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胆子挺大，我弟弟都敢动。”对方目光阴恻恻地盯着俞煊看。
对方很瘦，个子在众人里很是突出，皮肤黝黑，像是营养不良一样脸颊两侧微微向内凹陷，露出一副精明样。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七中的学生，俞煊认出其中一个是上次在粤菜馆把王开瑞带走的同伙。
俞煊不为所动：“你就是梁非？”
似乎也不意外自己被认出，梁非叼着烟笑了一声：“既然认识我，那你怎么敢的？还是说你嫌高中生活太枯燥，想找点乐子？”
“你可能有点误会，主动挑事的不是我，是你弟。”俞煊说，“你最好转告他一句，没事少来惹我。”
梁非颇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俞煊被这道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舒服。
紧接着他听见梁非说：“你有种，不愧是跟齐殊走到一块儿的人。”
俞煊大脑飞速运转，想不通对方在这时候提齐殊是什么意思。
梁非：“你跟齐殊什么关系？”
俞煊毫不犹豫：“没关系，不熟的同学罢了。”
“把我当傻子糊弄？”梁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他对象？”
俞煊：“”
对你二舅。
王皓在这一瞬瞪大双眼，十分不可置信：“煊哥，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闭嘴。”俞煊咬牙切齿说完，转头对梁非说，“我说了没关系，爱信不信。”
“我也不管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但你跟我梁非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我这辈子就看齐殊身边的人不顺眼。”
那你这辈子可真闲。
俞煊问：“那你想怎样？”
梁非说：“很简单，你动了我弟，我自然是要帮他出面。想不用受罪一笔勾销也行，只要你把齐殊叫出来。”
听到这里俞煊也明白了，梁非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个弯子，主要目的还是在于齐殊，方剑成只是顺便给他出气的借口。
“只要把他叫出来就行？然后呢？”王皓问。
“至于后面嘛，那就不是你们该管的事了。”梁非竟徒手掐灭了烟头，露出的笑容让人产生不适。
他看向俞煊：“怎么样，选哪个？”
“我跟你们去，但我提前说明，多一下我都会还手。”俞煊脸色不变，“过了今天无论是你还是你弟，包括你弟身边的人都别再来烦我，不然我也不客气。”
梁非定定看了他半晌，而后道：“可以。”
王皓听得心惊胆战，连忙拽住俞煊：“煊哥，真要去啊？”
“等会儿你见机行事，能跑就跑。”俞煊小声说完，侧过身对着梁非，“速度快一点，我赶时间。”
“你还挺心急。”梁非扭头对身后的人说，“把他叫过来，我们去废厂。”
走过去的途中，王皓好几次欲言又止：“煊哥，虽然我这个人平时怂，但兄弟有难我不能一走了之，我看我还是——”
“哪儿那么多话，你跟着我去不如多帮我叫几个人，免得到时候真出什么事。”俞煊打断他，“记住，只要我一小时没出来就报警。”
王皓感动得想哭，语气坚定：“你放心，我不会弃你而去的！”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王皓没关系，因此就算少了人，梁非也没太在意。
他只是说：“你该不会是让他去找帮手了吧。”
“既然说了要解决问题那我就不会叫人。”俞煊话里有话。
这附近的废厂就是几栋废弃的红色砖瓦房，无人清理的野植攀着墙壁肆意生长，玻璃碎了个七七八八，没一块儿完整的。周围本就人烟稀少，因此这一带更是荒郊野岭见不着什么人。
这曾经也是一个厂区，通过窗子俞煊能看见里面的设备。
梁非轻易推开其中一栋的大门，发出一声难听的“吱——”
俞煊问：“还要等多久？”
梁非点了一根烟，找了块儿台阶坐下：“别急。”
几人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身后的门终于再度发出声音。
“哥。”那人叫了一声。
俞煊转头看见方剑成。
对方似乎看见他很意外，随即脸上是藏不住的恨意。但碍着梁非在场，方剑成没有轻举妄动。
他走到梁非旁边。
“哥，现在是要我做什么？”他说着目光阴冷地朝俞煊看过去，仿佛要用眼神将他剜一遍。
“你什么也不用做，看戏就行。”
外面走进来两个人，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一桶水。
俞煊这时候说：“等会儿，脱个外套。”校服不能湿，明天还得穿着去学校。
“”
梁非说：“看来你是真不害怕。”
方剑成不解：“哥，你这是”
话只说了一半，就见那两人举起水桶从俞煊的头顶上倒了下去。
桶里砸了几块冰下来，劈里啪啦碎在地上，俞煊硬是没吭气。
俞煊浑身湿透，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露出犀利的眉眼：“还有一拳，打完走了。”
谁知下一秒他旁边的人捡起地上的木棍，狠狠打在了他的背上。
这一棍子先是让他失去了半秒的知觉，而后才猛地传来钝痛。
这时候梁非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明明把齐殊叫过来就能了事，你说你这是何必。”俞煊听见梁非说。
俞煊没接话，他盯着梁非：“你最好说话算话。”
梁非说：“我说了就会做到，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再找你麻烦。”
