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住院了
特权真的是一个矛盾的东西，有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但有时候又不得不感慨它的好使。
白君御的车子快到校门口前，电栅门就自动乖乖的往两边打开了，保安笑着欢送，没有问一个问题。余杏儿看到保安判若两张的面孔，觉得好笑又好气。
余杏儿朝着白君御的胳膊望去，血色已经渗透到白衬衫上了，“你胳膊受伤了，不方便开车，要不你随便找一个公交站把我放下来吧。”
白君御透过反光镜看到余杏儿于心不忍的模样，眸色沉沉，“这点血就心疼了？那之前那次流那么多的血，也没见你眉头皱一下。”余杏儿，有时候我真的弄不懂你……
听到白君御冷嘲热讽的口气，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放我下车吧。”
白君御脸色阴沉下来，“想去市医院就给我闭嘴，不想去就回去。”
“……”
一路上，车内一片寂静，两个人不再说话。
到了医院，余杏儿心急火燎来到手术室门外。副院长正在手术室外的走廊着急不安的走来走去，余杏儿一看到刘副院长，连忙上去，抓住刘副院长的手臂，“刘姨，院长妈妈怎么样了？”
刘副院长将手覆在余杏儿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慰道：“小杏，别着急，现在还在手术中，要等手术结束了之后才知道。”
“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刘副院长叹了一口气，“唉……其实这些年来余慧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夜里总听她咳得厉害，我一直劝她去医院看看，但是她一直说是小病，喉咙痒而已，所以就一直拖着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晕倒了。”
余杏儿也清楚余院长的性子，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给了孤儿院，这些年来，凡大事小事一律亲力亲为，真是操碎了心。
余杏儿和刘副院长一直守在门外，等待总是煎熬的，余杏儿虽然面上平静，但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灯灭了，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余杏儿赶紧上前，看到余院长毫无血色、憔悴的模样，她的眼睛红了，心里不是滋味，“医生，院长妈妈怎么样了？”
医生的面色严重，摘下口罩，“病人现在暂时无恙了，你们是她的家属吧？”
余杏儿和刘副院长点点头。
“你们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吧，她这情况有些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他们一同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医生拿出一张片子递给刘副院长，刘副院长一脸发懵的看着那张黑白片子，只能看出是人身体的一个器官。
医生解释道：“这是病人的心脏ct片子。”
医生打开一旁的仪器，一张与片子相似的图像呈现在显示屏上，医生指着说道：“你们看，这是正常人的心脏ct图，你们再看看病人的ct图，这里和这里已经出现了肿瘤。”
“什么？肿瘤！”刘副院长一脸震惊。
“是的，一般来说，心肌细胞很难出现癌变，因为心脏中的血流速度太快，绝大多数癌细胞没有办法产生，但是也正因如此，一旦产生，会被血液带出心脏，导致癌细胞转移。”
余杏儿脸色发白，唇色没有一丝血色，“癌症”两个字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医生拿出病历，“病人以前有来过，当时还只是急性心血管疾病，通过治疗还是有很大机会治愈。”
“那当时为什么不治？”余杏儿红着眼睛质问。
医生一脸难色，“不是我不想治疗，只是病人拒绝了……”
刘副院长问：“那医生，现在余慧还有救吗”
医生摇了摇头，“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肝脏，并且还在扩散，心脏的肿瘤已经恶化，恐怕无力回天了。”
“那……院长妈妈还能活多久？”
“这个不好说，据现在的情况看，情况不容乐观。”
余杏儿忍住眼泪，走到医生的办公桌面前，祈求道：“医生，我求求您，想想办法，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先进，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医生看着面前的少女，也是于心不忍，“现在手术已经完成了，但血液及周围组织还是会有少量的癌细胞进入，还需要进行6次化疗了，但费用很昂贵，而且病人已经……”
“医生，不管费用多贵，请您继续治疗。”就算自己是切肝卖肾也一定要救余院长。
余杏儿来到余院长的病房，看着余院长晕睡的模样，她的心直绞疼。为什么？为什么像余院长这样的好人要遭受这样的病痛？为什么老天这样的不公平？
余杏儿不敢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哭，会崩溃，余院长醒来肯定不希望看到自己这幅模样。她离开病房，站在门外，一直呆呆的站着。
白君御看着余杏儿顺着墙蹲下，小小的人儿抱成一团，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一样无助。
