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疾苦
“怜儿,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这一路上也不说话,怎么了啊。”蓝眠瑟看着巫怜珠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有些担心。
“无事。”巫怜珠偏过头,看着马车外渐渐倒退,有些恍惚。
她想起昨日灯会,也是觉得新奇,因为蓝眠瑟还有任务,而自己的任务又恰好被取消了,便自己一个人去了街上。巫怜珠没有逛过汉族的灯会,她想买一盏灯回去,给阿庆看看。阿庆是巫怜珠的弟弟,巫华庆,年仅七岁,但是自幼体弱多病,不能去外面多走动,受了点风就会咳嗽不止。这也是她学医最初的愿望,想要治好阿庆,只是这么多年,却依旧没有好转。她想带盏灯回去,给阿庆看,这样阿庆就会开心了。
“老板,你们这灯怎么卖?”巫怜珠拿起一盏灯看了看,是兔子的模样,阿庆喜欢兔子。
“五十钱。”那老板见巫怜珠的扮相是外族人,想多赚点钱。
巫怜珠皱了皱眉头,虽然五十钱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事,但是,一盏灯就要五十钱,未免有些贵了。但是她不想和楚夏的人发生冲突,毕竟关注点越低对于他们来说越安全。所以她只是顿了一下,便掏出钱袋来。
正要付钱,巫怜珠的手便被人按住了,她抬头看,是莫屿然。
“店家,你这就有些黑心了,一盏灯不过二十钱。况且你这也不是宫灯,做工有些拙劣,也好意思卖到五十钱?”莫屿然说。
“哼,那就二十钱,赶紧的,给钱!真是晦气!”那老板一脸不耐烦,挥挥手,说。他想着赶紧卖了灯,要不两人一个不开心,待会就没钱赚了。
“刚才,多谢你了。”巫怜珠提着灯笼,很开心,面上掩不去喜色,说道。
“举手之劳。”莫屿然突然停住了脚步,说,“但是,巫小姐,有些话,想和你私下说,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不知道为什么,巫怜珠总觉得心里忐忑,但还是答了句“好”。
“我不知宛疆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不是为了结盟,只是你三番五次接近我,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的真实目的。”
“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巫怜珠心里一咯噔。
“没听懂?是要我讲的更详细吗?”莫屿然一点一点逼近,而巫怜珠一点一点后退。
巫怜珠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定住了脚步,看着莫屿然的眼睛,说:“那我愿闻其详。”
“那我就说说,前些日子,为何我次次出门都能碰见你?又那么恰好,夜市你也在?还是孤身一人?你一个外族人,也会一个人逛夜市?好,这些你可以告诉我真的就是巧合,那那日集会呢?集会那日极少人知道我去郊外,你怎么就刚好出现在我回城的路上?也许今日,也是你策划好的吧?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巫怜珠暗自骂了一句: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媚术不起作用,明明往日都灵的很。况且这事还发生在她一个以媚术著称的人身上,这不是莫大的讽刺吗?为什么对莫屿然频频失效,是她技术不精吗?
“回答我。”莫屿然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可是少女外表随乖巧,眼眸深邃的很。莫屿然不知道,这是巫怜珠最致命的地方,一个外表单纯无害,乖巧纯真的少女,修习的是媚术,这往往容易让人掉以轻心,从而自愿变成猎物。
“是,那又怎么样?你说的这些叫人听了去,你觉得他们会信你吗?无凭无据!”巫怜珠难过的是,今日确确实实是偶遇,前几次也确确实实是精心策划。可是,今天,她真的不想带着目的性接近,被误会的滋味不好受。
“我不会说出去的。”莫屿然看着少女争得面红耳赤,其实他想保护她的,他觉得自己疯了。
“可是今天真的不是”
“从今以后,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莫屿然见她不承认,甩下这句话,正要走,却又回头说了一句,“你们宛疆,还真不是善茬。”
巫怜珠看着莫屿然离去。第一次觉得,如此落寞,是心事被拆穿的滋味吗?还是因为卸下伪装后的无错?
