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我草你妈的！”
整间教室都安静了，十二班的学生纷纷侧目往他们这边看，其他班的听见动静也跟着来凑热闹。
方剑成浑身湿透，甚至连桌椅书包都无一例外，他先是冲旁边的几个人发脾气，推搡过去：“人来了不告诉我？！”
“不是，”对方被推得一趔趄，人也傻了，“不是说长头发吗？”
谁能想到这位看着不好惹的拽哥就是方剑成口中的软蛋室友？
旁边几个人也被殃及，虽不像方剑成这么严重，可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其中一人仗着在自己的地盘，瞪着俞煊骂道：“草！知道我们方哥是谁吗你就敢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俞煊却没看他一眼，而是直勾勾盯着方剑成：“你再骂一句试试。”
“你还敢威胁老子？就骂怎么了，草”
他话音未落，还没来得及看清俞煊是什么时候挥的拳，下一秒已经被揍得身子一歪，两眼蓦地黑了两三秒，接着就这么重重地摔了下去。
方剑成痛苦地哼了几声。
到底谁软蛋？？？
所有人眼睛都瞪直了，完全没料到俞煊只用了一拳就轻而易举解决了一个一米七的胖子。
旁边几个人瞠目结舌，此刻话都不敢说一句，刚才骂俞煊的那位同伙腿都吓软了。
“起来，别装死。”这时他们听见俞煊说，“说了把你揍哭，我说到做到。”
“”
这时，一道熟悉的狮子吼突然从班级前门传进来：“都在那儿看什么！我一天不在学校就无法无天了是吧！”
靠，阚东。
这是俞煊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他嘴里骂了一句，心里诧异对方怎么突然回来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十二班。
刚才门口聚集的学生早在第一道狮子吼响起的时候就各自逃窜，俞煊迎面跟王皓撞上，对方惊喜又惶恐地叫了一声煊哥：“阚东回来了！”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现在要干嘛，不打了？”
“跑路。”
“？”
俞煊抓着他的手就开始跑，王皓跑两步就开始喘，完全不清楚俞煊到底为什么跑这么快。
“不行，我跑不动了。”
“前面那两个！站住！别以为我没看到——”
“我靠，阚东怎么在后面？！”王皓骂了一声。
俞煊看见上一秒还说跑不动的人下一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最前面。
王皓回头看了他一眼：“煊哥快点儿啊！”
俞煊：“”
人的潜力果然无限。
阚东不愧是活阎王，追着人边跑边喊，恐怖指数堪比游戏里的追逐战：“我再说最后一遍！绝对是最后一遍！高三十六班那谁——齐殊是吧，给我站住！再不停下就记大过！”
俞煊闻言差点身子一歪，心想这什么眼神，他肯停才怪。
直到他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干干净净的后脑勺，这才意识到阚东为什么看错人。
有这么像？
俞煊跑到楼梯口，一步三四个台阶往楼下跑，身后的声音终于越来越小。
眼见着要把阚东甩掉，俞煊抓着楼梯护栏一个转身，忽然就看见了齐殊那张熟悉欠揍的脸。
对方显然刚从外面回来，书包松松垮垮吊在他一边肩膀上，倦懒的神情在看见他的时候怔了两秒。
也就这么短短两秒的时间，俞煊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嘴边的“让开”还没来得及说，下一秒身体就已经朝对方来了个投怀送抱亲密接触。
俞煊：“。”
齐殊及时抓住扶手，整个人被俞煊撞得身子歪了大半，后腰紧紧抵在栏杆上，胳膊下意识勾住了俞煊的腰才不至于让他摔个狗吃屎。
俞煊还没缓过神，就听见齐殊说：“不用谢。”
他正要开口反驳，见齐殊的视线向上移，眼神有细微的变化，接着听他道：“发型不错，像我。”
俞煊：“”
一张嘴依旧放不出什么好屁来。
谁他妈要像你了。
“卧槽，煊哥！我那么大个煊哥呢？！”
两人原本还在保持刚才的姿势，见楼下的王皓重新折回来，俞煊立马直起身，表情烦躁，更多的是不自在。
齐殊这时才问：“跑什么，被鬼追了？”
——“齐殊！”
刚说完，两人就看见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阚东从楼上跑下来，越过俞煊直接抓住了齐殊的衣领。
“跑啊，怎么不接着跑”阚东看见他书包，随即眉毛一竖，不可思议道：“你居然还想逃课？！”
“”
最终俞煊和齐殊还是被阚东带了回去，顺便捕获半路来找人的王皓。
办公室内，阚东从左到右依次看过去：“我给你们个机会说，刚才十二班那件事有没有你们一份？”
齐殊神情淡淡：“我没参与。”
下一个看向王皓，他表情严肃：“我也没有参与！”
最后是俞煊，他语气松懒，想也不想跟着说：：“我也没”
阚东毫不犹豫打断他：“你们都没参与，意思是我做的？”
俞煊一顿：“我没这么说，但你要是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阚东：“”
阚东还在耿耿于怀刚才的事：“两层楼，整整两层楼！你们是怎么忍心我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中年人陪着你们跑这么多圈的？”
他看向齐殊：“你说说，难道你就不会过意不去吗？”
齐殊看着阚东半晌，最后由衷感叹：“确实不容易。”
俞煊蹙眉，这人会不会好好说话？
“跟他没关系。”
“跟他没关系跟你就有关系？”阚东立马给俞煊下套。
他厚着脸皮：“跟我也没关系。”
阚东：“”
两个人打死不承认，剩下一个又是阚东亲眼看见的逃犯，最后迫不得已翻了监控。
在看了监控里俞煊把人一拳揍趴下到百米冲刺溜教导主任再到最后撞上齐殊的整个过程后，阚东的脸是绿的。
