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夜半问鬼路
林舒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一个具体可行的办法来，没想到对方双手一摊。
“怎么做？干掉过给她阴气的恶鬼呗。”
看他无赖似的样子，林舒气不打一处来。
心里着急着张芳菲的病情，也没觉得这个神棍有多可怕了。
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香蕉，“干干干！你倒是说说怎么干啊！要干那不得先找到，怎么找呀！”
林舒急得都要哭了，十多年来她和张芳菲相依为命。
也没有见自己亲生父母找来过，心底里早就将张芳菲当做了亲妈。
别说是什么恶鬼脏东西，就是把十八层地狱捅个窟窿，她也要试一试的！
曹十手里一空，双手在自己的黑皮夹克上抹了抹，伸手又抓过一个苹果。
“你别着急，这种事情急不来。”
“托你的福，早上给我伤得够呛，休养了这么长时间才恢复过来一些，总得让我补充补充能量。”
林舒就这么看着他跟饿狼似的，几口干掉一个没洗的大苹果。
干掉苹果，舒坦地打个饱嗝。
才走到病床前，用拇指和食指撑开张芳菲的眼皮。
“哟！这恶鬼还和她有血缘关系！”
“这玩意儿也是不挑，自己人都搞。”
林舒倍感疑惑，“你怎么知道是有血缘关系的？”
曹十跟她招招手，“你过来看。被恶鬼所缠，瞳仁泛红光一般是有着血缘关系，泛黑雾，则是寻仇。”
她不知道鬼还有这么讲究，够着脖子看了许久。
“什么也没看到啊。”
“……哦，现在还不行。要是你早上不打断我，现在你就能看见了。”
曹十突然才想起来，林舒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引灵人。
这种事情，她还做不到。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等着吧？”
曹十正要回答，林舒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你小点儿声！死人都要被你叫诈尸了！”
林舒没心情跟他调侃，因为医院的窗户玻璃上，也趴着一只厚脸皮。
同样没有四肢没有身子，就赤裸裸的一张脸。
不同的是，这一只样子更恶心。
嘴巴是一个没有牙齿的黑窟窿，咕嘟咕嘟往外冒着黑水。
眼珠子也掉出来一个，甚至连耳朵都是皱皱巴巴一坨，完全看不出耳朵的形状。
饶是她见过一只，也被吓得慌了手脚！
她转到病床的另一边，张开双臂护在张芳菲的床前，对他喝到：“你不是会法术吗！打它呀！”
曹十啧了一声，“麻烦。”
出手结成一个印记。
林舒看不懂，只看他双手在空气中胡乱瞎画。
然后一甩手，甩出一道白色光箭。
光箭透过玻璃，刺进那只厚脸皮好的那只眼睛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舌头，它张着嘴面部抽搐发抖，却没有一丁点声音。
下一刻就凭空消失了。
扣扣扣！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家属注意，垃圾好好扔进垃圾桶里，不要乱扔。”
查房的护士还没进门就看见曹十甩手的动作，甚至还看到他自以为帅气地拍了拍手。
这种没什么素质的人，查的房多了，见得也就多了。
护士提醒完毕，面不改色检查了张芳菲的状态，转身出了房门到下一间。
林舒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东西，别人看不见。
方才护士进来之时，那只厚脸皮还在挣扎，并没有完全消失。
而且它趴的地方，分明是护士的正前方。
“我这是被恶鬼缠上了？”
曹十打了一个响指，“你不算笨，猜对了。”
“为什么就缠着我？我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坏事啊，好事儿倒是做不少呢。”
她这话直接把曹十给整笑了。
“你自己都说了，恶鬼恶鬼，要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就放过你，那还叫什么恶鬼？”
“再说了好不容易有个送上门的食物，你以为它们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现在还只是这种品阶的东西，隔几天出来个大家伙，我都保不住你。”
林舒顿时上下的牙齿就磕在了一起，“这么多人，为什么就偏偏揪着我呢！”
曹十道：“和你妈的情况一样，不小心被染了阴气了。”
“有的人染上阴气，害场病，过了就好了。有的人则是恶鬼缠身，直到被吸了精气或者阳寿磨尽才能消停。”
他顿了一下，怜悯地看着她：“很不幸，你是后者。”
林舒倒是不怕，大不了习以为常。
比如，她第二次看这脏东西就好多了。
至少没有晕过去。
可能以后看多了，还能天天当成电视剧来看。
再次一些，大不了一包老鼠药自我了结了，只是那样，就要可怜张芳菲无人养老送终了。
说到底，她还是想活不想死！
“你也不用担心，哪只鬼染了阴气给你。同样的，干掉就没事儿了。”
又干！
林舒急道：“那你别光说，做啊！”
她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招惹上这些东西了，明明十多年的日子都过得平安顺遂。
眼瞅着再等三年，大学毕业。
到时候找工作，日子也比现在更有盼头。
可是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宁静。
曹十从兜里掏出个牙签桶，抖了半天，才从孔里抖出一根牙签来。
可是竟然是钝头的！
林舒来不及阻止，眼见他迅速地将那根牙签插在了张芳菲的额上。
这次她看见了，张芳菲浑身都散发着红光，就像颗彩色灯泡……
曹十嘴里念念有词：
“恶鬼三魂最深藏，冤魂七魄难自消，吾鬼常来此地，速现踪迹！”
话音刚落，一粒豆大的红光，从那根钝头牙签冒出来，直接飞入曹十的额头里。
然后牙签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倒了下来。
曹十捡起它，放在掌心双手一握。
再摊开就什么都没了。
林舒像是看了一场戏法，还没回过味来，就被曹十叫醒了。
“走哇，不是你让着抓鬼去，还愣着干嘛？！”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张芳菲，“可是……”
“放心吧，你妈比你幸运，恶鬼不会上门。”
林舒听了，这才跟着曹十出了医院大门，去他口中捉鬼的地方。
半夜没有公交地铁，她的小电驴也留在欣欣孤儿院。
两人顶着冷风等了将近半小时，才拦到一辆的士。
上车曹十报了一个地名，林舒一怔。
因为他报的是，“去南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