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少女
值班经理本待发火，听到这消息顿时大惊失色。他气急败坏地冲站在最前面的一人脑袋瓜上左右开弓猛削，手下不停，脑子里也一刻不停，想着该把人往哪里藏好。
忽然，他灵机一动，把最前面那人拽到面前，让他附耳过来，说了几句，那人赶快狗腿地连连点头，招手让人跟着自己走了。
值班经理也急忙往警察进来的方向迎去。
见了面，小王问道：“你们这儿谁负责？”
“我，我，”值班经理忙点头哈腰地答道：“鄙姓吴，您叫我小吴就行。”
“我们接到报案，说你们这儿胁迫未成年女性从事违法活动，还故意殴打他人，请你把人交出来。”小王道。
吴经理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这回事，我们这里人员都管得严，绝对不会有人敢做这种事。”
小王：“没有就让我们看看。”
吴经理：“我们这儿客户上门，我们承诺是要为他们保护好隐私的，您这样随便搜查，不是砸我们的饭碗吗？”
小王：“你别误会，我们并不是搜查，只是让报案人来指认一下伤害他的嫌犯。”说完，朝石磊抬抬下巴示意。
石磊见状跑得飞快，覃荨也自觉地跟着，两人往里冲，吴经理这方几人硬是没能拦住。
吴经理连忙高声道：“王警官，这样不好吧？”
小王留在原地，继续跟他打嘴仗：“你们这是公共场合，如你所说，进来这儿的都是守法公民，应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吧，那又何来客户隐私要保护？”
吴经理：“……”
小王正待再说，手机响起，曹雷的电话打过来，“刚才市局张局长给我打电话，说群众打市长热线，举报我们没有搜查令就随意入户搜查，给纳税人经济和名誉都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你要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啊。”
小王：“我知道了，一会儿就给他们一个解释。”
他真的是打算给个解释，就官方能交待的那种。
曹雷听了，不再多说。
挂断电话，小王对吴经理继续道：“据我所知，你们这里一个叫‘蛇三’的保安是吸毒人员，我们现在要把他带走查验，请你把他叫过来。”
蛇三就是上次负责运送双门冰柜的人，最早双门冰柜就是从他家中运至“半是蜜糖”的。
吴经理眼睛一缩，这个蛇三正是他们这里的保安队长、今天打人的其中之一。
他谄笑着回道：“今天不巧，蛇三请假了。”
正在这时，从楼下厨房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石磊的喊叫声传来：“别跑！你给我停下！”
小王朝其他几位队员示意，几人马上往厨房方向跑去。吴经理朝那处瞟了一眼，心知这几个保安跑不掉了。
他找补道：“王警官，如果是员工私人行为构成了违法犯罪，那我们这儿也管不了哦。”他也不管自己这话是不是打脸当下了。
不一会儿，几名厨师被带到了大堂。其中一人的腿还一瘸一拐的。
石磊把他们脸上的防油烟面罩一一扯下，对小王说：“就是他们！”
小王盯着几人看了一会儿，直看得几人心里忐忑，眼神躲闪，才开口道：“听我们救出来的那个小姑娘说，你们这儿还有三位小姑娘被非法拘禁了？她们可还是未成年呢，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你们想好了再说，她们在哪儿？”
小王其实在耍诈，他并不确定熊新欣是不是还在这儿，但反正诈一下没损失，说不定打草惊了蛇，蛇动了才能有机会呢。
为首那个叫“蛇三”的假厨师慌乱地说：“哪有三位？”
小王追问：“那有几位？”
吴经理感觉不能让这蠢货再开口了，连忙接道：“没有，一个都没有。”
小王看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对蛇三道：“我们已经知道人是从你家里运出的，你们吴经理也说了，这是你私人行为，他们不负责。到时候你可就是此案主犯。你想好了？要不要带我们去？”
覃荨在心里“啧啧”两声，又来，又来，这连环“王诈”还真是用得顺溜。
见蛇三紧抿着嘴不作声，但表情有了一丝犹豫，小王大喝一声：“带我们去！”
蛇三很听话地竟然转身带路，出去了。吴经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美人给瞎子抛媚眼，白费电！那蠢货压根儿没想起来朝他这边看。
石磊多了个心眼儿，和覃荨二人悄悄离开，开始自己搜寻。
待小王跟着蛇三赶到红姐房间，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妖妖娆娆地坐在床上，斜插着半边身子看着他们，风情万种地问道：“各位都是来找我的？啧，这么多人一起来，叫我先接待哪个呢？”
众人不理她。一名警员在房里到处找了找，朝小王摇摇头。房间里空气陷入凝滞。他们没有搜查令，是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搜查的。
这边，石磊和覃荨分开行动，还在一间间地查看。当石磊查到一个房间时，门一推开，一对赤膊男女正在玩神仙打架。
见到有人进来，两人慢半拍反应过来，呆了一呆，女人急忙去扯被子，掩住胸口尖叫起来。男人吼道：“你谁呀？滚出去！”
石磊一个童男子，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办事的人不尴尬，他倒把自己尴尬死了。他正想退出去，眼睛朝里头那个小隔间一转，闭了闭眼，还是绕过床尾，过去推开了隔间门。
里面并排躺着两个年轻女人，头朝里，听见门响一点动静也没有。
石磊跨前一步，正要去将年轻女人的脸翻过来，身后传来一阵风声。他微微侧身，眼角余光瞥见了那个赤膊男人的胳膊。
他抬手轻轻一挡，随后一个勾拳打在男人下巴上，男人捂住嘴，往后连退几步。
石磊又站到了那个小榻榻米跟前。他扒过外面那个年轻女人的脑袋，撞入眼中的，是张像调色盘一样的脸，简直糊得连她妈都不认得她了。
石磊有点疑惑，干这行的女人，睡觉都不洗脸的吗？