她落了滴眼泪,她以为是错觉。
可是她不知道,再相见时,将会是两年后。
宛疆。
“哈哈哈哈哈哈我嘴巴要笑裂了,我说咱们英明神武的白祁大人啊,你这个荷包,是哪家姑娘送的?这绣的是什么?鸭子吗?”
白祁受不了了,因为青寒在他耳边笑了一个时辰了!这他能忍?
“滚!滚去照看你的小鹿去,别在这里烦我,一天天的。”白祁推搡着青寒。
这个荷包,是徐景芸那小丫头给的,当时他就坐在地板上,给落在地上的鸟儿喂食。他本没有这么大的善心,但是他实在无聊啊。谁成想,那徐景芸就推门进来,脸红地将一个荷包递给白祁,准确来讲,是强制性塞给白祁。
还没等白祁反应过来,徐景芸就没了影,然后他就对手里的荷包陷入沉思。要绣也要绣的好看些吧?这鸭子歪歪扭扭的,长得丑死了。
“哎呀白祁大人,那姑娘一定是觉得你像只鸭子一样,哈哈哈哈。”青寒被推出去,还是不忘记打击一番。
“像鸭子”白祁异常嫌弃地看向那个荷包,他其实很烦恼,他不知道为什么徐景芸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虽然不排除对他一见钟情的可能性,比较自己这么风流倜傥(白祁自己觉得),但是这,未免也太主动了。叫他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是对的。
白祁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心思谈情说爱,对,他就是这么不解风情,以至于狼族上下都在催婚。
他忽然想起栀言来,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们的婚约,是他父王和母后最后的心愿。
那就只能怪,小姑娘一厢情愿了。
“所以,钰儿是来找我看病的?”巫怜珠将聂沐怀带进屋里,说。
“是啊,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时不时头疼,总是会忘了一些事情。以前的事情总会记混了。”聂沐怀揉了揉太阳穴,她真的很头疼这件事情。
“那我先替你把脉。”
聂沐怀伸出手,巫怜珠搭了上去。过了一会,她说:“这,好生奇怪,脉象平稳正常,没有什么异象。头痛是可会发热?”
“不会,就是有些时候疼得厉害,有些时候一下子就过去了。”
“那我先开点镇头痛的药,你先吃着,若是无效我再想办法。”
“好。”聂沐怀收回手,又继续道,“你们何时回去?”
“过几日,主上说这几日初云阁有考核,我们需通过考核了才能回去。”巫怜珠拿来张纸,写下药方。
“哥哥似乎说这次只要通过一门考核就好,剩下一门做辅修,毕竟已经是乙级考核了。所以,怜儿你还是选择考核媚术吗?”聂沐怀问道。
初云阁入门时需要选择一门至两门课程修习,极少人选择三门课,这不仅是因为选择太多没有精力,更是因为课程之间也存在反噬的情况。
而可供修习的课有,医术——顾名思义,刺客——近身搏斗或是各种武器交手,流音——以音乐为器,毒蛊——蛊毒之术,媚术——用幻术致使人迷惑而产生错觉,遁形——隐匿藏身,灵木——催使草木生长之术。
并且初云阁的考核分为甲乙丙丁四级,甲难度最高,族内也只有聂凌笙和凤流年通过甲级,并且同时修习了刺客,流音,遁形。初云阁剩下的人大部分只能考核到乙级,并且因为力度大,只能有一门通过乙级考核。
能进入初云阁的,除了是几大长老的子女,还有族内数一数二的高手,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
“我……我不知道,如果是选医术的话,似乎对阿庆的病情有帮助。可是媚术对于我,确实更合适些,我也确实感到,学习媚术比学习医术更容易些。”巫怜珠很纠结的样子。
“这个的话我也只能建议,还是得看怜儿你自己。”
“那钰儿你呢,是学习流音还是刺客。”
“哥哥的意思是,两个都要。”聂沐怀叹了口气。她是天生的学习流音的人,将流音之术与自己的琴结合的十分完美。学习刺客一半是自己的意思,一半是哥哥的意思。