闻言，方剑成着急地大喊：“哥，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俞煊弯腰捡起木棍和校服外套，沉默不语往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扬手扣住了那人的脑袋往墙上按，接着一脚踩在他腘窝上。
那人跪倒在地。
他松开手，提起棍子往那人背上一挥，原封不动还了回去，动作果断。
把木棍扔在地上，俞煊最后看着梁非：“我说了，多一次我都会动手。”
梁非背着光看不清表情，望着他这个方向没动。
出了废厂以后俞煊才打了一个冷颤，同时紧绷着的脊背终于有了点松懈。
那人一棍子敲在他骨头上，他一直忍着没吭气，这会儿疼得不行。
给王皓打了个电话，刚挂没多久就见他拎了个不知从哪个路边捡来的砖，单枪匹马就来支援了。
“煊哥我来救你了——”王皓看见他时顿了一下，“我草他大爷的！他们就把我兄弟弄成这样？！”
俞煊身上的衣服还在滴着水，倔强地不肯穿校服，说是会弄湿，嘴角还破了伤口挂着血迹。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我怕你撑不了一小时。”王皓干脆把自己身上的校服脱下来给他，“我家还有一套旧的，你先穿，别又发烧了。”
王皓问他：“回家还是去医院？”
“回家。”俞煊想到什么，又说：“今天这件事你别说出去，谁都不行。”
“为啥？刺哥也不行？”
俞煊没说为什么：“就是不行。”
他现在这副样子肯定是不能直接回李槿如家的，趁着这时候王皓家没人，俞煊中途去他家借了下浴室。
起码把自己收拾了一遍，能见人才回去。
校裤只能今天晚上洗，不知道第二天能不能干，最麻烦的还是鞋。
但这会儿限量鞋在他眼里还没校服重要。
嘴角的伤不明显，再加上俞煊有意隐藏，李槿如并没有看到。
晚上，王皓在群里嚎。
【王皓：兄弟们兄弟们兄弟们！你们化学练习册做到第几页了？进度比我们班快的话借我参考一下！】
过了一会儿，日出头像说话了。
【imunreal：发了。】
【王皓：从现在开始，齐殊你就是我的神，我爱你么么哒。】
【王皓：不过我最爱的当然还是你，么么么哒俞煊】
【俞煊：拉黑了。】
消停了。
俞煊埋头刚写了两题，忽然有个视频打进来。
【imunreal邀请你视频通话】
他看了一眼，没接。
两分钟后，对面又拨了一个进来。
这一次俞煊直接挂了，给他发了文字。
-有话就说。
-忙。
那边回。
-不能视频？
-你要么语音要么文字，随你。
片刻后，对面第三次打来了一个视频。
俞煊不耐烦，犹豫了好几秒还是接了。
齐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打量了他两秒后问：“你跟人打架了？”
俞煊忽地一怔。
李槿如近距离都没看出来，不知道齐殊怎么就看见了。
俞煊说：“你管得着？”
“为什么打。”
“我看那路边的狗跟你长得像就揍了一顿，满意了？”
“什么狗能咬你嘴上？”
俞煊：“”
这是重点？
俞煊没好气：“我他妈在骂你听不出来？”
“听出来了。”齐殊顿了一下，“我哪儿惹你生气了？”
“你问题好多，烦，挂了。”
这一次那边彻底没动静了。
俞煊对着屏幕发呆，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
从方剑成到王开瑞，再到现在的梁非，他总是能遇见糟心事。
但更不容忽视的是，给他的生活带来更大变故的人是齐殊。
俞煊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有一种随时要偏航的感觉。
俞煊打开微信看了一会儿，最终给那串英文名改了个备注：殊途。
第二天。
校裤没有完全干透，有点润，俞煊用吹风机吹了半小时才勉强能穿。
去到学校的时候康纭国一大早就在调座位。
俞煊和齐殊目前没成绩，康纭国干脆做主让他俩坐同桌。
“你们两个以后就共同进步，相互学习。”
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斗争，俞煊下定决心从此以后远离齐殊。
他想也不想拒绝：“不要。”
“为什么？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康纭国苦口婆心，“你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我们班——”
俞煊打断：“他对我图谋不轨。”
“……？”
康纭国噎住。
没想到俞煊说得这么直接，康纭国甚至连下半句话都忘了说，齐殊则是突兀地笑了一声。
他看着俞煊：“是我图谋不轨还是你思想不纯洁？”
俞煊毫无感情摊牌：“我妈说了不让我和成绩差的玩，以后别联系了。”
齐殊语气不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妈宝男。”
“等等，”眼见两人有要吵起来的趋势，康纭国连忙道，“俞煊你误会了，齐殊他成绩不差。”
“那也和我没关系。”俞煊皱眉，“就算他成绩比我好，我也不跟他做同桌。”
康纭国挺头疼，他分明感觉到这两人的关系在这段时间有所好转，怎么作弊风波还没过去就又回到了原点。
他想了想措辞：“那个俞煊啊，虽然我之前说过不参与你们俩之间的事，但我还是不得不问一句，你是不是对齐殊有什么误解？”
“没误解，就是单纯看他不爽。”俞煊理直气壮，耐心地给他举例子，“我在路边遇见一只叫齐殊的狗都要上去踹两脚。”
“”
说完，他一脸郑重地看向康纭国：“康老师，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放弃吧。”
齐殊眼尾漫不经心地朝俞煊扫过去，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就按他说的做。”
康纭国：“”
这两人翻脸的速度比天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