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梁南儒对我爸说:“叔叔,如果您觉得北京太远,如果您不愿意同我们一块去北京,我可以放弃北京的一切,回到雨城来发展。”
我突然脱口而出说道:“不,不能,你不能那么做。”
爸爸看看我,又看看梁南儒。然后说:“我原先是不同意的,但就在刚刚,就在你刚刚出现在我们家门口的时候,我一看到你的样子我就同意了。我想着,决不能让孩子为了我这个糟老头,而毁了你们年轻人的幸福啊。”
听完父亲的话,我的鼻子不由得一酸,有股热劲从身体内翻滚而出,左右犯难起来。但梁南儒一听到父亲同意了我俩的交往后,却松了口气,刚还紧绷着的肌肉仿佛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她对我爸爸说:“放心吧叔叔,我和高杨一定会好好生活,互相尊重,相亲相爱的。”
看着爸爸渐渐衰老的面庞,想到他会悄悄地背着我们想念母亲,背着我们无数次的哭泣,不免就心疼起他来。我对爸爸说:“爸,您还是跟着我们到北京去吧,有南儒在,您有个小病啥的,他可以照顾您。”
爸爸摇了遥头,说:“不去了,老了走不动。村里有你妈妈,我要守着她。”
我说:“爸,除非您跟着我,否则我也不会去北京的。”
爸爸一听,额头上急出汗来,说:“你这孩子,不可再任性。”
梁南儒看着我俩,微笑着说:“叔叔,一家人住一起稳妥些,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爸爸说:“有你们这份孝心就够了,你们终究会有你们自己的生活。看着你俩好,我也就无后顾之忧没有什么可求的了。”
我看着爸爸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是梁南儒打破了这份宁静,说:“当是去玩玩也好,不长住可小住,我们带您去爬爬八达岭长城,去爬爬香山。北京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还可以到天安门广场去看看人民英雄纪念碑,带您去逛一逛故宫。早晨带您去看升旗、傍晚时我们一起去看降旗。”
爸爸的脸一下子也开了似的,说道:“那感情好啊,年轻时最想去看看长城上的好汉碑。”
梁南儒仿佛说动了父亲,看他迎合着他的话,一下子也松了口气,说:“那很容易的,到时候我休假时就可以开车带你们出去玩儿。”
父亲憨憨地道:“等你们成家以后再看吧。”
接下来梁南儒就同我们讲起了他最近只要一周末就忙着到五棵松去看房子,已经定了一套138平的房子。我一听房子这么大,惊讶道:“你怎么买这么大的房子?那得有多贵。”
梁南儒说:“先付了个首付,后面再从工资里扣,也是听从了同事的建议。然后又加上各方面的考虑,最后决定按揭了30年的,没事,每个月从工资里扣,慢慢还。”
刚一说到房子,爸爸只默默地听着,保持着他的镇静,后来说到还房款的事时,他说:“爸爸也支持你们一些吧。”
我望着爸爸,心里想着,老人家能有多少积蓄呢。
梁南儒赶紧说:“不用您的钱,我自己能挣,以前在美国读书时也攒了些,那个时候读博时导师会带我们去挣些外块,都攒着的,而且回到国内,现在的收入也可观,再说也没有机会去花钱,天天呆在病房里。所以,钱的事你们都不用担心,我自己就能搞定。”
我在心里道:“将来我也是会挣钱的,生活上的压力咱们一起扛。”
那天晚饭,爸爸显然很高兴,买了白酒与梁南儒对酌,到邻村的饭店买了一斤捞叶煮的狗肉和红烧猪脚,清蒸的一条淡水鱼,我们吃非常开心。
晚饭后,我和梁南儒走出门口,来到了家门前的的晒谷场上。静谧的夜,仰望着天空的弯月,心情豁然开朗,心里头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终于盼来了父亲的理解和支持。
在老家里过了两个晚上,在第三天的清晨,就与父亲告别了。我和梁南儒一同回到了雨城,介绍他与我的闺蜜高胜男和周彧认识。
那天,我们四个人一块去吃了雨城菜馆里最著名的雨城白斩鸡。没想到梁南儒也能吃得惯,怪不得人家常说:越是优秀的人,适应能力就越强。梁南儒一个时常走南闯北的人,区区一道白斩鸡又怎么会能难倒得了他。
席间,高胜男问梁南儒:“你当初去美国留学的时候难道不谈恋爱吗?”
梁南儒不紧不慢地答:“不谈。”
高胜男问:“为什么?”
