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母亲请说。”陆小清道。
“那会老祖宗的寿宴上,邵夫人便私下和我说,打算四月中旬在京郊桃花林里办一场诗会,我本不想言丫头去出风头,又想着那会你已认定了景王,便只推脱说只怕家中有应酬,要等过些日子再看。”
“四月中旬京郊的桃花还开吗?”陆小清随口吐槽了一句,伸手朝四格点心盒子探去,“不过也无所谓了,孩儿觉得母亲这样的处理很好,没有异议。”
“什么很好,这可是难得相看的好机会,你怎能轻易错过!”秦氏剜了她一眼,“罢了,还好我前几日已去了一趟庆国公府,将请帖拿了回来。”
陆小清刚拿起一块笑口酥,听到秦氏这么说,吓得把笑口酥掉回到盒子里。
“母亲,孩儿还小,婚姻之事不着急。再说这诗会孩儿之前天天去,也实在是去腻味了,如今孩儿只想……”
“你姐姐从十五岁起便开始相看,也是挑选了两年才定了你姐夫家,你真以为定一门亲事三两月便能成?”
秦氏从贵妃椅上起身,坐到陆小清的身旁,“还有,母亲要提醒你一句,你今年便十七了,何来还小一说,难不成还当自己是未及笄的丫头,自是要赶紧相看才是。”
说着秦氏又觉得是不是她脸皮薄,又道:“你也不必觉得害羞,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是人之常理,你若是扭扭捏捏,等到言丫头这般岁数还未定下,这才会让人笑话。”
闻言陆小清的眼里露出一丝狡黠:“母亲既说了三姐姐,那我便要说说这长幼有序了。三姐姐尚未谈婚论嫁,我又怎能越过她去?”
“你这个没心肝的,难道母亲会忘了此事?若非因着这事,我又何至于在你祖父的寿宴上做出那般的事?”
秦氏剜了她一眼,旋即又摆了摆手,“罢了,之前的事不提也罢。此次诗会可是遍邀京中权贵子弟,说是论诗,其实就是让孩子们相看的。你母亲既应了诗会,便会让你三姐姐同去,至于能不能抓住机会,那便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可是母亲,女儿如今还没和景王翻脸,若是此事被他知晓,只怕他也会起疑心。”陆小清认真道。
“你不必用这番说辞敷衍我,打量着你母亲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秦氏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也不看她,只继续道,“总而言之,这诗会的请帖我已经拿回来了,无论如何你都得去。”
秦氏这强硬的态度,让她想起了她的爸爸,从小到大,他对她总是命令的语气,好像他将她生下来,就理所当然的可以掌控她一切。
曾几何时,她也是大人眼中标准的乖乖女,听话懂事,但渐渐的,她开始厌恶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所以她的高考志愿是按自己想法填的,哪怕因此与她爸翻脸,靠奶奶接济加上自己勤工俭学完成学业,她也从不后悔。
她不怕苦,她只希望自己能有一点自由,或者说活得像个人,而不是一个属于她爸的机器人。
“母亲若执意如此,小清也无法改变您的想法,只是……”她也不看秦氏,只看向那袅袅升起的香雾,“只是小清当天恐怕会得重病,无法赴约,想来庆国公夫人也能谅解。”
闻言秦氏看向陆小清,只见她没有了近日的嬉笑模样,也不似往常骄横蛮怒的样子,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前方,眼神却十分坚定。
秦氏虽然知道她的女儿长大了,变得成熟了,开始变得有自己的想法,可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幺女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与自己正面抗争。
秦氏看着她,只觉得这样的眼神让她很陌生,恍惚间有一种错觉,她仿佛觉得眼前的女儿,并不是自己的青清。
心下摇了摇头,秦氏只是闭上了眼,过了好一会,她才重新睁眼看向陆小清。
“清儿,你确实长大了。”秦氏并没有生气,语气也没有刚才的强硬,有的只是无奈与叹息,“你既如此抗拒,母亲也不勉强你,只是你千万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好吗?”
秦氏的声音带着请求,此刻的她仿佛不是汝阳侯府的嫡千金,也不是一品诰命夫人,她只是年过四十的普通妇女,一个害怕自己孩子做傻事的母亲。
“母亲对不起,刚才是孩儿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还请母亲不要放在心上。”说完陆小清又摇了摇头,“不,母亲要怪罪孩儿也是应该的,还请母亲责罚。”
“这不怪你,怪只怪我太过心急,忽略了你的感受。”秦氏微微低头,几根藏在青丝里的白发显得异常扎眼,“你若真的不想去,那便不去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陆小清确实不想去这种场合,若换做流水宴之类的也就罢了,虽然是相亲但好歹也能蹭一顿吃的,偏偏还是个诗会,虽然她写过几篇散文,可她可真不会作诗,而且她也不想偷盗古人的诗词,总感觉怪怪的。
虽然她真不想去,可看到秦氏这样神伤的样子,她也实在于心不忍。她这个人欺硬怕软,最受不了别人一副委屈的样子,尤其是面对如此纯粹的亲情。
虽然秦氏不是她真的母亲,可这些天相处下来,若说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秦氏让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母爱。
“母亲,孩儿愿意去诗会,只是有两件事,孩儿也希望母亲能答应。”
既然她不愿让秦氏伤心,也不想委屈了自己,那就把这次的事当作是一场交易,这样对彼此来说都好。
“你当真愿意?”秦氏闻言先是高兴,可接着又有些担心,“且不说你希望我答应你什么事,若你真的不愿,母亲也不欲强迫你。”
“母亲,刚才孩儿之所以一时妄言冲撞了母亲,一来确实是不愿去这诗会,可说到底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陆小清微微顿了顿,认真的看着秦氏的眼睛,“最重要的,是清儿觉得母亲总说孩儿不小了,可其实还是把清儿当作是小孩子,总想着帮清儿安排好一切,若清儿稍有不愿意,您便要强迫清儿,所以孩儿这才会没了分寸,让母亲伤心。”
秦氏何尝不知她的意思,她拉过陆小清的手,轻拍道:“母亲知道,刚才确实是母亲没有考虑周全。清儿,此次诗会确实难得,你若是愿意前去,母亲答应你的要求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