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莫先生的故事
十六年前，风来城的莫府还在。莫府虽不是什么顶顶有名的富豪人家，但府上莫夫人是出了名的大善人。
每逢佳节，莫府都要在外施粥。若封灾年，那便日日在外施粥，供贫寒人家。也亏是如此，风来城好多人家都平安度过荒年。
只是莫夫人和莫老爷一直没有子嗣。有一年荒年，有个流浪过来的小乞丐倒在莫府施粥的地方。
莫夫人把小乞丐捡回家，洗洗干净，瞧着相貌端正，人又机灵，干脆也就认了个儿子，取名莫妙生。
莫妙生也争气，长到十四岁便能接手一间商铺。人人都夸莫府是日日行善，老天爷不忍莫夫人受生娩之苦，就送了个孩子来。
莫夫人也乐的别人这么说，越发喜爱莫妙生。莫老爷也时不时就要去外面炫耀，“我儿妙生”如何如何。
众人既是欣慰，又是羡慕。可世事无常，一场无由来的大火，带走了一府人。
说到此，奇也怪也。火光冲天却无一人察觉。第二日只见残骸，却无一人逃出。
“你是莫妙生？”顾庄主虽是疑问，却也肯定，“可你是……”
“爹娘把我关进了地下通道。”说到这，莫妙生的语气几近悲痛，“我那天哭啊，喊啊，可什么声音都传不出去。”
却是当年，莫夫人莫老爷匆匆回府遣散家仆。众家仆是一头雾水，奇怪主人家为何突然如此。
但莫老爷并没有解释，匆匆散尽家仆。未了，又让莫妙生赶紧走，莫妙生不解，但觉不妙，不肯独自离去。
莫夫人见状拦住莫老爷，领着莫妙生走到后院古井旁，掀开一地板，就要莫妙生下去。
“娘？”莫妙生不想下去。
“还认我这个娘，就走下去！”莫夫人头一次这么严肃的对着莫妙生说话。
莫妙生听了这话，只好乖乖走进了密室。只他一进去，莫夫人就扔了一张图下来。牢牢关上了出口。
“我在出口等了好久，都没人来。我就点了火折子，看那个地图。”莫妙生说，“那路可长了。我走走停停，走出来的时候，我都到了城外了。我再走进城啊，就只看见满院子的灰了！”
“也许，莫老爷，莫夫人也走了呢？”顾言言其实有点不耐烦，故事太长，也和神仙粉没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故事和你们查的神仙粉没关系？”莫妙生一眼就看出来顾言言在想什么。
顾庄主倒是很耐心，他问道，“那场火？”
“李孜！”莫妙生一说这个人，浑身都在颤抖，“我爹娘是那么信他！他居然勾搭山匪，要谋财害命！”
“可听你说的，你爹娘本是有时间逃跑的呀？”顾言言道，遣散家仆，这明明是提前知晓了那个什么李孜的计划。
“他们不能走。”莫妙生道，“李孜是提前告诉我爹娘的，同时也是人，若是我爹娘逃了，他就要乱杀风来城其他人。”
“那可报官，让……”
“报官？神仙粉的利钱你们也知道，那高堂上的，也掺了一笔！”莫先生咬牙切齿。
顾言言一时觉得好笑。这神仙粉，面前的莫先生难道还不算一个幕后之人吗？
莫妙生好似看见了顾言言脸上眼中的嘲讽，突然大声道：“我与那李孜不同！我是想救她们！我要救她们！”
顾庄主踢了一脚顾言言，让他站一边去。“莫先生可否说一说那血池的事儿？”
莫妙生的口中，好似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他当真是一个好人，救人之人。
再说这血池，是按照有牡丹玉佩之人选来的。十六年里各处寻人，将人骗来，迷晕，如同宰猪倒挂，一刀割喉。
那血池大约半年就换一次新的，半年的血泡着常山，让药效融进血里。再加入到朱砂安神丸的方子里，就能让人上瘾。
“旁人的血不行？”顾言言感到奇怪，读了那么多医书，也没见过哪一本说人血有这种功效。
“这我不知晓。”莫妙生道。只是他说完便倒地。身体抽搐不止，泣涕横流。
莫妙生蜷曲在地上，却是笑着说：“我也，也染上了这，神仙粉，我也离不，开，这神仙粉。哈哈哈哈……”
一时密室都是莫妙生的笑声。顾庄主轻轻叹了口气，与顾言言说道：“外面也快结束了，出去看看吧。”
“你们要小心。”莫妙生生生在短时间压下瘾来，“李孜可不止在龙蛇山有作坊。可惜我，我没能知道更多！”
“我师兄配了药能治神仙粉的毒。只是不能治瘾。”顾言言走至门口，又转身说，“你……”
莫妙生打断他的话：“不用了，我只是有点想我爹娘了。”
二人走出密室到大厅，只留莫妙生一个人在密室。
“怎么样了？”穆成雪询问。
再看大厅，都是自己人了。虽说人数上是不敌龙蛇山的土匪的。但是出其不意，倒是毫无损伤的绑下了一山的土匪。
“那个莫先生……”顾言言一时不大好说莫妙生的事。他在其中不算好人也不算坏人。
这片上的神仙粉大多是他贩卖出去的，那血池也是在他的管辖之下。可他却又引人来查，就差把证据线索双手奉上。
“嗯？莫先生怎么了？”穆成雪见顾言言半天不说话，心中疑惑渐浓。
“就，我们看到的那些，都是莫先生做的局。”顾言言道。
“莫先生也是个可怜人。”顾庄主突然开口。
这一说，穆成雪倒是想起了什么：“顾庄主可是知道些什么？我见着顾庄主一开始就对莫先生，很是客气。”
根本就不怀疑那个莫先生，说进密室便进密室，半分也没怀疑是否有陷阱。
“十六年前正是百花门一事复起的时候。”顾庄主道，“那时江湖上有一波人大肆捕杀百花门的后人。”
“捕杀？”穆成雪皱眉，对捕杀一词，心中不快。
“是呀，捕杀。”顾庄主说，“见到就抓，抓住就杀，取血入药，以求长生。”
真是荒唐。顾言言心中所想，哪有什么人血长生。
“先走吧，把人带下去审审。”穆成雪道。听着短短几字也能知道十六年前是什么情景。
一行人非常顺利的押着一群人下山去。摘星楼在城外买了一个庄子，刚刚好用来审问。
只见众人大概走出一两里路去，身后的龙蛇山就燃起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