一模一样。沉默了一会儿，柳氰真诚地道歉道：“对不起，作为你的朋友，我支持你的梦想，只要你做的是对夸克族好的事情，我愿意信任你。”

    甄仲抿起嘴，微笑了一下，向柳氰伸出：“那，我们拉钩。”

    “好。”

    学期末的时候，柳氰收到了来自谜亚星的信件，信里带来了一个让柳氰颇为惊讶的消息。

    “柳氰：

    你還記得艾瑞克在奈亞公主十三歲生日會上代表坎貝爾家族送她的那個黑曜石不？它居然真的派上用場了耶！

    就這幾天，萌學園來了一個暗黑族的臥底，假裝是南萌的老師來萌學園進行教學方面的交流。他本來是去小學部交流的，但是打著多學習的旗號來我們中學部聽課，趁大家不注意對奈亞公主發動了攻擊。幸好當時奈亞公主有帶著那個黑曜石，否則，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這次突襲事件過後，萌學園的戒備比以前更强一些了。奈亞公主說，學園的建築在這個假期會有大變動，我還真有些期待。不知道新校園會變成什麽樣子，我是希望圖書館能更大一點，教學樓跟辦公樓能近一點。只是這個假期沒法去圖書館看書了，有些遺憾，放假前我想盡可能多借點書放在宿舍，能幫我出出主意嗎？

    啊，對了。萌學園的食堂最近新出了一個人類世界很有名的菜，東坡肉。我以前好像聽你講過這道菜的故事，它的味道真的很棒，如果有機會，你一定要嘗嘗看！”

    还真是……柳氰笑着合上信纸，一时之间有些落寞。东坡肉，算是柳氰还是人类时最喜欢的菜之一，小时候，她的父亲会用一整个下午炖煮到肥肉入口即化，等到新闻联播开始的那个点，伴着肉香写了一下午作业的小柳氰终于能坐在餐桌前，享受难得的快乐。仔细算来，确实有很久没吃东坡肉了，只是想要再吃到这道菜，需要等到很久之后了吧。

    从目前看，萌学园的格局在一步步走向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就像，世界线收束了一样，这对自己来说是好事。柳氰啃了一大口面包，摊开自己的读书笔记本，在信纸上写下几本书的名字，又划掉几本，思索半天，最终确定了给谜亚星推荐的几本。

    西萌考试比中萌要晚一些，谜亚星应该已经结束考试了，才有闲心思给她写信。柳氰还有几门没考，虽然这段时间校园警卫队的训练都放缓了一些，但是日程还是紧张。

    期末周过去之后，柳氰还是不得闲，日常训练暂且不提，在卞陈仁的牵线搭桥下，柳氰被迫在社交上使用更多的精力。虽然她个人认为这些社交实在没有意义，但是确实是她自己说出的想与更多校园警卫队正式队员有些来往。嘛……虽然卞陈仁理解得有一点点偏差，但柳氰也不好拒绝，只能一一应了下来。

    真是，充实又“美好”的生活呢。柳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揉揉太阳穴，又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面前课本内容的整理中。

    现在只能期待一下，没有训练计划的寒假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