这时，他发现有个女人抱住了自己的腿，柔软的触感传来，一阵幽香钻入鼻腔。低头看到一具赤裸的身体，他顿时涨红了脸。那女人睁着一双猫儿眼，水样的眼眸润润的，哀求地看着石磊，说：“老板，我两个妹子昨晚都太累了，您找我吧~，我保证把您给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石磊把腿抽了抽，没抽动。他决定先不理她，转过头准备继续扒里面那个年轻女人的脑袋。
不料，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先还水一样的女人这会儿竟然狠狠地一口咬在他腿上。
石磊的腿先于他的脑袋做出了反应，一脚把这女人踢开！此刻，这位新时代好青年心里直想骂娘，自己到底要去打破伤风针呢，还是狂犬疫苗呢？
不敢再耽搁，他直接跳上榻榻米，走到靠里侧。只一眼，他心中狂喜！浓妆也遮不住熊新欣小姑娘这张犹带稚气的脸啊。
此时此刻能看到这张脸，真是太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了。
很快，覃荨也寻了过来。石磊朝榻榻米上努努嘴，笑得一脸灿烂：“你可算能跟你舅舅交差了。”
覃荨问：“叫王哥没？”
“叫了，马上就过来。”石磊答道。
后面有动静传来，是那个赤膊男人想跑。石磊四处望望，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情急之下，他双手虚握成拳，装作往那男人身上一扔，男人顿时倒地。
覃荨诧异地朝他看了一眼。石磊心虚地不敢直视，糟了，没瞒过，刚才真不该一时冲动。可能在放心的人面前，他自然就放松了警惕。
覃荨转身走到男人身前，蹲下查看。他已然心中有数了。
等小王几人赶过来时，120急救车已经在路上了，警方提取了现场证据，覃荨两人给小姑娘分别裹上自己的外套，抱着她们来到楼下大堂等待。
这时覃荨才发现，石磊的腿受伤了。
人找回来了，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覃荨打了个电话给舅舅，让他和余伶俐赶快去医院看熊新欣。接下来的事就是警方的事了，他们终于可以回家，等待小姑娘们身体检查的结果和醒来的消息。
其实所有人都隐隐有一个担心，她们在那种地方已经待了好几天，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只是大家都不敢朝那个方向去想，毕竟人能够找回来已经是万幸。
覃荨今天找到了准表妹，又得到一个意外惊喜，这是手令的消息沉寂了几个月之后的再次出现，对他来说算是幸运的一天了。但，石磊刚帮了他们家一个大忙，自己却想着要人家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这个口有点张不开啊。看来，还得等合适的机会。
传来了好消息，被救出的三位小姑娘都没有大碍，只是因为饥饿和惊吓，导致身体有点虚弱，慢慢养着就好了。
正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时，坏消息又传了过来。正月十五和十五之后，已经陆续又丢了好几位小姑娘，年纪都在十几岁上下。这几位因为家住在乡下，本来就没准备回去，所以家里没能及时发现，以为她们是还在亲戚朋友家住着呢。等到发现人没了，连线索都找不到了。
小王这些年的警察生涯让他直觉这件事不简单。人贩子虽然没在“半是蜜糖”被抓获，但从这些小姑娘活动轨迹附近展开搜索，也再未发现他的行踪。
这说明什么？说明诱拐和藏匿少女的犯罪分子是几拨不同的人，他们找到的“半是蜜糖”窝点仅是其中一处。
而且，一次性诱拐这么多的少女，真的只是出于那个人贩子想要重操旧业的想法吗？这其中，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真是，细思极恐。
他把这案子的调查分析情况向市局做了专题汇报，市局立即成立了专案组，决定将近期发生的这些诱拐少女案合并立案调查。
他是经手过薏生、瘦猴和文颖的遇险事件的，知道吴上集团在那四起事件中都有搅和，虽然诱拐少女案暂时看来与该集团没有牵扯，但，张家界这么多年来从未在短时期内如此密集地发生过这么多怪异的事，而且都是在吴上集团老板来了张家界以后发生的，他总觉得这些都与吴上脱不了干系。
他把自己的怀疑回去与老王说了。老王沉吟片刻，把覃荨喊了过来。张家界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一个风暴眼，现在的任何一点异常，他们都要引起重视，未雨绸缪。
覃荨得知这一情况，也直觉不对劲。他把山鬼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对面坐着的父子俩。
两人互望一眼，表情一下子就凝重起来。老王问：“你是怀疑，傩巫在故伎重施，想要通过设阵、血祭、开红山，来获得邪能量？”
覃荨：“很有可能。”
小王：“那这个地方会不会还是在九妹山？毕竟你说设祭坛要定风水，不是随随便便可设。”
覃荨：“我也不清楚除了九妹山，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
小王：“可以查查吴上集团其他的投资项目，看看都在哪里？我这就喊人去查。”
正说着，薏生打电话过来。过了年，她也开始上班了，公司照顾她，让她转了行政岗，暂时就在市区做内勤。今天她跟小王约好了中午请文颖吃饭。
当然她没告诉小王，文颖还提了个请求，希望小王把她的覃哥哥也一起带上。薏生虽然盼着自己的好闺蜜能梦想成真，可这也得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啊。
如果覃荨这方有意，她可以适当创造些机会无妨，但目前看来，她还是得充分尊重覃荨的个人意愿。
所以，当听说覃荨也在王家，她就让小王问一下覃荨，他们请文颖吃饭，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结果显而易见，覃荨不带一丝犹豫地拒绝了。
听到这个结果，薏生心里一声叹息，看来她的这位好闺蜜与覃荨无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