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思之
“二长老。”巫怜珠习惯性地问安,“可是有什么事?”
只是今日灯会,居然能见到一个人的凤流年。
“无事,只是主上通知,你的任务取消了,最近几日闲着,又恰好撞上灯会,你去逛逛这岚京城也无碍。”凤流年虽说着,眼神还是不经意会看向远处,“这岚京,可热闹着呢。”
巫怜珠思量道:这是在暗指会有什么事发生吗?
“劳烦二长老传达了。”巫怜珠回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别处转转。”刚好借此机会去买盏灯给阿庆,他一定心生欢喜。
和月楼。
“长公主在此,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聂凌笙一直低头处理事务,没有去理会她。
“我就在此处,看着你,我什么都不做。”
“但你会害了我。”聂凌笙道,“罢了,若是闲着,替我磨墨。”
“好。”慕容棠笑着起身,去给他磨墨。
“听闻曲姚萝那些子有意为难你?”
“嗯,不过我都处理好了。”
“你的好父皇不管你?”
“他见不得我,巴不得我不在他面前转。”慕容棠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去看聂凌笙,“阿凌,我只有你和南汐了,可是南汐总有一日会回妖界,彼时,你会是我的依靠吗?”
“那不是现下该考虑的事情。”他的语气平淡到宛如与眼前人刚相识一般。
护城河。
“阿妍,那不是徐子安吗?诶,还有凌萧,还有两个人是谁?”慕容翎示意曲清妍看过去。
“那是前些日子来这的宛疆来使,一个是宛疆族长的妹妹,还有一个,我也不清楚是谁。”曲清妍看见聂沐怀,想起先前见过她,那么和她走在一起的,大抵也是宛疆人。
“那我们过去!”慕容翎没等曲清妍回答,便拉着人过去了。
“真巧啊,徐将军,还有凌大人。”慕容翎说道。
“安沉公主。”徐子安和凌萧行了个礼。
慕容翎看见他们身后的凤流年,有些愣住,怎么会有如此摄人心魄的少年。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还有眼下的泪痣,竟有些说不上来的魅惑。他一袭红衣,成了这灯会最夺目的存在,惹得路过的女子频频向他示好。却都因为聂沐怀在一旁而没上前搭话,只是羞涩地看向凤流年,满足后匆匆用扇子掩面离去。
只是……他手上却拿着一把竹骨扇,和他的气质完全不相符。
慕容翎知道,徐子安很好看,是眉宇间尽显英气,少年恣意妄为的好看,棱角分明的好看。但是她显然更中意凤流年的那般好看。
“这位是……”慕容翎故作矜持,看向凤流年,问道。
“这位是宛疆的二长老,凤流年。”凌萧解释道,却感觉好像有人在自己背上划刀一样,很不自在。
“幸会。”慕容翎又向凤流年行了个礼,羞涩说道。
“听闻楚夏皇室最注重礼仪,但如今一见,似乎也不怎么样啊。”凤流年没有指名道姓,却让慕容翎脸上挂不住,嘴角抽了抽,这是自从慕容棠回来以后,她受过的第二耻辱。
“阿年,不是要去放河灯吗,走了。”聂沐怀知道凤流年今日心情不是很好,因此出言没有分寸,忙着缓和场面。
“子安哥哥,今日既是灯会,能和我一起去放河灯吗?”曲清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道,虽然她知道徐子安会拒绝。
“那个,我突然想起巡捕司里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我回去看看!”凌萧总觉得再继续待在这里会很多余,剩下的就交给徐子安一个人了。
“对不起了好兄弟,我先跑路了。”凌萧在徐子安耳边小声地说。
“我,谢,谢,你。”徐子安知道凌萧是个什么德行,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他会不了解凌萧他是不想摊上事?于是歪头看向凌萧,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然后就看着凌萧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不了,曲小姐不是有安沉公主陪着?再说,我还要带着宛疆来使,不便与二小姐放河灯。”
“好……”曲清妍知道这些都是徐子安的说辞,他只是不想和自己一起。
“阿妍……”慕容翎拽了拽曲清妍的衣角,她知道她很难过,但是她安慰不了,她更没法帮着曲清妍。徐子安是什么人,他除了父皇的命令会听,其他人的命令,都是置之不理的,甚至是兵部的命令也无用。
