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宋时的手中突然被塞进一个封面精致的本子。
“这是分配给你的任务。按照流程，筱筱接受我的表白后，现场会响起一段浪漫的音乐，这时你就把这个本子递给她。”李闲获说。
宋时拧眉正随意翻开看了一页，被李闲获大声的尖叫吓得差点脱手。
“不许看！这是给我们家筱筱的，虽然你已经看过电子版了，但那是个意外。”他大喊着，“快合上它。”
宋时当即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她疑惑地看向李闲获，这家伙竟然真的把那份个人介绍的文件打印出来，打算在表白现场郑重地交给心意的对象看。
“人家表白都送花，你表白送自己的信息？”她觉得这种行为匪夷所思。
“这难道不比花重要？”李闲获争辩道，“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准备鲜花？”
宋时不知所措地干笑。
在告白现场，让对方知道自己小学得过几次三好学生，还有他对自己名字“游手好闲的闲，不劳而获的获”的理解，这些真的很重要吗？
“这份资料能够充分展现我聪慧博学，风趣幽默，温柔细心的多重优点。”他费力地解释。
她看着李闲获一本正经的模样，忽然觉得他被人拒绝七次还是有点道理的。
“对了，我们抓紧时间，先彩排一遍。”李闲获扫视过宋时和张清溪，“你们谁来？”
张清溪像是被这话震到，毫不犹豫地将手指向宋时：“她。”
宋时一脸蒙圈，根本不懂这个“她”指的是什么意思。
“那就你。”李闲获有些嫌弃地皱了下眉，但考虑到现场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大家都有具体的分工，暂时只有宋时在这里“无所事事”。
“你来扮演徐筱，我们完整地走一遍流程。”他加快了语速。
宋时半推半就地站到场地中央，看着李闲获大步跑完，在原定的位置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拾起一束花卉，挺身慢步走过来。
他这样跳脱的人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实在有些滑稽。
李闲获在她身前立正，认真地开始背诵提前写好的表白台词。他稍稍拧起眉头，刻意压低了声线，语调舒缓又绵长。
宋时审视着他的神色，总觉得他故作深情的眼神里空荡荡的，有一种小孩故意装作成熟大人的滑稽感。
衣兜里的手机铃响起，她掏出来瞄了一眼，是江砚的电话。
指尖在屏幕上一划而过，她正要举起来接听，背后的张清溪开始催促：“宋时，快点儿。正表白呢，到你了。”
“什么？”
“到你说话了。”张清溪提示道。
宋时看了眼流程单，李闲获结束他长篇大论地告白后，轮到徐筱发言。她抽了抽嘴角，徐筱是被告白的那一方，能有什么话可讲，无非是接受或者拒绝。
“我还有事，先挂了，回头打给你。”宋时慌乱地挂断电话。
“我接受。”她站那儿半天，只憋出了三个字。
“啊！”李闲获忽然张开双手，仰天长啸一声，然后激动地原地蹦了起来。
宋时被吓得瞪大眼睛，直到李闲获激动的情绪平缓下来，她才幽幽地说：“你是表演型人格吧。留着点精力，等会儿正式表白的时候再跳吧。”
“下一步，下一步！”场边指导的张清溪催促着进度。
像是赶鸭子上架，宋时被一旁递花的女生推到投影仪前。提前录制好的视频正式开始播放，第一个镜头就是李闲获的大脸特写。他特地为今日的告白写了首歌。画面里，李闲获对着镜头微笑了下，而后清清嗓子，嘴一张开就是嘹亮高亢的美声。
“啊——我的宝贝。你是我呼吸的空气，是我生长的阳光，是我每一次心脉的跳动，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最后还拉了一个长音。
宋时静静听着歌词，用余光偷偷瞄了眼斜前方的李闲获，对他的文采深感钦佩。
歌声仍在继续。幕布上的画面跳转，从李闲获的特写切到了他和徐筱的甜蜜合照。最后一段副歌时，宋时为他俩画的漫画一张张弹出来。
看着自己熬夜赶出来的画被配上这样的歌词，宋时咬牙瞪向李闲获：“你让我画那么多图，就为了放在这歌的结尾播放？”
“很合适啊。”
“哪里合适？”
“都是高雅的艺术。”李闲获得意一笑，“你的画因为这首动人的歌曲，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
宋时阴沉下脸，双手插在腰间：“你说什么？”
“别激动，还有下一个环节。”张清溪冲上来说。
宋时僵着脸配合完成了一整套的彩排。接受后，她站在一旁休息，右手习惯性地插进兜里，发现手机在振动。这才想起刚刚挂断电话后，她怕耽误现场彩排的进度，将手机调成了振动模式。
