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罗沁的神色冷淡，语调轻柔，不像在开玩笑。
“你们吵架了吗？”宋时尽量放轻语气。
“没有，就是单纯地想和他断了。”罗沁将手臂环绕在宋时肩膀上，浅笑着说：“今天我生日，不说他了。”
宋时凝神注视她，缓缓点了点头。
房门被小心推开，一人推着辆带滚轮的金属架小车进来，最上方摆着个装点精美的大蛋糕。房间四角的灯一下被全部关上，只剩窗外透过纱帘的细碎阳光。
推车停在罗沁面前，周围人手忙脚轮地插上两个小蜡烛，用打火机倏地点燃它们。
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罗沁弯腰双手合十，笑着闭上眼睛许愿。
周围几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唱起生日歌。宋时也伴着歌曲的节奏，一下下打着拍子。
忽而，余光中闪过一抹微弱的光。她顺着方向望过去，发现罗沁原本黑暗的衣兜里透出熹微的一道光，像是手机屏幕亮起。
几十秒后，又暗淡下去。
而后，再次亮起。
循环往复……
在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中，罗沁吹灭了蜡烛。
房间的灯依次被打开，罗沁托着小碟子给大家切分蛋糕。
宋时微笑着接过，看罗沁满脸的欢喜，不忍在这个时候和她说糟心事，徒惹她伤心。
这时，房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于观念一手插在兜里，懒散地靠在门沿边，侧头盯着罗沁看。
众人纷纷停下来，看向于观年。
宋时注意到身边的罗沁缓缓吐出一口气，平静地抬头对上于观年的目光。
于观年自嘲地笑了下，挺起身慢慢走过来，朝着罗沁抱怨：“怎么不接我电话。”
罗沁冷淡地扫过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接着低头切蛋糕。刚想将手中的纸碟递出去时，被于观年伸手劫过。
她僵着脸色，面向于观年，“我没有请你来。”
“还需要你请吗？”于观年盯着她的眼睛，吊儿郎当地说。
“这里不欢迎你，出去。”罗沁手指向门外。
于观年一点点收回嘴角的弧度，严肃起来，“你说什么？”他抬步靠近罗沁。
宋时见情况不对劲，连忙拽住罗沁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身后，仰头对着于观年说：“今天是罗沁生日，你要在这里同她吵吗？”
于观年咬着后槽牙，眯起眼道：“你让开。”
宋时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退步，不必细想也知道肯定是于观年做了什么让罗沁遭受委屈，罗沁才会和他闹矛盾。
她抬起下巴瞪着于观年，背后的手紧紧攒着罗沁不松开。
“你——”于观年冷笑着举起手想要拉开她，半空中被一只修长的手拽住小臂，丝毫不能再动。
他皱起眉凶狠地向后看去，发现身后站着的是江砚。刚刚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罗沁身上，完全没有发觉身后的江砚。
罗沁缓慢地深呼吸后，一根根掰开腕部宋时的手指，假笑着朝周围的人说道：“大家接着玩，我出去一趟。”她斜眼扫过于观年，大步出了门。
于观年紧跟在她身后出去。
“罗沁。”宋时焦急地冲上去，被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江砚阻拦。
“他们的事就该交给他们自己解决，你别插手。”
“可他也不该这样闯进罗沁的生日会，给她难堪。”宋时当即轻声反驳，抬步出了门。
在走廊尽头，隔着一整面透明玻璃，宋时望见十米开外的罗沁和于观年站在青葱的树下，踩着绿油油的草坪对视。
江砚默声走到她身后，“他们需要交谈的机会。”
“什么时候不能谈，偏偏要选择在生日这一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时越想越气，转头看向江砚，见他神色冷淡，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你猜到了？”她轻微皱了下眉，“那你怎么不拦着于观年。”
江砚轻声叹气：“罗沁一直在躲他，今天大概是他唯一能见她的机会。于观年给了不少好处，才从罗沁朋友那里打听到今天生日会的地址。”
“那也是于观年做错了事，惹得罗沁生气了，她才会躲着他的。”宋时气愤地说，“你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吗？”
“不清楚，大概是歌剧表演那段时间出的事。”江砚解释着，“他不会平白无故来问我借车。”
