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早知道二嫂会‘恩将仇报’,我刚才就不该替她说话!”
陆小清刚回到静堂便将鹤氅解下往外一扔,一旁的绿篱连忙将鹤氅接住,而春桃则给了个颜色绿篱,两人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沈长鹤将大氅解下挂在木施上,跟着陆小清走到临窗的大炕前坐下,见她还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便道:“你也别生气了,这最终不还是没事吗?”
她哼了一声,往后靠在大红金钱蟒引枕上:“那怎么能一样,如今你母亲可是发话了,说等你再养一个月,便找大夫来瞧瞧,若是没什么事便搬回来和我一起睡!”
“那不是还有一个月吗,你还怕我们找不到应对的法子?”沈长鹤道。
她将手炉重重的搁在几案上,道:“可我本不需要操心这些。”
拜托,她的分店很快就要开张了,她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忙,哪有功夫去应对这个。
说着她便转过头看向沈长鹤,谄媚道,“要不等今晚吃过团年饭,你找个机会私底和母亲说说这事,你就说你回来想了想,觉得还得等入夏比较好,毕竟春天太冷,人很容易生病的。”
她顿了顿,忽然凝眸道,“或者等一个月后,我去生个病?这样他们应该不会逼我们了吧。”
“你打算怎么生病?”沈长鹤问她。
她认真的思考了两秒:“我觉得最简单得方法是冷热水交替洗澡,这样容易得风寒,还不容易被别人看出端倪。”说着又看着他,认真道,“你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
沈长鹤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想都别想。”
“为什么?”她不解,“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只要我病了,他们肯定会担心你被我传染的,这样……”
“那等你病愈以后呢?”沈长鹤打断了她的话,“难道你还打算继续生病?”
“也不是不可以啊,每次病一到两个月,也是很合理的嘛。”她说。
闻言沈长鹤皱起了眉,这时银杏刚好端来了茶水果子,沈长鹤顺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你觉得我这个方法怎么样嘛?”陆小清又问。
他说:“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
她半信半疑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说服母亲和兄嫂。”
“那万一说服不了呢?”她还是有些担心。
“万一?”他看着她的眼睛,淡淡的笑了笑,“若真是如此,我便让自己病重,绝不会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
他的声音并不激动,反而还带着些许笑意,可陆小清听得出来,那是他在苦笑。
四周都是安静的,唯有火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噼啪噼啪响个不停。
“要不这样吧,如果实在说不通,你就按他们的意思办吧。”陆小清竖起一根手指头,“只是有一点,哪怕我们睡在一张床上,那也得有条三八线……呃,就是有个界限,你不能越过这条线,否则我一定把你打下床。”
“我还以为你要与我和离。”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要不是你家人太好,我肯定离。”
这些天接触下来,英国公里的人情世故,确实如沈长鹤所说的那般简单。
男人们自然是踌躇大志,一心想着建功立业,从不插手家里的琐事,在外所得,也全都交由家中妇女打理。
女人们的分工也很简单,周氏负责管家,对内的大小事务皆由她打理。而对外的人情交往,则主要由王氏去经营。
三房夫妇常年不在家,但沈长威并不用担心自己官途上的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和二哥一样,自有父亲和长兄替他打点周全;杨氏也不必担心会与沈家亲朋疏远,因为嫂嫂们在备礼时,都会以她的名义多备一份。
而这些人,也会将自己在外得到的好东西寄回家中,从不计较价值几何,自己有否吃亏。
偌大的家族,每一房自然也有自己的小金库,但绝无龌龊阴狠的算计,子女众多,有嫡有庶,却无阋墙之危,有的只是兄弟间的帮衬,妯娌间的扶持。
哪怕像陆小清这般消极怠工,人家也都客客气气的,说只要把四弟照顾好就是为家里立功了,他们也从未因沈长鹤不得力而白眼于他,甚至还会分外优待。
有道是人生难得兄弟爱,同心协力变成金,如此齐心协力的家庭,很难不繁荣昌盛,而在里头生活的人,自然也过得舒心自在。
沈家这体量的家庭氛围,她估计整个奉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家,自然也不会轻易离开。
沈长鹤拿了块梅花饼咬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嚼碎咽下后,才笑道:“也不知是谁,刚才还在抱怨我二嫂。”
她也笑了:“嘿,我也没想到,我嫁的人居然还挺护嫂子。”
他瞪了她一眼:“你别乱说话,这叫人听了去可不得了。”
她一脸“你有猫腻”的盯着他:“不会吧,难道这就是你和我成亲的原因?小叔子爱上嫂嫂……”
“咳咳,”他差点将茶水喷出,“我保证,我对二嫂绝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她立刻问:“那你和我成亲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他反问道。
“你那个太泛了,得说点实在的。”她一脸严肃道,“我可是把我的目的都告诉你了,相当于我是有把柄在你手上的,作为交换,你也得告诉我,否则太不公平了。”
“你不过是告诉我你喜欢私下赚钱罢了,有说是什么目的吗?”他不以为然道。
什么叫做只说了这句话,她就差把“我和你成亲,就是为了方便赚钱”给说出来了,她才不信他没猜出来,再聪明点的,也该知道她嫁给他的终极目标是当寡妇了。
比如陆思言,在得知她和他根本没那段过往时,就认真问过她这个问题。
只是有些事情,即便彼此都心知肚明,那也不可明着说,于是她只道:“既然你也想知道我的目的,不如我们交换如何?”