她双手捂着脸，身体开始颤栗，瘦弱的肩膀轻轻抖动着，她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是指缝中流下的眼泪让白君御知道她——在哭。
此时走廊里一片寂静，但一点哭声都没有，白君御知道她是一个坚强的人，不会轻易流泪，他能够想象出她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没有哭出声，这样的她，让他心疼，疼得要命。
白君御缓缓走过去，蹲下，将余杏儿纤瘦的身体拥入怀中。
余杏儿一怔，抬眸一看，是他……
“白君御……”
余杏儿的眼眶红起来，鼻子发酸，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他让她产生了安全感，竟然让她觉得很安心。
而此时的她没有办法拒绝这份温暖，哪怕只有一瞬间。她搂紧他的腰，深陷在他的怀里。
白君御的大手摩挲在她的头发上，“放心，我会陪着你。”
走廊的拐角处，郜邢停下脚步，沉默的望着这一幕。
余杏儿哭着哭着就哭累了，把一天的悲伤情绪发泄完，整个人都松散下来，就这样在白君御的怀里睡着了。
白君御就这样一直蹲着，蹲得腿酸了麻了，仍一动不动。
胸前的衣服都被眼泪鼻涕浸湿了，他意外自己居然没有嫌弃，反而一直搂着她，任她擦泪擤鼻涕，自己真的对她无法了，每次当自己决定要狠下心的时候，她总是能够打破自己的底线。
看着怀中睡着的人儿，白君御无奈的笑了笑，将她抱起来，刚站起来，那股麻劲从他脚底穿来，让他站不直身子，但手中仍稳稳地抱住余杏儿，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白君御想带余杏儿离开，去找一个舒服的地方，让她安稳的睡一觉。
“喂，前面那个小伙子。”李医生刚从值班室出来，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喊住了他。
白君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叫住他的人。
李医生走上前去，热情的打招呼：“没想到真的是你啊，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李医生看到白君御一脸疑惑，心想，不会吧，才过了一个多月就不认识他了？他好歹也救过这个白家少爷一命啊。
李医生比划着自己的脸，提醒道：“是我啊，李医生，上次爆炸事件，我给你做的手术，我救的你。”
经过他这番提醒，白君御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胆小的医生，“我想起来了，有什么事吗？”
“我好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你这小子咋那么冷漠。”
怀中的人动了一下，白君御朝着李医生说：“你小声一点，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李医生噤声，看向他怀中的人儿，是什么人让她那么宝贝，应该是女朋友吧。
“咦……余杏儿，你俩在一起了？”
白君御皱了皱眉，似乎不想理会这个聒噪的医生。
李医生惊异过后，露出理所当然的微笑，“小子，可要好好的对待她，毕竟她救过你的命。”
白君御心中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余杏儿什么时候救过他，便问道：“你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救过我的命？”
李医生看到白君御一脸茫然的样子，感觉奇怪，难道他不知道吗？
“上次爆炸事件中，你失血过多，我们医院血库里的血不够用了，是余杏儿给你输的血，输了差不过1000ml，她当时差不多昏迷过去，你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白君御心中震惊，不是季筱薇给他输的血吗？
白君御再次确认：“是余杏儿给我输的血？”
“是啊。”李医生再次肯定。
他说不出此时心中是什么滋味，震惊、愤怒、不解、欣喜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言喻。
李医生好心的把自己的休息室借给了白君御，白君御轻轻的将余杏儿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凝望着她睡颜。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为什么她不告诉他献血的事情？为什么季筱薇说是她献的血？当她被误解的时候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瞒着他？他想不明白。
白君御慢慢俯身，快要接近余杏儿的嘴唇时停住了，吻上了额头，吻上她紧皱的眉间。
余杏儿睡梦中似乎感觉有人在抚摸着她的头，轻吻她的额头，很温暖，让她很安心，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到了晚上，余杏儿才睡醒起来。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余杏儿睡眼朦胧的环顾四周，一个很简易的休息室，应该是护士或者医生们的休息室吧。
余杏儿想起身，发现被子被重物压着，往下一看，是白君御！
他……一直在这里陪着她吗
余杏儿的动作将白君御吵醒了，白君御揉了揉眼睛，对余杏儿说，“醒了？”
“嗯。”
白君御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
“饿了吗？”
“有一点。”
“那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白君御将余杏儿的鞋子放好。
“不了，我要先去看院长妈妈。”余杏儿起身穿好鞋子，朝着余院长的病房走去，白君御尾随着她。
