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妇人之仁？
“黄伯父，你不要激动，听我说两句，我知道黄红兵是被人胁迫才干出这种傻事的，胁迫黄红兵的人，就是以你们两老的人身安全来胁迫他的。”
“这唉，都怪红兵他妈啊，逢人就讲自己儿子多么优秀，在金石私募里做公募管理人，炒股怎么怎么厉害，这死老太婆害了儿子啊！”
我点点头，示意大家都坐好，听我说两句：“各位，我明白你们的焦虑，我已经从侧面了解了一些事情，就比如我刚才说的黄红兵，我还知道马涛是他媳妇逼他换大房子；曹思是要送妹妹去国外念书；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但是各位，我们公募基金承载的是基民的信任，他们都是跟你们一样的小老百姓，把自己攒的一点点血汗钱交给我们，让我们帮他们打理，如果你们买的基金，也被基金经理拿去牟私利，你们会不会骂他们，恨他们？所以公司选择了报警，这事不可能私了，让法律的公正去惩恶扬善，但是公司也知道你们每一家都不容易，所以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如果将来在法庭上，需要公司出具谅解书的，公司愿意出具谅解书，公司不能代表那些信任我们的基民原谅他们的错误，公司之所以出具谅解书，是因为他们并未给基民朋友造成实质性的损失，是公司及时发现了他们的错误并予以纠正，就当公司给这些曾经的同仁一次改错的机会。请你们相信金石，金石处理的是事不是人！实不相瞒，他们曾经都是我和几位股东，亲自面试选拔进来的青年才俊，我们是想好好培养他们成为优秀的经理人，事到如今，我们也非常痛心！”
家属们听到我这番话，都惭愧的低下了头，有些更是泣不成声，埋怨自己害了他们，我朝金海点点头，示意他安抚好这些家属，然后自己离开了会议室。
晚上到了黄素家，黄素在厨房里忙碌，招呼我自己随意坐，我说：
“亲自下厨啊，殷总呢？”
“殷总去上京了，跟裘董干点事。”
我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一会饭菜上桌，黄素扔给我一瓶啤酒，自己弄上一瓶，跟我边吃边聊。
“哥哥，你不会真的将来出具谅解协议书原谅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吧？”
“今天下午他们的家属刚到公司求完情。”
“怎么，你心软了？答应啦？”
“嗯，为首的那个黄红兵是被人胁迫的。其他人都是家里人有这样那样的要求，起了贪念。”
“呵呵，调查得蛮细嘛？你信吗？”黄素拿酒瓶跟我碰了一下。
“有什么信不信的，这不就是人性么？”
“是啊，丑陋的人性，为了自己的享乐用亲情要挟亲人，拿自己犯错后受惩罚的惨，去博同情请求受害者的原谅，如果受害者不同意，再拉一帮圣母婊去要挟受害人。”黄素自己喝了一口
“世界不就是这个样子么？存在即正常。”我淡淡的说道。
“你这是为你的妇人之仁找借口。”
“素素，什么是妇人之仁？强者不应同情弱者吗？强者不应该帮助弱者吗？”我拿酒瓶和黄素碰了一下。
“强者就一定是强者吗？弱者就一定是弱者？此一时彼一时的事情，你觉得将来要是有一天你变弱了，会有强者来帮你吗？当年金石的陆老出事后，金石多么落魄？众叛亲离，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啊，我的傻哥哥。”
“真正的强者不会变弱的。”我喝了一口酒。
“哈哈哈，自古就讲：龙游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难道龙和虎都不是真正的强者？”黄素跟我碰了下杯，然后接着说：“哥哥，你这事有多险你知道吗？如果黑石没有走下坡路，换了全年的黑石知道这个事情，金石一瞬间就会解体。”
“是啊，可能会很严重。”我点点头。
“可能会很严重？衙门里扔个千把万，六个人每人给个千把万，让他们串个供，然后衙门再罚金石几个亿，再把你们几个骨干来个终身禁入，金石就得在交易圈消失。”黄素淡淡的说道，听得我脑门直冒汗，黄素说的不虚啊，上一世的陆明轩不就遭遇过这种事么？名声搞臭，公司搞散，然后再制造个意外扔进黄浦江。
“黑石这次为什么没出手？”我疑惑的问。
“为什么没出手？因为你金石是我黄素罩的，因为我黄素的亲爹现在是省长，因为我黄素喜欢你，把你当成我的男人。”黄素没有再隐瞒她亲爹是省长这个事，看我诧异的眼神，轻轻一笑：“哥哥，你别说你不知道啊？”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拿酒瓶和她碰了一下，然后喝干瓶中酒，起身去冰箱又拿了两瓶，我是真的有点抑郁了，我又想起上次在唐宫，闵行给花秘书长介绍的时候忽略我不计的事情，有钱没权没有用，这个世界是权钱为经纬标注的社会。
“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黄素看我沉着脸只管喝酒。
“不是，是想起很多事。心里不舒服。”
“是不是失落了，还是觉得在女人面前丢了脸？”
“都不是，只是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没有意思。”
“唉，我就喜欢你这种摆烂无逻辑的倔强。你做交易是奇才，但是混社会，你就是个婴儿，你完全被你读的书带偏了。我很多时候都非常奇怪，你在做交易的时候，怎么可以那么洒脱那么收放自如。如果你真如你说的那么仁，你在股市攻城略地日进斗金的时候，你没想过背后有多少人亏钱，有多少人破产，有多少人跳楼吗？”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我细细思考黄素的话。
“你以为你没有当面赚走人家的钱，当面让人家破产，当面推人家跳楼，就与你无关了对吧？”黄素跟我碰瓶，我又猛灌一大口。
“这就是你的妇人之仁，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强的时候你不食，弱的时候你就被人食，好好把握时机，不要浪费韶华。”黄素靠在我身边，在我耳边吐气如兰，而这些话就像钉子一样扎入我心深处。
我动摇了，我赞同黄素的说法，羊被狼吃是法则，狼要吃羊是法则，这都是命运安排的法则，这都是被芸芸众生所接受的法则，狼不吃羊，这个世界就都是羊，草就要遭殃，这都是平衡的法则，为什么想去改变法则？心里在置疑法则，手上却挥舞屠刀；表面上在同情羊，却顿顿吃的都是羊肉，我感觉自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