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那你可吃了？”
陆思言一身天水碧百蝶穿花长袄，手执绢花罗扇，身后的鎏金银竹节铜熏炉朱火青烟，淡淡的碧潭香随着扇风，飘向隔壁的陆小清。
“当然没有！”
齐长景剥荔枝前可没净手，只随便拿了个帕子擦了擦，谁知道他的手都碰过什么，现在可是夏天，万一他手汗很多怎么办，那不是荔枝上都裹着他的汗，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陆思言当然不知道她心里在嘀咕什么，只是有些忧心的问：“那你是如何拒绝？”
“姐姐放心，我自是不会直愣愣的拒了他，除了说些场面话，我还给他剥了半碗荔枝，又让厨司将他与我剥的荔枝一同制成马奶沙冰，分给众人品尝。郭家兄弟赶着夸我识大体，景王也没再说我什么。”
当然她特地私下找了厨司，让他们做冰沙时千万别将两碗荔枝弄混了，还嘱咐了送菜的侍女一定要将自己剥的摆在她和陆成松的面前。
“你先是给了他台阶下，又将他对你的恩惠变成对所有人的恩惠，如此一来，纵使他对你仍有怀疑，想来也不会太深。”陆思言略一沉吟，“只是林可馨怎会就此罢休，她没有再说什么？”
陆小清轻哼了一声：“她当然有，不过被哥哥怼了回去，大概意思就是让她别咸吃萝卜淡操心。景王倒是没说什么，加上郭氏兄弟打圆场，林可馨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如此看来，林可馨怕是已经察觉到你对她的变化，加上此次你让她摔了这么大的跟斗，难免她不会在背地里对你做些，你可要提防着她些。”陆思言正色道。
这些陆小清何尝不知，毕竟这回林可馨可是连本带利把欠她的钱都吐了出来，虽说最后十有八九是郭家兄弟买的账，但到底是郭家兄弟花钱买人情还是花钱买教训，那就是他们之间的纠葛了。
本来陆小清也不想做得那么绝，免得打草惊蛇。只是林可馨在席间的态度就可知她不是今天才起的疑心，既如此还不如直接干一票大的。
反正林可馨也想趁此机会把她自己塑造成一朵白莲花，再将她塑造成一个心机深沉的坏女人，否则以林可馨的智商怎么可能一直在那输，还无脑信她是好人。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吐槽过林可馨，比如郭维就是首先提出疑问的，只是林可馨那娇滴滴的可怜样，估计他们是真信了林可馨说的那套姐妹情深。
至于她当时的反应，那当然是选择含泪赢钱，附和林可馨啊。
仔细想想，她也算是配合了林可馨的演出了，她没向林可馨收出场费是不是还亏了。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思虑太多，”见陆小清迟迟不说话，陆思言以为她在后悔，便温声安慰道，“横竖她总会知道，你能将钱财拿回来已实属不易，只是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这个打算问的是什么，陆小清自然是心里有数的。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把账目算了一遍，不算店铺净赚的四百两，她赢回来的就有一千多两，算上陆成松最后输的五十多两，她今天净赚一千三百两。
虽说没能从齐长景身上直接捞回银子，但毕竟钱是回来了，再说只要有郭家那两兄弟在在，齐长景亏钱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若非如此，想来齐长景也不会带上他们。
陆小清倒是不介意钱从哪来，反正在这郭家在书里也没少替齐长景干坏事，她才不会良心不安。
除去今天的进账，之前她让齐长景手下的人打听到自己疏远他的“真实原因”，也顺利让他为了自证对自己的“真感情”花了些银子，加上这些她从齐长景身上收回来的银子共二千两，离讨债完毕还差三千两。
三千两不是一个小数目，要在短时间里收回来难度也不小，更何况追债对象还是只狐狸精。
齐长景是个心思深沉的人，纵然他一时相信自己对他态度的转变是因为秦氏发现她银子的去处后对她“分析情势”，可他也不可能信得太久。
不过好在百花宴将近，这一来她也不用担心与齐长景翻脸，或者说她就怕齐长景即便识破自己，可为了他的大计还是选择忍下来，这才叫她难办。
毕竟翻脸的意思就是他不会求娶自己，那她才能从根本上与齐长景划清界限，免遭苦难。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的讨债大业也是迫在眉睫，一想到这，陆小清就不禁长叹了一气。