他视线在齐殊和俞煊之间来回打转，忍不住发问：“怎么整了个一模一样的发型，情侣头？”
俞煊别扭地摸了摸后脑勺，没说话，用余光朝齐殊的方向扫，最后忍不住转头看过去。
齐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视线从始至终落在前方，不曾变动过方向。
俞煊怔了怔，后知后觉放下手臂垂在身侧，不自然地将头转回来不再看他。
再看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既然你说你刚到学校，监控上也没你，那你就继续回去上课吧。”阚东跟齐殊说完，看向俞煊和王皓，“你们分别写1000字和500字检讨，明天升旗台上当着全校的面朗读，再有下一次直接记过。”
王皓震惊了：“阚老主任，我也要写啊？”
“废话！当时我在你们身后怎么跑怎么喊都不管用，你和俞煊一起不是溜我溜得很兴奋吗？”
王皓：“”
倒也没有特别兴奋。
阚东对俞煊说：“你把十二班搞得一片狼藉，先去收拾干净再回去上课。”
俞煊思忖片刻：“要不我再多加500字，您找别人收拾。”
阚东险些踹人，忍无可忍：“我是在跟你商量吗？现在就去！”
三人一同被阚东赶出办公室。
俞煊一出来，就憋不住心里的火看着齐殊：“喂。”
他组织半天语言，最后道：“你小脑萎缩还是没长嘴？阚东抓你你连话都不会说一句？”
齐殊转过头来：“说什么？”
“”俞煊被噎了一瞬，“你那破嘴就只能用来怼人？解释，解释会不会？”
齐殊说：“我说了没参与。”
“哦，加个主语总共就四个字，你真不容易。”
齐殊看向他，眼底的情绪深不见底：“俞煊，你在生气？”
俞煊猛地一愣。
不光是因为齐殊连名带姓地叫他，同样也是因为这句话里面的反问。
俞煊把脑袋撇过去背着齐殊，瞳孔细微地震了两下，随即恢复到平日的散漫：“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这次说我害你被记过，我不欠人情。”
他说完，叫上王皓一块儿走。
俞煊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心里却不断想着刚才的问题。
气什么？气他无缘无故花出去七百块钱，气他差点让对方背锅？
但一码归一码，他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去了趟十二班后，俞煊晚点才到班。
郭嘉延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说去打架，怎么到头来把阚老大给溜了？”
俞煊看见座位上的齐殊，动作一顿，而后才拉开椅子：“他自己要追着我跑。”
“牛逼，在这学校你是头一个。”
时枝却很关心他的学习，把自己在上节课上整理出的笔记递给他看：“你一会儿看看，应该不会很难。”
“谢谢。”俞煊道完谢，看见走廊上的康纭国一步当两步走过来，最后出现在后门。
“俞煊，你出来一下。”康纭国脸色不太好看，应该是从阚东那里得到了消息。
“你说说，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说：“对方先动的手。”
康纭国满肚子想说的话最后只能化成一声叹息：“俞煊，你答应过你妈妈要改正也答应过我，你这么做和你以前有什么区别？”
他没说话，侧头看着走廊外，半边脸绷出一条清晰冷硬的线。
“我知道这件事对方也有问题，但你实在不应该这么解决，对你来说没有好处。”康纭国说，“方剑成我之前带过，这次你出了一口气，明天他能在你身上找回两口，没有任何意义。”
“我尽量，”俞煊想到什么，“我能申请走读么？”
“可以，不过要等段时间。”康纭国说，“别再有下一次了，重蹈覆辙不是件好事。”
康纭国显然只为了这件事而来，看得出他为自己操碎不少心，只是不知道在这其中有没有瞿箐的一份。
回到班上，俞煊一进门就看见墙边的齐殊。
他仅仅愣了愣，语气没什么变化：“偷听我说话？”
“听到了一点，”齐殊也不否认，“你跟方剑成一个寝室？”
俞煊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个，他突然想到之前在寝室的时候方剑成提到过齐殊。
“嗯。”他很快就想到一种可能，“方剑成惹过你？”
齐殊摇头：“算不上，井水不犯河水。方剑成人不怎么样，但是他哥比较难搞，最好离他远点。”
俞煊点头，想了想还是道：“谢了。”
“不用谢，还人情而已。”
除了那七百块的人情，俞煊也想不到别的。
他兀自思考着，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停下来，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想象中的糟糕场景并没有发生，胡治和方剑成并不在。俞煊走进寝室，王开瑞抬眼望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俞煊以前写过不少检讨，这次写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但他想到康纭国前不久和他说过的话，默默地将“我坚决不道歉”改成了“我愿意接受制裁”。
总之也是通篇鬼扯，但起码态度变了。
杨茂雨赶完作业见俞煊还在奋笔疾书，问道：“你还不睡吗？”
“晃到你了？”俞煊下意识转灯。
“没事，你抓紧写完睡吧，不然明早没精神。”
“嗯。”
人不能昧着良心写检讨，俞煊写了两小时最终放弃挣扎，打算明天上台临场发挥。
凌晨两点多，外面不知不觉又下起了大雨，俞煊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立即察觉到手中的潮湿。
杨茂雨已经睡了，不太好问，见他之前的神情倒是很自然，说不清到底是不是人为。
幸好床垫是干的，俞煊把被子抱下去，拿了几件衣服上来盖，将就着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