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子衿
北月。
江何年寻了一处酒楼养伤。
门被敲响,一阵又一阵。
“客官?”
“我说了,没事不要来打搅我。”凤流年闭着眼睛,很不耐烦地朝门口喊道。
“客官,是这样的,老板娘说了,若是客官休息好了,便将账给结了,毕竟您看我们这也只是小本生意……”
“拿去,滚。”凤流年睁开眼,吃力地从床上下来,拿了袋钱,开门扔给店小二。
“诶,好嘞!”那店小二收了钱便一溜烟就跑了。
凤流年盘腿坐在床上,调整着气息。如果没有聂凌笙摘的那朵蓝花,他怕是会遇上更危险的处境。只是,他的心绪始终无法平静下来,那些话像是烙印在了心头一样,叫他难受。
“我不会让你死的。”
原来你也会这样说的么?还是因为,怕失去了我,你的谋略将化为泡影?
“老板娘,我方才去看了,发现那郎君,非我北月人,也不像是楚夏人。”
一个身着蓝紫色罗裳,化着艳丽的妆容的女子轻轻摇着扇子,笑道:“如此,便报给王上,这种人,最是危险了……”
宛疆。
“大长老。”聂沐怀看见祭司绫芮站在试炼殿门前。
“钰儿,今日是刺客的试炼,不过刺客只有这一关,更是难以通过,记得把握好体力和尺寸,小心你看不见的地方。”祭司绫芮说,“不要相信你的眼睛,听从你的耳朵。你的心,要与你的刀刃一样冰冷。”
“钰儿明白了。”
这刺客的试炼当真是与别的不同,光是站在这殿前,就已感受到阵阵冷风。
聂沐怀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紧身衣,毕竟是刺客的试炼,不宜穿得过于拖沓。她握紧了她的弯刀,言许。平复了一下心情,便走到殿门前,推开门。
“哟呵,你就是今日胆大妄为的挑战者?”一进门,便有一个声音响起,像极了纨绔子弟的语气。但在聂沐怀耳中,倒觉得这语气与白祁有那么点相似……
“哼,也不知,这胆大妄为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聂沐怀抬眸,直视眼前无尽的黑暗,她看不见对手身处何方,更不知她要面对什么。
“口气这么大的,你倒也不是第一个,只是先前这么说的,哪个不是被小爷我打得哭唧唧?”那人笑了一声,又停顿了一会,似乎是想起来什么,“除了聂清珏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嗯,回去我会转告哥哥的。”聂沐怀将弯刀握在手里,转了一圈,找了个顺手的角度,便向一点钟方向疾跑了几步,狠狠地刺向这声音的来源。
弯刀擦着那人的颈脖,却被他向后躲了去,倒是握住了聂沐怀的手,叫她动弹不了右手。
“啧,还以为你会和你哥哥一样,没想到只是个绣花枕头。”那人讽笑道。
“是吗?”聂沐怀抬头看着隐匿在黑暗中的那双眼睛,然后左手拔下头上的簪子,三根银针飞出,直刺那人去。
那人见状,将聂沐怀的右手提起,用她手上的弯刀将飞来的三根银针打掉。聂沐怀趁着他不备,抬起右脚往他身上踹,那人没留心,被聂沐怀震出了几步距离,而那把弯刀也将那人左手腕划出了浅浅的伤痕。
“还真有两三下功夫。”那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过小爷我,最讨厌把我衣服弄脏的人了,划伤倒是小事。”
“哦,我很害怕。”聂沐怀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淡淡地接着他的话。
“那就让我来看看,与你羁绊最深的人,是谁。”那人轻笑道,打了个响指,殿内渐渐亮起微微灯光。
“下三滥的手段。”聂沐怀看见他的面容,一下子怔住了,是徐子安的模样。一时生气,握紧弯刀,展开攻势,却被“徐子安”一下又一下躲开了。
“生在乱世,没有点手段,又如何存活?”那人嗤笑道,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突然移步到聂沐怀面前,将手放在她头上,“那就让我来读取一下,你最痛苦的记忆。”
虽然刺客试炼里禁止他使用这术法来扰乱试炼者的心态,但是他实在太好奇了,这个女子,总给他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你敢!”聂沐怀想挣扎,没料到他会来这招,明明试炼规则当中没提到这件事情的,可是她却动弹不得,眼前人,强大得可怕。
“怎么会,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不对,是我用的术法太少了?”那人眉头一蹙,自言自语道。
“没有人告诉你,这样窥探他人记忆,真的很不礼貌吗?”聂沐怀咬紧牙,吃力地用弯刀划破那该死的法术屏障,只是这么强行折腾,倒是把她自己的力气消耗掉了许多。