“小清，我知你难过，只是你现在难过总比嫁过去后难过的好。景王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清楚的，可切莫被他一时的假意蒙蔽了双眼，你要知道，他对你好不过是为了稳住你罢了，可不能心软了啊。”
陆思言向来话不多，这回却是忍不住的话多了起来，“姐姐知道，景王是你曾经全心全意爱慕过的人，可既非良人，你又何必在意？自然，这皇子之中也并非全无好的，我瞧裕王其实就不错。你别看他平日里似是风流惯的人，其实他倒是个热心肠，而且他那些风流韵事，多半也……”
“等等，什么裕王？”陆小清本来还在思绪中，听到裕王这两个字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姐姐何时与裕王见面了？”
陆思言没想到自家妹妹竟也对齐长裕留了意，微微一愣，心里暗道怪不得这回能放下对齐长景的爱意，原来是有了新的心上人。
不过裕王虽然表面上的名声不如景王，但在陆思言看来前者却比后者好上不少，至少前者即便是个小人，那也是个真小人，总比满嘴仁义道德实则阴险狡诈的假人要好得多，更何况前者也不是小人。
想到这，陆思言觉得将自己妹妹托付给他也不是不可以，便温言道：“你莫要着急，我不过是因着前几次红尘居有人闹事，偶然碰过几次而已。当时我戴着帷帽，裕王也并不知那人是我。”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啊，可之前怎么没听姐姐提起呢？”陆小清戏谑的笑道。
“这又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有什么值得说的。”陆思言面不改色道。
切，明明你就没有这事。再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裕王主意又不是现在才打的，两年前你就看上人家了还在这装不熟。
虽然陆小清在心里吐槽着，但也不敢真的说出来，反倒是故作严肃的看着陆思言，就想调戏一下她。
谁知陆思言见她沉着脸不说话，便道：“妹妹大可放心，姐姐发誓对裕王绝无半点心思，只是瞧他行事颇有几分侠客之风，是个热心肠的人，倒是与世人所知的不同。又想着妹妹你，这才多留了些心，让人去细细打听他的事情。”
“只可惜他身边的人口风颇为严谨，所能打听的事不多。只知他虽然有几个红粉知己，却也没有夜夜笙歌，也没有传出什么不堪的说法，只道是红袖添香耳。至于朝臣们常攻讦他的奢靡无度，也不过是裕王府里的院子建的精致些，所用器具靡费些罢了。”
“此外他两年前替陛下彻查山东那边的贪腐案，除了表面上的功绩，在返京时途经高家镇，碰巧遇见当地一伙马贼在此烧杀抢掠。他见状立刻带着护卫策马奔去，不仅剿灭了那股马贼，还顺藤摸瓜在找到了马贼的老窝，将这群祸害给一锅端了。”
“当地百姓对他无不称赞，据说万民伞就收了三四把，只是裕王似乎没有将此事告知皇上。我能知道，也是因着竹青的老家在高家镇旁，她老家之前也深受这伙马贼的祸害，每每家人来信诉说那伙马贼如何残暴横行她都哭泣不已。这伙贼人除去后不多时，她便收到家中报喜的信，我这也才得知。”
陆思言絮絮叨叨说了这许多话犹自觉得不够，又补充道，“当时我知道此事后也未曾放在心上，直到后来我知你放下了景王，我才想起裕王来。我之前本便想寻个机会同你说，只是当时你说婚姻之事暂且不想，我怕你恼，便没有提起，你可千万别多想，姐姐真的……”
陆小清本是想听姐夫和姐姐的八卦，当陆思言说她是为了自己的。还暗暗偷笑过，可听着听着却觉得越不对，只得出言打断道：“姐姐，你该不会以为我心悦裕王吧？”
话音刚落，只见陆思言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惊讶：“难道不是？”
“我怎么可能喜欢裕王啊！他可是……他可是裕王啊！”陆小清煞有其事道。
陆思言神色一怔：“你可是担心他的人品，还是觉着他的名声不好？”说着便轻叹一声，“我也知你有这顾虑，也怪我，只打听到他这些事便下论断，确实有些欠妥。”
见自家姐姐对未来姐夫的形象有可能坏在自己手里，陆小清忙摆手道：“不是的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裕王确实是好的，尤其对待妻子那可是一心一意，绝对是良配。”
“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陆思言疑惑的看着她，似乎在反问陆小清“你不是对他没兴趣吗，怎么会对他这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