余杏儿停下来，对白君御说：“白君御，今天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白君御一脸沉默，径直离开了医院。
余院长还没有醒过来，刘副院长一个人在病房里守着。
“刘姨，院长妈妈还没有醒过来吗？”
刘副院长放下手中的衣服，朝着余院长看了一眼，摇摇头，“还没有醒。”
刘副院长一脸疲惫的样子，想来她在这里也待了很久。
“刘姨，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下午的时候，郜邢、许曼他们有来过，但他们晚上还有课就走了。”
“刘姨，今天我留在这里，您先回去休息吧。”
刘副院长摇了摇头，“小杏，你回去吧，学校的课程别耽误了，我留在这里照顾余慧，她醒过来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不，院长妈妈没有醒过来，我心里放不下。”
刘副院长知道余杏儿倔强的性子，知道自己拗不过她，而且孤儿院确实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她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那好吧，我先回去处理孤儿院的事情，明天早上我再过来。”
“嗯。”
把刘副院长送走后，余杏儿坐在余院长的旁边，握住她的手，“院长妈妈，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不能没有你。”
“吧嗒”一声，门被打开。
余杏儿抬头望去，没想到居然是白君御，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我买了一些吃的，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吃点东西。”
余杏儿很惊诧，她以为他走了，没想到是买吃的去了。
白君御将塑料袋里面的食物一样样拿出来，摆在小桌子上，有粥、蒸饺、馄炖、鸡排饭、紫菜蛋花汤，那香味引得余杏儿馋虫直冒，她原本就饿了，闻到香味就更饿了。
“你怎么买了那么多。”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多少钱？”
白君御手中的动作一顿，薄唇抿成直线，“余杏儿，你觉得我缺哪点钱吗？”
余杏儿眼眸低垂，“谢谢……”
“赶紧吃吧，别再说废话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吃东西的声音和医疗仪器的滴滴声。
余杏儿喝下一碗紫菜蛋花汤，感觉胃里暖了不少，抬眸不经意朝着白君御望去，发现他衣袖的血迹已经干涸，他的伤，还没有包扎吧……
白君御正要伸手夹一个蒸饺，却被余杏儿握住了手腕。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余杏儿放下手中的碗，跑了出去。
白君御不知所以，不过一会儿，余杏儿就提着一个小医药箱回来了。
“把右手给我。”
白君御疑惑的将右手伸出去，“怎么了？”
余杏儿握住他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将衣袖挽起来，便看到手臂一大片乌紫和干涸的血迹。
余杏儿内心涌起愧疚，他今天陪了她一天，手臂上的伤那么重都没有处理。
余杏儿用双氧水清洗白君御手臂上的伤口，用消毒纸巾擦拭干净，再用棉签沾上碘酒，轻轻的涂在伤口处。
“你忍着点，可能有些疼。”
涂完碘酒，余杏儿将药膏抹上去，再从医药箱中翻出一小卷绷带，拆开，一只手握着顶端，另一只手拉长绷带围着白君御的手臂缠绕着。
白君御看着她认真的帮自己处理伤口，心中暖意点点弥漫开，柔和了他的脸庞，她如果能一直这样对他就好了，不要总是拒绝他、逃避他、欺骗他就好了。
“为什么帮我包扎伤口，不是很讨厌我吗？”白君御张口问道。
听到白君御的问话，余杏儿愣了一小下，便继续用剪刀剪去多余的绷带，边打结便回道：“你的伤因我而起，我自然是要负责的。而且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听到她没有讨厌他，一直以来困扰白君御的心结松了不少。
“手臂上的伤过几天便好了，那我心里的伤要怎么办？你要怎么负责？”
余杏儿内心震惊，抬眸看向白君御，那幽暗如墨的眸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白君御一把拉过余杏儿的手，余杏儿猝不及防，朝着白君御倒去，白君御一把抱住她，将她放在腿上。
待余杏儿回过神来的时候，脸色一红，心中觉得羞耻，挣扎的想要起来，但是白君御抱住她的腰，她没有办法起来，她小声道：“白君御，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你给我献的血？”
余杏儿一怔，停止了挣扎，看向他，“你知道了？”
看到白君御眸色中的笃定，余杏儿就知道他知道了。
白君御看到余杏儿安静下来，低沉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余杏儿，喜欢我就那么难吗？”
“不难。”
“那为什么？”
“因为喜欢上你会很痛苦，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终究无法走到一起。”
“你都没有尝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俩无法走到一起？”
“白君御，这不用尝试就知道了。”
白君御走了，病房里空荡荡的，余杏儿睡不着，白君御走前的那句一直反反复复萦绕在她耳边，让她心神不宁——余杏儿，我看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