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窗外的夜色渐渐昏沉下来，三两颗闪烁的星点缀在这漆黑的幕布上，围着中央皎洁的一轮弯月。
宋时走近一步，执起江砚冰冷的手：“我知道很多事情你不告诉我，是不想将这份感情强加在我身上，徒增负担。你也不想我因为感动而稀里糊涂地和你在一起。可倘若我不是因为感动呢？”
她低头叹息着说：“江砚，你说你有很多缺点，我也有。我不如罗沁那般洒脱随性，我这人做事总是瞻前顾后，拖泥带水的。”
“罗沁说我是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凡事都往最糟糕的方向想。我觉得她说的没错。根据我现有的人生经验，对别人抱有太大期望，最终只会伤到自己。只有将期待降到最低，无论结果有多糟糕，我都可以坦然接受。所以，我很难敞开心扉接受一个人。”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江砚。”宋时忽得抬起眼，弯唇浅笑。
江砚颤着眼睫，抬手抚摸在她的脸庞上。
宋时羞红了脸，低头闯入他怀中，攥着他后腰出的衬衣，轻声呢喃：“江砚，求符那天，我见到幡布随风摇摆。后来我明白过来，风吹幡动，是因为你在我身旁，我心动了。”
她羞涩地轻笑：“罗沁和我说，做人要从心。我心既向着你，那我能就抛开所有的顾虑奔向你。”
江砚呆愣地立在原地，仔细辨认宋时说的每一个字。
仅存的神志告诉他，当他步履蹒跚地走完一百步，轻声敲开女孩窗户的时候，她从细缝中偷看了他一眼，然后飞快地推开门跑出屋子，直奔进他的怀抱。
他的眼底渐渐晕开微浅的猩红，环臂紧紧将宋时箍进怀里，低头凑到她耳边磨蹭着感受她的温度。
“我看到你的日记的时候，很感动也很难过。感动是因为原来你那么喜欢我，为我做了那么多。难过是我曾经留给你的全都是离开的背影。”宋时抬起头，凝视江砚深不见底的瞳仁，“可更多的，是有些害怕。我不知道你喜欢的是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时间是这世上最完美的滤镜，它会无止境地美化回忆里的人。我怕自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怕你喜欢的只是你的幻想。毕竟，你对我太好了，好得我开始患得患失。”宋时终究还是说出了内心的焦躁不安。
江砚揉着她的后脑勺，话语轻到近乎无声：“笨蛋。”
“但是没关系，我也不会一直原地踏步。若你想象的那个我比现在的我好一些，那我就努力提升自己，变得比你想象中的我更好。”宋时松开了环抱着的手，昂起头来明媚地笑道，“这样你会更喜欢我吗？”
江砚的目光对上宋时清澈透亮的明眸，他忽然侧头一笑，闭上眼将温热的唇贴上宋时的眼睑。
宋时慌乱地眨着眼睛，见江砚离她越来越近，本能的闭上双眼。眼皮上柔软的触觉刹那间延伸开来，她觉得浑身酥软，喘不过气起来。
良久，江砚退开一些，与她额头相抵，挺翘的鼻尖相互触碰。
他急促地喘息着，微微摇头与她鼻尖摩擦，眼底的眸光像幽深的湖水，平静的表面下掩藏着汹涌的晦涩深意。
“江砚，我说那么多只是想证明，我只是纯粹地喜欢你。即使没有那些感动，愧疚，遗憾，我依然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宋时感受到他眼里的炽热，梗起脖子勇敢地说。
“其实我学做菜就是为了这场表白。我还去我爸爸家把这条你送的项链找出来戴上了。”她捏起脖颈上的玫瑰金项链，呢喃道，“我也是笨，现在才知道你送的这个同心圆的含义。”
江砚的视线瞥过项链底端的镶钻同心圆环，它正被握在宋时纤细的手指间，温柔把玩。
宋时撇撇嘴，用额头朝他轻轻撞了下：“不过你也笨，都叫同心圆了，你的圆心是我，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圆心不是你呢？”
“我早就想好了，追我这事是你先提出来的，那这回告白就轮到我主动来说了，这样才公平嘛。”说到这，她委屈道，“准备了好几天的告白，结果还是被你抢先了。”
说了那么久，宋时发现江砚从始至终不曾插话，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你怎么不说话，倒是给个答案呀。”
江砚垂下头，舌尖舔舐过干涩的唇角。
屋顶的灯光照在他的后背，将他的面容沉浸入昏暗的阴影中，只剩硬朗模糊的面部线条。
“什么答案？”他咬着字，声带低频地颤抖。
宋时的手指轻轻在他腰间摩挲。
“你愿意做我的男朋——”
她的话还未问完，江砚一手抚着宋时的后颈向自己身前一拉，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宋时瞪大了眼，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被迫仰起头，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江砚，脸颊上拂过他呼出的温热气息。