她取出手机一看，十多个未接电话。聊天框里也全是江砚的消息，一条紧接着一条。
“接电话。”
“电话。”
“人呢？”
……
凭着这些文字，她已能隔空感受到江砚的急切与愤怒。
深呼吸后，宋时回拨了电话。
“嘟——”宋时右耳听着机械音，左耳再次出来李闲获兴奋的话音。
“我们再来一次！”他站在远处喊。
所有人准备好后，李闲获再次捧着花一步步走来，立在宋时面前。
“筱筱，接下来我要念的是特意为你写的小诗。”
“嘟——”电话还未被接起。
宋时：“什么时候加的环节？”
李闲获当即从忧郁的神情中抽离出来：“我新加的，你别管了。”说完，他干咳了下，刻意用低沉的嗓音念起诗歌。
“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女孩。”
宋时听得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诗歌的风格和刚刚那首歌的歌词一样，肉麻到直击人心。
“我仰望你，倾慕你——”李闲获继续他深情的吟诵。
宋时的右耳忽然传进一句：“宋时。”她这时才发觉，电话已经被江砚接起了。
江砚充满嘲讽地哼了下，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他在告白？”
“对啊。”
看着眼前的李闲获忽然敞开胸膛，举高双臂，微微仰起头，宋时内心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了李闲获的高声呐喊。
“伟大的神啊，感谢你对我的馈赠——”
宋时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骂出脏话：“李闲获，你确定要在表白的时候念这首诗？”
李闲获皱着眉：“你别打断我。”
接着他又来了一遍：“伟大的神啊，感谢你对我的馈赠，让我遇到了我心爱的姑娘！”
宋时闭紧眼，不敢置信她竟然牺牲了自己宝贵的午睡时间，来这里聆听李闲获“感人至深”的诗歌朗诵。
“李闲获？”江砚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他找死？”
宋时：“我也这么认为。”原来有人与她感同身受。
“那你呢？”江砚的语调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什么？”
“宋时，”张清溪戳了戳她的肩膀，“到你说话了。”
宋时这才反应过来，李闲获惊天动地的诗歌已经诵读完毕。
“我接受。”她又重复了一遍上回彩排时的发言。其实，对着李闲获刚刚的朗诵，这三个字她都快说不出口了。
“快点，愣着干什么，走到投影仪那边去啊。”张清溪继续催促。
宋时察觉江砚久久不说话，摁亮屏幕才发现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刚刚已经欣赏过李闲获美妙的歌声了，非常感人，但没必要再来一遍了吧。如果后面的流程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就先排练到这里吧。”宋时快速地说着。
话音刚落，她就拨出电话跑开去。
“嘟——”
“嘟——”
宋时第一次觉得机械音这样漫长。间隔很久，正要燃起希望时，又一泼冷水浇下。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宋时发去消息：“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没有回答。
“消息你也不回？”
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宋时不甘心，继续不断地拨打电话。终于，第三通电话被成功接起。
“你喜欢那种告白？”
“什么？”
“那种破诗我也能写，我一个小时就能写出来十首。”
“你也觉得那首诗很糟糕吧。那是你没听过李闲获唱的歌，那才叫一个余音绕梁。那歌词听得我眼睛一闭，差点就要过去了。”宋时深觉找到同伴。刚刚瞧着李闲获自得的样子，她不好意思打击他。
“还有歌？”
“他准备得还挺用心，虽然这个劲儿总是往反方向使，但本意还是好的。”宋时想着那歌的背景用的是她自己画的图，不能过渡贬低。
“……他唱歌好听？”江砚轻声“切”了下，“我也能唱。”
脑海里又回荡起江砚全程跑调的生日歌，宋时很给面子地点点头：“没错，你也能唱。”实在难以想象，那些肉麻的歌词从江砚口中唱出来会是怎样的场面。
“所以……”江砚用很低的音量说，几乎要听不见，“为什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