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露一手
“老大，你不出去啊？厨房里太腥了，待会饭做好了我端到你屋。”虎头把鱼泡放在菜盆里清洗。
滑溜溜的触感，还有呛鼻的味道，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只能扭头，用一只手在盆里盲洗，拼命地揉搓。
没想到鱼泡的生命力极其顽强，非但捏不破，虎头还控制不住它的方向。
刚握住不到两秒钟，还没清洗干净就让它溜走了。
祁骁不出去，也不吭声，从桌子底下取了个凳子坐好。
就这么坦荡荡的坐在旁边看他俩干活，时不时皱皱眉头，耸一耸鼻梁。
另一边，沈青笛已经把葱姜蒜都准备好，放在了小碗里。
她曾经在一本养生书上看到，其实鱼泡里面是含有营养物质的，可以补肾健脾，平时偶尔吃吃也不错。
打算开火的功夫，回头一瞅沈青笛人麻了。
口口声声说要帮忙的虎头，简直就是来帮倒忙的。
他被滑腻的鱼泡惹急眼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拿两个手指狠狠掐下鱼泡。
用力的搓洗，两个手掌使劲一拍，鱼泡应声而破。
成了贴在一起的薄薄软软的膜，虎头见状咧咧嘴，神色微显得意。
嘿，凭他的本事，难道害怕区区小鱼泡吗？
沈青笛拍拍额头，让自己不要无语到倒地不起。
在刚才的交流中，双方已经达成了坦白。既然没有了伪装，沈青笛也不扭捏，直言公开了自己的姓氏。
“沈姑娘，我厉害不？你看，一手就能戳破一个。”
虎头见她回头，更加的兴奋了，迅速又捏起了一个，然后飞快的戳破。
得意洋洋的对沈青笛做鬼脸，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
……厉害你奶奶个大头鬼啊厉害！
沈青笛一记瞪眼杀过去，虎头当时就收回了笑意，抿抿嘴，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额的娘啊，沈姑娘刚才的眼神太吓人了，仿佛要把他吃掉了似的。
然后这位小兄弟，只敢默默的走到旁边，用另一个灶台给她烧热水。
见状，低头做事的沈青笛，嘴角慢慢漾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刚才是故意装作很凶的模样，劝退想帮忙的虎头。
那家伙的手劲儿太大了，若是放任他来处理鱼泡，肯定到最后只收获了一锅薄膜。
接下来，厨房就是沈青笛自己的专属舞台，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轨迹做事。
只见她仔细地把两个衣袖挽起来，动作轻巧又不失优雅。
先用手轻轻的将鱼泡外面的那层奶白色的膜揭掉，露出微微透明的奶白色。
鱼泡总共有两层，其实都可以做熟食用，口感略微有差别。
外层是软糯的，内层嚼起来爽脆。
男人应该不会像女孩子那样喜欢软软糯糯的味道，所以沈青笛决定要用内层的鱼泡来制作。
双手呈拢起的形状，抓取适量的鱼泡放在手心里缓缓搓洗。
“有碱吗？”
虎头一愣，摇摇头，“没有。”
他们只会做粗茶淡饭，谁会准备那玩意儿啊！
没有碱，沈青笛在盐和面粉之间选择了更柔和的面粉。
“虎头，给我盛半碗面粉吧。”
待会清洗猪大肠时也会用到面粉，所以她一次性让多准备一些。
“沈姑娘，我这手全是灰啊，要不然……老大你辛苦一下？”
黑市有两个厨房，他们现在来的这间只有两个烧木头的老式灶台。
这可把虎头为难住了，灶坑里刚弄好火，现在转身离开也不是那回事儿。
让祁骁来烧火，还不如杀了他。
“小安，你能找到橱里的面吗？盛点过来。”没等到回答，虎头闪躲的转移视线，吆喝祁安。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面粉就在隔壁的小屋里。
沈青笛甩甩手上的水，吐槽道，“你们大男人是真墨迹，我自己来。”