“嘶,明明就差一点了。”那人很不满意,方才他只看见零零星星的画面,可是无论如何也拼凑不起来,太模糊了。
他还想再次施法,却在要碰到聂沐怀的一瞬间,被一股力量弹开了。他吃痛地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渍,扶着胸口:“咳咳……没想到,你近身的功夫不怎么样,这术法倒是练得不错。”
“是你先破坏了规则。”聂沐怀丝毫没注意身上的变化,还只当作是个插曲。
那人盯着聂沐怀眉间看了许久,自嘲道:“原来是这样。”
“看什么看,现在你与我打,只会是你吃亏。”聂沐怀摸了摸眉间,没什么东西。方才自己爆发出那股力量,也是她自己没有料想到的。
“还能打吗?”那人退去幻术外表,召出了配剑,“还能打,就与我打一场。”
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的样貌,眉眼间透着冷淡,纯纯一副面瘫的样子。
“怎么不使你那些小伎俩了?不过也好,你我都有伤在身,也不怕你耍花招。先说好了,哪方先将对方武器打掉,哪方胜出。”聂沐怀将自己的弯刀往身上擦了擦。
“好,我,维桢,在此起誓,众神见证,倘若耍一点花招,便叫我魂飞魄散。”维桢结了个咒印。
聂沐怀看得有些呆愣,不过是一场试炼,有必要玩得这么真吗?真的玩得大了些。
“阁下,接招。”聂沐怀知道自己不应发愣,便握着弯刀展开攻势。
维桢用的是剑,距离上占了优势,使得聂沐怀难以靠近维桢。不过也有缺点,便是要想做到各个方面都协调使用,还需要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维桢防御的久了,便渐渐露出破绽来。
聂沐怀见机,踩着他的剑刃,一个后翻,便到了维桢的后背,左脚一使劲,踹在他的右手肘,右手没握紧,那把剑便掉落在地上。
“王国克生,维周之桢。倒是个好名字。”聂沐怀称赞道。
“是我输了,一直都是。”他突然笑起来,却是低着头。
“能通过乙级试炼的试炼者不多。”聂沐怀安慰道。
“但你一直在赢我。”
“你还没放下该放下的。”聂沐怀瞧他的胜负欲是很强。
“我放下了,又拿起来了。”维桢顿了一下,“你也见过芙了?”
“嗯。”
“没事,恭喜,通过试炼。你的爆发力强,所以你要多训练,我见你应是块练武的好料子,比你哥哥还要好上一些,可别被旁的事情绊着了。”
“多谢提醒。”聂沐怀知道他话里有话,就是不懂他究竟在说哪件事情。
徐府。
徐子安走到墙边,取下信鸽腿上的信函。
“明晚亥时三刻于朝湖边相见。——钰。”
徐子安收了信函,进了屋,又继续做着难搞的针线活,他真的快被这些针法给逼疯了,还不如上阵杀敌来得扬眉吐气,做这活实在太憋屈了。
“子安?”徐母又来敲门。
“母亲。”徐子安匆匆收好针线,却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又匆匆开了门,“何事?”
“还不是芸儿的事情。”徐母一脸担忧地说道,“子安,你可知你芸儿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间,听那声音像是在哭,这已经许久了。”
“母亲,依我所见,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干涉芸儿的事情,她早已长大,若是太多干涉,反而会增长怨恨。此时哭一哭,未必是件坏事。”徐子安思考了一会,徐景芸会因为什么事情哭,他很少见到,若是硬要说起来,最近她去找白祁找的频繁,也许是因为在白祁那吃了什么苦。明晚也可以找钰儿问问。
“也是,只是我还是担心,唉。”徐母叹着气,走了。
楚夏,秦府。
“小姐,你近日怎么忧心忡忡的?”丫鬟来送书。
“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被人监视了一样。”秦雨柔托着腮,道出自己的心事。
“小姐也许只是最近太劳累了,这话可不兴说。”
“但愿吧,也许吧。等一下,为什么会有《九章算术》?该死的数学,我还是逃不过吗?”秦雨柔抱怨道。
“小姐,老爷说了,这些题你要在两个月内都明白,要不然就不让你到处玩。”
“可是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就祭典了,我……呜呜呜我靠,我命苦我命苦啊!而且今年,今年可是钰儿会表演水云月的!那可是水云月啊,特别还是钰儿这种大美女去表演,错过了我等什么时候?”秦雨柔欲哭无泪。
“没事的小姐,这本书也不是很厚嘛,小姐天资聪颖,也许不出一个月就能看完呢?”
“你懂个屁啊你,你是没经历过高中数学的摧残,你要是学过你敢说这话?”秦雨柔一副颓废的样子趴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