巫怜珠没有说什么,只是十分同情地拍了拍聂沐怀的肩膀。
“等一下,我好像突然记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症状了,年初那会。”聂沐怀脑袋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只是有些疼,“我好像还写了什么,那我先走了。”
“嗯好。”巫怜珠将药方收好,“晚些时候我把抓好的药给你。”
聂沐怀出了门,正匆匆赶回去,想着能不能找到那些纸。然而,经过禁地时,看见聂凌笙从里面出来便停住了脚步。哥哥总是告诫自己不能进去,可是……里面有什么,她真的很好奇。
聂沐怀等聂凌笙消失在视线之中,便走到了禁地入口。她刚伸出手,就被禁地的禁制打回去。她吃痛地收回手,然后拔下簪子,划破掌心,滴在禁地入口。她再伸手,发现没有被阻挡,便放心进入了。
聂沐怀穿过禁地入口的那处林子,来到尽头的府邸,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阴森,反而明亮。扁牌上没有字,门也没有破旧,就像新的一样。
聂沐怀推开门,发现里面不像住所,倒像个园亭。种了许多花草,看起来十分清幽,路只有一条,伸向远处,却叫树给挡着了,看不见远处是什么。不过风吹过来,她好像听见了水声。
她踩着带有点点苔藓的石板,一路走去,头发上沾染了落下的树叶,她抬手清理掉。然后她走过那棵树,看见了一片水潭,不算大,但是看起来很深。她还看见,岸边坐了一个人,身着薄衣,隐约可见衣下的白皙皮肤。那人散着发,那是一头幽蓝色的头发,发尾是湿的。她的腿泡在水里,惊起层层涟漪。她的手上,是一朵妖异的彼岸花。
聂沐怀正疑惑,彼岸花还未到花期,怎么就开了?那人开口说:“怎么回来了?是想好了?”
聂沐怀一惊,竟是个女子。哥哥金屋藏娇?还是在禁地?她没有回答,因为眼前人,真的惹不起。她能感受到,眼前人不俗的内力,若是真的打起来,她绝对吃亏。
那女子没听见回答,回过头来,和聂沐怀对上视线。
聂沐怀后悔了,她不该进来了,因为眼前人,是鲛人。在水中的,不是腿,是鱼尾。鲛人生来便擅长蛊惑人心。而她看见,那鲛人的眼瞳,是淡雅的罗兰色。传说,只有鲛人一族的皇室正统,才会拥有这罗兰色的眼瞳。
“你是谁,聂清珏呢?”
“他……他走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诶也走啦!”聂沐怀此刻只想跑路。
“站住。”
聂沐怀不敢动,她怕这鲛人要是一生气,会不会一道术法挥过来,自己就没了半条命?
鲛人一族是魔界的,虽说魔界之人无法在人界使用术法伤人,但这是宛疆,被外界称为“冥谷”的地方,禁制反弹减半。
“这禁地设了禁制,非聂家人进不来。所以,你是他妹妹?”
“啊…对……没错,那你怎么进来的?”聂沐怀只能装傻。
“还不是你那好哥哥。”那鲛人冷哼一声,说道。
“你叫什么?”
“裴月。”那鲛人顺势接下话,然后才发现不对劲,自己变成了被动一方,“不对,你套我话。”
“我没有……”聂沐怀怎么觉得这鲛人多少有点呆?
“我虽打不过你哥哥,但是你,还是绰绰有余。”裴月眼眸中杀意涌起来。
“你你你……动我的话我就告诉我哥哥,他不会放过你的!”她好像打不过这鲛人。
“他今天的一切,还不是靠我!”裴月手中汇聚灵力,“我要的,是你身上的玉佩。”
那道灵力挥过来,聂沐怀想试试能不能挡下,谁知那道灵力刚碰到自己,就被反弹回去,重重地打在了裴月身上。
“怎么会,反噬……”裴月吐了口鲜血,捂着胸口,感觉很难受。
“别动不该有的心思。”聂凌笙突然出现,走到裴月身边,蹲下身来,捏着裴月的下巴,恶狠狠地说。
“哥哥,你怎么……又回来了?”聂沐怀本来很惊喜,但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