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章 他以前
静谧的夜晚，夜风习习，草丛间的夜虫发出阵阵隐约的鸣叫，此起彼伏，悦耳动听。
回来时差不多晚上十点，许辞去杨欢店里借来机车，打算送钟意回去。
“我不想回家。”女孩拉着他的衣袖，“我觉得你有什么事没跟我说清楚。”
她低着头不敢看许辞，只是扯着他的衣袖。
少年没有讲话只是看着她，半晌揉了揉她的头发才道：“去我家吧。”
许辞把车停在了一个很破旧的小街道，楼道很黑，女孩不自觉的拉紧了他的手。
“饿了吗？我给你煮面吃吧。”他一边打开门一边说道。
家里很小，连钟意的外婆家都比不过，许辞说这是他租的房子，一个人住。
“好。”钟意轻轻应了声，接过男孩手里新泡的茶。
很暖。
许辞拿来面在锅里煮开，厨房被他收拾的很干净。
钟意喝了一口水便走过去帮他洗菜，水很凉。
“我来吧。”许辞接过她手里的菜心，“马上就好了，你先去坐着。”
女孩也没跟他客气，坐在客厅看着忙碌的他。
许辞好像什么都会，还会做饭，如果生在普通人家恐怕追求者都排了一条街。
“好了。”许辞把一碗热腾腾的面端给她。
“看起来还不错。”钟意尝了一口，“我觉得你以后开个早餐店也不错。”
她说的倒是实话，确实很好吃。
许辞笑了笑。
“想听我讲讲吗，我的以前。”许辞说的很冷静，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嘴角带笑。
“想听，但是如果你不想说我也可以不听。”
钟意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勉强许辞。
“讲讲你离开以后的事情吧。”许辞叹了口气。
“还是跟以前一样，我爸喝醉了就打人，我妈也一直打牌不怎么回家。”
“到我八岁上了一年级，期中考试我拿了第一名的奖状回家，我以为我爸看到也会像其他家长一样为我感到骄傲。”
“但是我错了，他就是我爸，跟别人不一样。”
那个时候许辞八岁。
他推门回家就看到被爸爸按在地上打的妈妈，拿着奖状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许辞，救我！”妈妈朝他的喊，血淋淋的眼睛下是求生的渴望。
平时不回家的妈妈今天突然来得这么早，爸爸喝醉了酒根本听不到她的求饶。
许辞扔掉书包扑到爸爸身上，他使劲的捶打，可是丝毫没有用。
男人一只手就把瘦小的他放倒在地上，另一边还是没停下对女人的拳打脚踢。
“救我。”女人的呼喊声渐渐变弱。
可是他无能为力。
他才八岁。
八岁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许辞……”
“不要……不要……”男孩不停的往后退。
他想逃离这里。
突然一个凉凉的东西碰到了他的手指，是一个酒瓶。
他紧紧的握住酒瓶，一步步朝男人的背后走去，女人用眼神鼓励他。
去死吧！
混蛋！
男孩用力的拿起酒瓶朝男人头上抡去，一瞬间血流不止，男人倒在地上。
他扔掉手上破碎的酒瓶，怔怔地站在原地。
脸上全是血。
女人从地上爬起，往男人身上吐了一口掺杂着血丝的口水。
“乖孩子，做得好。”
她把许辞抱在怀里，不停的呢喃。
一旁的奖状沾染了血水，更加鲜艳。
“我爸就这样死了。”许辞说着，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后来警察来了，我妈就说是她受不了我爸的家暴，失手打死的。”
“判了五年。”
钟意看着眼前的男孩，眼里满是心疼。
她握住许辞的手，想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我妈。”
所以他现在才想尽一切办法的去弥补她妈妈。
而那个女人也心安理得的索取。
可是许辞凭什么要承担这一切。
“我去找过你。”钟意说道，“我外婆和妈妈出车祸去世后的一年，我来过这里找你。”
许辞抬头看着她，“什么时候？”
“八年前，没有听到你的一点消息。”
“我妈妈进去后，我就去了舅妈家。”
舅妈对他也不好。
好像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受苦。
女孩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现在我找到你了。”
整整十年。
“嗯。”许辞看着她笑了笑。
现在也不晚。
或许他所有的运气仅仅是为了遇到眼前的女孩。
“以后不会再受伤了，辞哥，我保护你好不好？”
“好。”
女孩握住他的手，灯光下笑得如此温暖。
钟意原本以为许辞是她的神明，原来她才是许辞的信仰。
就让来年的春风吹散旧时的遗憾，朝着春天走去，别烂在过去和梦里。
总有一天会有发光发亮，总会有好结局的。
许辞把钟意送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两家的距离离得并不是很近。
“这个卡给你。”许辞拿出一张卡给钟意，“我会尽快把十万还给你。”
钟意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接过，“好。”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接上一句，“不着急。”
她进门之前还是没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许辞还是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钟意把外套脱掉坐在窗前，窗前的枯树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今年的冬天。
许辞还是没有离开，就站在那棵枯树下，一根一根的抽着烟。
钟意看着他从十二点一直抽到一点，后来许是把一包烟都抽完了，男孩抬头看了一眼，看着灯火通明的房间又沉思了一会。
他靠在机车上，又低着头。
钟意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四点多许辞才回去。
钟意也在窗前看了四个多小时。
她第一次觉得夜晚如此漫长。
好像等不到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