一个被灶台牵绊住，只知道动嘴。
一个有嘴不会用，只知道用来喘气。
虎头被她的话差点呛到，担忧的瞄了眼老大。
不过祁骁并没有想象中的冷脸，唇角微微勾起，颇有点挑逗的来了句，“我在黑市出了名的墨迹。”
“……”虎头抿抿嘴唇，摸摸鼻子，挤挤眼睛。
不得信，不得信啊，整个黑市的兄弟都知道，老大最讨厌做事墨迹的人了。
“呵。”
沈青笛敷衍的笑了笑，她没兴趣在这里耍嘴皮子。
等待会做完饭，田野也该来镇上接她了。
这个反应，让某个人的内心极为不爽，眸光锋利无比的投向沈青笛。
“看啥看？真会挑地方坐，这么宽阔的屋，非要坐在路中间碍事儿，往后面挪挪。”
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舀面的葫芦瓢，沈青笛不耐烦的拿脚踢踢祁骁的凳子腿。
除了田野以外，她看别人挑眉顶腮咋那么不适应呢？
祁骁长得丑吗？非但不丑，还挺酷帅吊炸天。
可在沈青笛的眼里，祁骁和虎头以及外面看巷口的胖坨是画等号的。
一个男人，一个活的男人。
祁骁眼里的异色越来越浓郁，眉梢微微扬起，莫名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感觉。
黑市的内部，常年没有进过女人了，沈青笛是唯一的特例。
只因为她手里那块难得的手表，还有就是更难得一见的脾气。
进了黑市摆摊的，谁敢对他狮子大开口？谁好吆三喝四甚至去踢他的凳子？
没有，恐怕是活腻歪了。
祁骁丰富的内心戏，沈青笛一无所知，她取来面粉，洒在鱼泡的表层。
利用面粉去腥，增加了摩擦力，现在鱼泡老老实实的待在手心里，也不会溜走了。
“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突然，祁骁开口问了一句。
语气隐隐能听出一丝质疑。
沈青笛动作一顿，明白是他误会了祁安的话。
顺势就点头承认，“孩子已经四岁半了，孩子爹待会来接我。”
“咳咳咳咳！！！”虎头整个人都傻了，被口水呛到咳嗽不止。
目测沈姑娘最多最多也就十七八岁，孩子四岁半？十三岁不到就生了娃……
祁骁抬眸，翘着二郎腿，黑瞳暗藏着深深的探究。
这边，沈青笛已经清洗了四次，把水重新倒掉后，终于变成了清澈的模样。
鱼泡就算是洗干净了，找了把剪刀，开始挨个剪破。
剪破后，再用盐水浸泡，把两面都冲洗一遍，沥干水分。
锅热直接舀了满满一勺油，把葱姜蒜辣椒段倒进去爆炒。
光是这几种配料，已经让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味。
等到辣椒被煸炒出了红油，就可以放鱼泡了。
撒盐调味，加一勺酱油半勺醋，另外加些白糖提鲜。
虎头甚是不解的看着锅里，“沈姑娘，做菜是加盐的，你怎么加了白糖啊？又甜又腥，那还能吃吗？”
“不能吃，待会得倒给看门的大黄狗。”沈青笛扬唇轻轻笑了声，并没有开口多解释。
而祁骁在心里已经判定了这顿饭绝对是难以下咽的那种，不免有些失望。
本以为沈青笛既然敢说大话，身上肯定是有点本事的。
现在只看她的做饭步骤和用调料的架势，祁骁就不抱希望了。
加一碗开水后，让锅里的鱼泡慢慢炖煮，直到水位线下降，露出所有的鱼泡。
这时候把蒜末和香菜撒上去，拌匀出锅。
而鱼籽更简单，沈青笛打算做拿手的红烧鱼籽。
小时候家里每次买鱼，妈妈肯定会把鱼籽拿出来单独做。
一条鱼的籽并没有多少东西，可能连半个小碗都不够。
所以吃饭的时候，妈妈会把小碗直接放到自己面前，那是沈青笛童年的味道。
也有很多人迷信，说小孩子不能吃鱼籽，会变笨。
但沈青笛却不相信，一是妈妈视她如宝，如果鱼籽没营养不会单独给自己的。
二是长大后经常上网冲浪，逐渐学会了不少知识，鱼籽的作用可比鱼泡大多了。
养眼、明目、补钙，含有丰富的胶原蛋白。
想到这里，沈青笛计划着等改天去鱼摊买几条鱼，顺便问老板要一些鱼泡。
这年头人再贫穷，也不会吃鱼泡的，所以老板肯定愿意给。