毕竟,这是他的特权。谁也不知道慕容郝到底有多看重他。
“没事,我们走吧。”曲清妍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拉着慕容翎离开了。
“真是叫人看了一出好戏,痴情人啊……唉……”凤流年打开竹骨扇,轻轻地笑道。
“阿年!”聂沐怀觉得凤流年就是故意的,以此来发泄他的怨气。
“我说错什么了吗?她都已经有婚约了,还来找我们徐少将军,不是痴情是什么?”凤流年啧啧叹道。
“婚约?”徐子安问道。
“你不知道吗?曲姚萝给她定了门亲事,是和赫连景的,生于官宦世家,命不由己啊……可怜,可怜,终究是逃不过作为棋子的命运。”
“说起来,为何只听闻曲二小姐,不闻曲大小姐?还是说,是因为没什么名声?”聂沐怀很疑惑。
“死了。”徐子安平淡地说。
曲家大小姐在两年前就死了,只是因为她是庶出,这两年间,也理所应当地消失在众人的眼界里。只是,再籍籍无名的人,也会有人将她放在心上,久而久之,已经成了一道伤疤,被岁月掩埋,不想被世人提起。
“曲家大小姐曲千瑶早年中意沈家二公子,二人也是情投意合。可是曲家看不上沈家,只觉得区区一介书生,如何能接受这样一个女婿?于是曲姚萝便与曲家当家的商量,将她嫁与顾家的大公子,这样,即便她只是个庶女,也能为曲家做出贡献。
曲千瑶又是个不服气的,不同意曲家的安排,当夜便与沈家二公子私奔。但没多久,就被抓了回来。被抓回来后,她便一直被关在曲家等着成亲。说是关禁闭,无异于是囚禁。成亲那日,曲千瑶很抗拒,趁着下人松懈,便悬梁自尽。听闻她腹中还有一个两个月的孩子。”
“那沈家二公子,是不是就是当今的刑部尚书,沈祺?”凤流年问道。
“是。”
“可是你方才不是说,他不过是一介书生,为何就成了刑部尚书?”聂沐怀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我并不在岚京,这些也是凌萧告诉我的。”
“此人可用。听闻他至今未娶妻,想必还是念着曲千瑶的。”凤流年说道。
“阿年,你不会是想和他做交易吧?”聂沐怀想起宛疆那片彼岸花海可以在中元节看见所念之人,又听了凤流年的话,大致猜出他的意思了。对一个人执念过深,如果有机会见上一面,他见,还是不见?
“未尝不可。”徐子安说。
“徐少将军同我们一起,也不怕被慕容郝起疑。”凤流年说。
“皇上只会觉得我是在替他拉拢宛疆。”
“少将军对自己还真是,自信。”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曲千瑶对曲清妍的重要性。少时,曲清妍因是嫡出女儿,备受重视,不管是在读书上,还是礼仪上,都被严苛。人人都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却没人在乎她的感受。
那日,她像往常一样在后花园里练习走路的姿势仪态,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女子,她随意挽着发,穿着朴素的衣服,端着一盘糕点。
“你是,阿妍,对不对?”她蹲下身来,问曲清妍。
“是啊,那你谁啊。”曲清妍看着眼前的人,她笑得很温和。
“我啊,我是你阿姐啊。”曲千瑶看着曲清妍,笑道。
“阿姐。”曲清妍乖乖地喊着,她以前没有见过曲千瑶,或者说,是她母亲不让自己见。
“乖,来,阿姐给你块糕点吃。”曲千瑶拿起一块桃花酥,递给曲清妍。
“不行的阿姐,母亲不让我吃。”曲清妍虽然很馋,但是刚想接过,耳边却想起母亲严厉的声音。
“没事的,就一块,看看,都把阿妍饿得这么瘦了。”
曲清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桃花酥很好吃,夹杂着桃花的清香,还能吃到花瓣,在她的口腔里留下清香。
“你不应该这么辛苦的,你还只是个孩子,他们就这么逼着你。不过没事,你要是闲着,得空了,就来阿姐这里玩吧。”
“阿姐,我好想你……我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啊……你一定还在的,还在看着阿妍,阿妍好想再见你一面啊……”曲清妍不知道自己不反抗曲家的安排,如果被阿姐知道,会不会对自己劈头盖脸的骂?不会吧,阿姐那么温柔……可是她一定会怪自己没有去争取。
“我只希望,岁岁年年,平安喜乐,恰如此时。”聂沐怀看着越漂越远的河灯,许愿道。
然后,看向天际,她不知道远方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