她能看清江砚的每一根睫毛，根根分明地垂下。
忽而，宋时的下唇被江砚轻轻咬了一口，异样的酥麻感激得她浑身一震。她看着江砚稍稍撩开眼睑，深情的目光似要穿透她的肌肤，烙印进骨髓里。
江砚的薄唇与她微微分离。
他沉重地喘着气，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过腰的长发轻抚。
“闭眼。”气声从喉底发出，带着诱哄的意味。
宋时当即闭上眼睛，卷翘的睫毛不断抖动。
一片黑暗中，耳畔的呼吸声愈发沉重。
似波涛汹涌的海浪中溺水的船员，她的呼吸再次被江砚夺取。
慌乱之中，宋时只得像拥住海面的浮木一般，紧紧环住江砚的腰。她自觉双腿发软得站立不住，整个身体的重量完全支撑在江砚的手臂上，任由他环住自己的腰间后背。
江砚不断地舔舐她娇嫩的樱唇，偶尔含住一吸，听得宋时轻微的呜咽声后，手指抵在她的下颚，撑起她的脑袋，用舌尖描摹她的唇线安抚她。
“用鼻子呼吸。”他的喉结滚动，喘着粗气的一声的低哑“嗯”后，再度含住她的朱唇。
比之前更用力，更疯狂。
包裹，吞噬，撕扯。
宋时张开手紧贴在江砚的后背处，感受江砚一次次用力将她的身躯压进他怀里。她像是一张柔软纯白的纸，任由江砚揉搓抚弄。
良久，江砚放开了她微张的红唇，抵着额头吐出一个字：“好。”
是对宋时告白的回复。
宋时羞涩得不知如何是好，压低脑袋埋进江砚胸口不敢看他。
江砚拍拍她的背部，笑得胸口震动两下。
宋时竖起指尖戳了戳他的侧腰：“我要对你提出质疑。”
“嗯？”语调里满含愉悦。
“我觉得你表现得太过熟练了，不像个新手。”她嘟嘟囔囔着。
江砚戏谑地挑眉笑道：“我还能更熟练。”他的手摩娑在她腰侧，在柔软处轻轻一捏。
“江砚。”宋时娇羞地叫出声来。她伸手推开江砚的大手，咬着唇退出他的怀抱，一下没站稳又被江砚一把揽到胸前。
宋时瑟缩一抖，指了指江砚身后的餐桌：“菜要凉了，我们吃饭吧。”嗓音绵软无力。
江砚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低头又亲了一口。许是他刚刚亲吻得太过用力，宋时的唇瓣有些红肿，饱满得微微翘起。
宋时推了推他的肩膀：“我真的饿了。”
江砚含笑看着宋时同自己撒娇，她白嫩的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似颗鲜嫩的水蜜桃待人采摘。
他轻轻“哎”了声，手指在宋时脸蛋上摩挲两下。
“我也饿了。”
说完，他揽着宋时盈盈一握的腰肢，走到餐桌旁扶她坐下。
宋时拾起筷子夹了颗肉丸塞进口中。坐在桌对面的江砚接二连三地给她夹了好些菜。
“太多了，我吃不完的。”宋时推拒着。
“你太瘦了。”江砚皱起眉头。
他刚刚捏着她腰肢的位置，细得不过他一手宽。
宋时无声地朝他吐吐舌头表示反抗，面上还是乖巧地吃下了瓷碗里夹进来的所有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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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习习，吹落枝头一片卷曲的叶，恍若武林高手踏水凌波，在空中飘摇几周后，轻点在水面中央，漾起圈圈涟漪。
饭后，江砚开车送她到鉴湖新苑门口，两人步行往里走。
宋时抓着江砚的手，左右摇晃。
步频越来越低，可还是很快到达宋时家楼下。
宋时先一步松开手，后退着朝他挥手道别，转身进楼里去。
她憋着笑，心里默数着数，三，二……
还没到一，身后的江砚出声道：“宋时。”
宋时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怎么？”
江砚大步流星走上前，一把将宋时拢进怀里。他一手揉搓地宋时的后颈，侧头将面庞贴靠在她乌黑发亮的发丝间。
“舍不得我？”宋时眨了眨眼睛，发出疑问。
“嗯。”他长叹出一声气。
宋时咧嘴一笑：“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挺像《寻》里的男主角。”
“比如？”
宋时招招手，示意他弯腰附耳过来。
江砚照办。
宋时抬起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明亮的眼眸流转，顾盼生辉。
“你像猫猫一样粘人。”说完，她微微踮起脚尖，嘟起嘴在江砚的脸颊上轻轻一啄，笑着转身跑进楼里。
江砚望着她奔跑的背影，抬起手指点在宋时刚刚亲吻的位置，眉宇舒展后低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