鱼籽需要焯水，水热下锅三十秒就可以捞出来了。
油热后把鱼籽倒进去，此时的步骤绝对不可以用铲子去翻炒。
只需要端起锅，轻轻晃动，让鱼籽不要粘锅即可。
变成了金黄色的鱼籽，这道菜不需要放辣椒，只放盐和半勺酱油调味就可以了。
保持了本来的香味，也去掉了鱼腥。
两道菜出锅，虎头已经被勾起了食欲。
不由得咂咂嘴感慨，“沈姑娘，虽然我还没尝到味道，但我觉得你做菜肯定好吃！”
“不好吃，又甜又腥。”
沈青笛故意用刚才他讲的话来调侃，虎头被说的脸涨红成了猪肝色。
“还差一道。”
祁骁缓缓放下腿，起身走到桌前端详着菜。
色相有了，瞅起来食欲大开。
就是不知道这味道如何，祁骁这么想着，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籽。
如果鱼籽和鱼泡必须选一个，那他肯定会选择鱼籽的。
鱼泡嘛……
嗯？舌尖上的味道让祁骁勾了勾唇，眸色微动。
汤汁红亮诱人，鱼籽金黄鲜香，轻轻一咬，口感弹牙。
每一块都浸满了浓郁的汤汁，牙齿咬在鱼籽的颗粒上，简直让人回味无穷，唇齿留香。
祁骁暗暗咽了咽口水，板着脸继续保持冷酷的表情。
至于那盘鱼泡，现在确实也挺想品尝几口的。
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他已经把筷子转移过去了。
沈青笛回头的一瞬间，就看见满脸窘迫的祁骁，鱼泡在嘴边尴尬的不得了。
“想吃就吃，这是你的地盘。”
女孩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祁骁的心像是小猫在抓挠。
“老大，我现在去叫兄弟们吃饭？”
虎头不同于以往的机灵，此时很没眼力劲儿的插嘴道。
并不是所有黑市的兄弟都来这间厨房吃，分两拨人，只有老大看上眼的才能在这里吃饭。
基本都是跟随多年的元老了，只有两个人情况比较特殊。
一是胖坨，给祁骁做事已经多年，却还得和毛头小子们挤在另一间厨房里。
第二个人就是虎头，年纪轻轻也没啥功绩，却因为脑子灵活被祁骁赏识。
更重要的一点，也是不为人知的一点，祁安比较喜欢虎头。
“别去喊了，咱俩先吃完饭，你再给他们煮点面条得了。”
祁骁莫名的放快语速，似乎害怕慢一秒钟就会被虎头把兄弟们喊来了。
“啊，我还要给煮面条啊……咱们一起吃，正好有菜……”
一听到又要煮饭，虎头皱紧了眉头，瘪瘪嘴非常委屈。
他不怕天不怕地，更不怕流血流泪，他就害怕做饭了。
兄弟们商量好的轮流做饭，每次到他的班上，除了面条就是炖白菜，那帮老家伙早就已经满腹怨言了。
虽然其他人做的饭菜也不咋地，可最起码有点油水啊。
“总共三盘菜，咱们吃。”
祁骁没有多说，拎着祁安的胳膊让小家伙坐在了桌前，“辣椒的的别吃，吃鱼籽。”
待会还有猪下水可以吃，小安体质从小弱，肠胃更是不好，所以辛辣刺激性食物都不能吃。
祁安的表情一言难尽，似乎想拒绝，但又害怕老爸生气。
别扭的坐在那里，动来动去一副不老实的样子。
“祁安，不吃饭就出去罚站。”
这句话最好用，小孩瞬间不闹腾了。
他才不要被罚站，老爸给规定的罚站场所是在众目睽睽的大树底下，来来往往的都是摆摊的。
因为长时间和祁骁呆在屋里不出门，所以祁安特别惧怕碰见生人，担心被别人嘲笑自己的胎记。
此时听见吓唬人的话，就像是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一般。
“沈姐姐，你能给我煮面条吃吗？我不敢吃鱼屎……”
小男孩怯生生的低声道。
刚才沈青笛态度很凶的对祁骁说话，他以为是因为姐姐不想做饭，才会发脾气。
而自己又要给她添麻烦，只是那一盘小粒粒的东西真的太可怕了。
“配馒头好吃，你先尝尝。”
沈青笛并没有去煮面条，她正在用面粉清洗猪下水。
厨房有馒头，顺手就放在了蒸笼上，待会可以一边做猪杂，一边蒸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