他微微摇了摇头:“不,我不想。”
她握紧拳头,心里默念不要生气,然后心平气和的说:“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其实就像在合伙做生意,彼此坦诚方是合作的基础。”
他将茶盏阁下,说:“可我娶你,与你的目的无关。”
他这话让她更加好奇了:“你的意思是,你只是想娶我?你该不会是想通过娶我,来谋算些什么吧?”
他浅浅的笑了笑:“你可以这么理解。”
她微微蹙眉:“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想要你。”
她自知是被他耍了,只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小厅。
接下来这三个月,陆小清的生活可谓是十分充实。
红尘居的第一家分店如期开业了,和预想中的一样,在名人效应的加持下,分店的人气非常旺,甚至还吸引了不少其他地方的客人,他们大多是冲着幻离大师的名号赶来的。
这些人一开始只是周边的,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后,引流的范围,也通过走南闯北的货商、游人等传播开了,到了三月,竟有号称江南八大才子的名士结伴前来。
陆小清得知此事后,立刻吩咐分店的掌柜给他们订好客房,并与酒楼一同承包了这四人在奉京中的食宿开销。
至于这客房,她订的不是太白楼,而是聚贤阁。
聚贤阁的出品是不错的,平日里生意也好,是太白楼的主要竞争对手之一。
至于为何名气没有太白楼大,那是因为不像太白楼那样曾经有诗仙光顾过。
所以聚贤阁的老板,一直都希望渴望那些个名士能去他的店里落脚,最好再题上两句诗就更好了。
只可惜一般到京的文人雅士都会选择太白楼,哪怕到他店吃个饭都很难得,因为太白楼一般会包了这些人的三餐,为的就是垄断。
所以这次陆小清得知才子们要来,特地让分号的掌柜去和聚贤楼的老板谈合作。
他们也不另外收钱,只希望聚贤楼能够包了才子们的食宿钱,对外就说是他们一同承包的。
人家老板起初还以为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认真的,连契约都准备好了。
也难怪聚贤楼老板不敢信,因为他也曾打过红尘居的主意,这才找了富春侯当靠山。
只是他没想到,红尘居的靠山那么硬,居然能镇住富春侯,而且富春侯到现在都不肯告诉他,红尘居的老板到底是谁,只推脱说不知道。
若非是真正的大人物,富春侯是不至于连名字都不敢说的,所以从此他就不敢再打红尘居的主意,而且还提醒了他在奉京城中经商的好友,叫他们千万别打红尘居的主意。
那些日子,他每日都在惶惶中度过,生怕红尘居的老板会对他报复。当他听掌柜的说红尘居的掌柜来了,他心里可是吓得不轻,还以为清算的日子到了。
万万没想到,人家居然是过来谈合作的,不,这已经不算是合作,而是来送钱的。
他本来还抱有侥幸心里,以为人家这是不知道他与富春侯勾结的事,没想到人家掌柜上来直接说:“我们东家让我带句话给您,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希望此后能与您成为朋友,在生意上互相照应。”
闻听此言,他真是百感交集,差点就泪流满面了啊,什么是胸襟啊,这就是胸襟啊!
于是陆小清就莫名其妙的多了八百两,据说这是聚贤楼老板死活要给的见面礼,还说以后有用的着聚贤楼的地方,只要知会一声便是。
她自然也给他回了份礼,一小截沉香木,就是沈长威送给她的。
至于江南八大才子,人家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自从他们落脚聚贤楼的消息公布后,立刻为聚贤楼吸引了不少客人,到他们入住聚贤楼后,聚贤楼每日的客流量暴增,比往日多了将近四成,聚贤楼也学起了红尘居,做了排号的规划。
即便在才子们离开后,聚贤楼也没有就此沉寂,而是推出了才子套餐,按照价格划分了三档,适合不同消费层次的人群享用。
据说等下个月末,他们打算为每个才子量身打造三款套餐,有主菜和甜点,甚至连茶都有讲究,每个月轮换一次。
至于红尘居,也因为才子们的到来得益不少,才子都喜欢在有感而发时吟诗作赋,这让红尘居的名声通过诗文的方式,又走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仅如此,她还特地将他们的诗文命人誊抄了下来,在经过他们的允许下,将这些诗文,连同他们每人挑选一篇作品刊印成册,但不对外销售,只赠送给游玩过盆景主题的客人,每次赠每个房间一本。
而刊印的生意,则交给了他们素日有往来的高家书肆,人家也聪明,说不收她刻板费和制版费,纸张油墨等费用也只收成本价,希望能换十册书。
她说没问题,还另外送了高老板三本,虽然这书只有薄薄的一本,可外面炒卖的价格,如今能到七十两。
陆小清见分店生意已走上正轨,便想着之前到江南等富庶之地的开店计划。
只是她眼下不知找什么理由去,至于思言,她婚后可忙得很,别说要去江南,如今就连店里的事都管得很少。
分店的事既然不能亲自去办,她便只好让小四他们先去江南踩踩点,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他们随时传书互通消息。
对此思言也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光分钱没做事,小清则说红尘居是她们一起打拼出来的,更何况如今店里的联络还得靠阿大他们,阿大是她的人,自然不能说没出力。
思言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小清都不会同意取消她的分红,便也没有再争执,只笑说以后若是再有类似富春侯的事情发生,便可由裕王府出面了。
小清说那敢情好,有姐姐和姐夫撑腰,她很安心。
更何况她很能体谅思言的忙,毕竟王府里的大小事务都要她管,还有宫中的人情往来,与裕王一同对付皇后、汉王还有景王,还要忙着谈情说爱,怎么可能还有时间管店里的事。
说起齐长景,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说服曹文忠将宜安县君嫁给他,而且日期已经定了,就是下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