梁南儒答:“学业忙,也因为没有心情。”
“哦哦哦。”高胜男边说边举起高脚杯,以果汁代酒地道:“来来,我们仨都来为南儒敬一杯吧,欢迎你时常来雨城。”
待杯子放下后,我看到周彧赶紧夹了一块鸡肉蘸了蘸小碟子里的酱料后放到了高胜男的碗里。然后推了一下她的臂膀,暗示她别说太多,赶紧先吃东西,高胜男只好夹起肉放到嘴里。
我朝梁南儒笑了笑,说:“雨城的菜比较清淡,也许是因为这里天气炎热的缘故吧,饮食多以清淡为主。多用新鲜食材和清淡的手法烹制而成,这样既可以保持了食物本身的自然风味,吃起来清鲜爽口,同时还利于养生。”
高胜男看我说完赞同似的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你也别怪我那么问你,我虽没有你们仨读的书多,但我见过的黑暗事儿可比你们都要多得多。”
我知道没能多读书是她心里一向的痛,便赶紧回道:“我们的胜男懂的东西可多着呢,一点都不比我少,而且心地一直都很善良。”
高胜男说:“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善良,要看对谁吧,对那些不识好歹的人,我也可以不善良。”
我感觉到话头有些不对味,便道:“胜男,快吃点东西吧。”
高胜男却不搭理我,把头扭向梁南儒说:“南儒,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没别可说的,只想跟你说,高杨太不容易了,所以你一定要把她照顾好了。”
梁南儒看着高胜男一副认真的样子,看她的表情像是快要哭了。他郑重其事地道:“你放心,我会努力使她幸福的。杨杨能有你这么好的一个闺蜜,这是她的福气。”
高胜男听后仿佛还不放心似地,继续道:“那咱们拉拉钩。”
梁南儒无奈地笑笑,说:“那我对着灯发誓吧?”
正当梁南儒对着灯想要起誓时,我摁住了他的双手,说:“别。可别。”
于是,高胜男说:“那就饶了你吧,看得出来有人心疼得很。”
周彧对高胜男说:“你今天怎么那么兴奋,竟说那么多话呢。”
高胜男耸了耸双肩,然后回答说:“那可不,第一次见到梁南儒。”她好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周彧用一块刚剥好的虾肉堵住了嘴巴。
高胜男急了,忙吞也似的把那块虾肉吃了下去。突然又兴奋地提议到:“要不我们四人,两对儿地同时举办婚礼吧,来一场海边浪漫的婚宴。”
我笑着道:“我们俩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高胜男说:“那我可不管,你看看我和周彧,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们还短,但你看,我们都可以抱抱啥的了,你们俩却还连手都不敢牵。”
周彧哈哈一笑,说:“他们俩可是高级知识分子,哪能与我俩比呢。”
梁南儒的脸微微泛起红来,道:“这不因为雨城离北京太远了嘛,以后到了北京天天牵。”
从小,熟悉我和胜男的人,都觉得很纳闷,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为什么能成为好朋友。我所知道的,他们所指的性格不同,无非就是一个爱学习,一个贪玩;一个成绩好,一个成绩差;一个活泼,一个文静,如此而已。可人有的时候往往就是这么奇怪,往往越是这样越能和平共处,甚至如胶似漆。但婚姻却是不知道了,我和梁南儒应该是同一类型的吧,遇到很荤的笑话,梁南儒也是不乐于接受的。但高胜男却不以为然,她时常跟我讲,在车行里,每个同事都会这么聊天,他们早已见惯不怪了,胜男还告诉我:他们有个同事,大家都喜欢直接和她玩笑似的就叫她文骚骚,她听了也不恼。
我是见过他们一块玩乐时放松的样子,有一次他们车行的同事聚餐,餐后又一起去了ktv唱歌,我就看到他们开过的玩笑有多荤有多荤,而我只能正儿八经地坐在沙发的一角。以至于有一个她的男同事看我过于安静都觉得奇怪。
记得,他坐到我旁边问:“你还是个学生吧,怎么不一块唱唱歌呢?”
我说:“不会。”实际上,我不愿意。
我看着他们就那样的欢笑,开怀地畅饮,无所顾忌的。不禁就心疼起来他们来,他们为生活奔波着、为未来奋斗着,他们也是一群可爱的人儿啊。
高胜男也许是看出了我的不适,便不再用那种玩世不恭的姿态与梁南儒说话,用完晚餐,我俩想就近到公园去逛了一逛。可高胜男却说她想先和周彧回住处。我想,也罢。这夜晚该是属于我和梁南儒的。
他们一走,梁南儒握紧了我的手,一下子就把我拉到了他的怀里,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杨杨,你跟我回北京吧,明天,就明天,收拾东西,我们一块走,我再也不想跟你离得那么远了。”
我把头深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有一种累得想休息了的感觉,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体味,有一种温暖得像家的感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