宋时听后低垂下了头，去剧院看演出已经是两三周前的事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发现罗沁的异常，罗沁也什么都未曾和她提起过。
“我刚刚看罗沁的神色，她是认真的，没开玩笑。”宋时背靠在墙上，指尖轻击墙面。
果然，宋时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罗沁两人的方向传来一阵响动。
宋时扭头望去，见于观年大步上前强硬地抱住罗沁，低头埋进她的颈间，用力地似要将她揉进怀里。
可罗沁不住地反抗挣扎，双手抵在身前推攘，最终一使劲推开了于观年，她开口说了句话，冷着脸转身离开。
独留身后的于观年一人立在原地，向来轻佻的神色不复存在，满面都是不敢置信，眼眶隐隐泛红。
宋时赶忙追上去迎她，罗沁微笑着拍拍宋时的手，牵着她走回包间。
之后的生日会活动照常进行，罗沁的朋友们装作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围着她给她庆祝。
众人玩到晚上八九点钟才离开，罗沁站在门口一个个挥手送别，只留下身边的宋时陪她。
“你也回去吧。”罗沁若无其事地说。
宋时拉住她的手臂，假装用轻快的语气说着：“我们去喝酒吧，你想喝什么我全包了。”
“你能喝几杯啊，到时候又醉醺醺地赖在我家里，我可不负责。”罗沁撞了下她的手臂，笑着向前走。
忽然，她看清了前方路灯下的人影，停下脚步。
宋时顺着她的目光一望，是于观年。原来他没走，一直等在外面。
“你先回去吧，我不送你了。到家给我打个电话。”罗沁随意拍打两下宋时的肩膀，朝着路灯下那人走去。
宋时立在原地，望着两人一路沉默地并肩走远。直至拐过一个弯，再看不见身影，她才沉重地吐出一口气，转身朝车站走去。
“江砚。”寂静的夜里，这声呼唤尤为清晰，宋时若有所思地挑起眉，垫脚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偷偷摸摸走去。
她做贼心虚地靠在墙角，小心地探出脑袋，见到转角不远处立着江砚和钱瑶音。
怎么会是她？宋时咬着唇紧紧盯着两人，他们很熟悉吗？她明明记得今天见到钱瑶音的时候，她说自己是刚回临江市的，怎么这么快就和江砚聊上天了。
宋时稍显气恼地嘟起嘴。
江砚背对着钱瑶音，正要抬步走，又被叫住。
“江砚。”钱瑶音在他身后微笑着唤道。
“有事吗？”
钱瑶音立在原地，紧张地搓手：“我刚回来就见到你了，真巧啊。听说你现在是大学老师，还评上了教授。”
见江砚不回答，她又低着头小声说：“你不和我说话，是还在介意初中那时候周围同学传的谣言吗？那都是他们胡说八道的，你别放在心上。我那时候也解释过，不过这种事情总是会越描越黑的，我也没办法。”
江砚冷笑着回头看她：“我也解释过，只可惜没拉着你一起去解释。”
“什么？”钱瑶音被他忽然的回答说蒙了。
“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悔，我那时候确实没说清楚。”他满眼嘲讽，“我应该指名道姓地说出来，是你传的谣言。”
“我……”钱瑶音惊愕地瞪大眼睛，走上前摆动双手，“你误会了。”
江砚皱着眉后退一步，冷漠地说：“那时没指名道姓说出来，大概是因为我记不得你的名字，也不想知道。”
钱瑶音颤动着嘴角，眼里渐渐泛起泪光。
“我给你留了脸面，你也别来烦我。”江砚眼神阴狠，“还有，离她远一点。”
说完，他干脆地转身离开。
宋时缩着脖子躲在墙后，见江砚大步走过来，愣怔着想要回头开溜，但这个距离已经跑不远了。
果然，左右犹豫间，她抬眸撞上了走来的江砚。
江砚蹙起眉头凝视她，眼神晃动，“你怎么……”话没说完，他强硬地拽着她的手腕，将她一同拉走。
急匆匆走到宾利车前，他才松了手回头看她。
“于观年把车还你了？”宋时揉着手腕。
江砚并未继续这个无用的话题，主动问：“你怎么躲在那里偷听？”
“我无意间听到的。”宋时干瘪地解释，连她自己都寻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听到了多少？”
“其实没怎么听清。”当时宋时小心翼翼地躲在墙后，刚巧处于逆风的位置，只模模糊糊听到几句，但不完整。
好像是听到他们说“解释”二字，但她也搞不清他们到底想要解释什么。
宋时低着头沉思片刻，还是决定问出来：“你们要解释什么？”
江砚脸上冰冻的神色忽然被这句扭捏的话击碎，他微微弯着嘴角：“你在意啊？”
“就是朋友的关心。”宋时紧张地吞咽了下唾液，“你们很熟吗？”
江砚突然拉直唇角，变得一本正经：“我和你解释过的，不止一次。”
“解释什么？”
“我和她没有丝毫关系，我曾经很认真地和你说过。现在我再重复一次，我和她没有关系。”江砚压低嗓音，字字句句清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