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虚的某人
“小孩子出手重了点,你是大人了怎么还揪着不放嘞?”
哎呀妈呀,这种人走路都要注意点,因为随时会掉舍利子出来……
沈青笛冷冷的瞥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紧,已经记住了大娘的相貌。
“你口口声声说田小妮只有九岁,那我弟弟才四岁半,你怎么不说了呢?无非是你见田守友两口子在这里,想当老好人罢了。
而我是大老远跑到下乡的知青,无父无母,十八岁的女孩子领着四岁半的弟弟相依为命,所以更容易欺负,对吗?”
小姑娘长得娇艳欲滴,没有骂人,反而很温柔的和大娘讲道理。
音线软软糯糯,听到的人不由自主的心软,起了同情之意。
“赵大娘,你真能多管闲事,你忘记田小妮还把你家的鸡撵到河里了?”
“年纪大了也不消停,看好孩子得了,咋的?你帮她出头,她能给你钱?”
愤愤不平替沈青笛出头的是鞠大娘和喇叭婶,俩人用纯正的东北腔,对着多事的老婆子一顿喷啊。
大娘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大概两岁左右的模样。
沈青笛拿手指了指小家伙,眼眸染上了不好惹的杀意,“看好他,我可喜欢三更半夜找小孩玩。”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别怪罪我孙子身上,田小妮活该被打,谁让她使坏呢……”
毫不夸张,大娘仿佛已经踏进了阎王殿,抱紧孙子扭头就跑啊。
万一因为她的口舌之快,害孙子出了事,老伴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见状,沈青笛满意的把两个小手手揣进兜里,对弟弟点点头。
沈北方没动手不是害怕,他是因为姐姐漏掉了一个细节,一双大眼睛在地上来回寻找东西。
田野眯紧了眸子,眼神迅速锁定物品,给他送过去,“呐。”
“谢谢野哥。”沈北方接过臭破布,揉成一团,垫脚硬塞进田小妮的嘴里。
拍拍手,奶声奶气的说,“可以抽了,她就是这么堵我嘴巴的~”
“我弟弟真棒。”沈青笛捏捏小家伙的耳垂,退回去坐在田野旁边,轻轻叹了口气。
“累了?回家帮你捶捶肩膀,这里人太多了,对你名声不好。”
田野没有往常的吊儿郎当,眸子里充满了怜惜。
“好。”沈青笛歪头,甜甜的笑道。
又高又帅的按摩师,她在现代花钱都不容易雇到,如今却主动送到眼前了。
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你骂我没爸没妈,嘴巴臭死了,嗖!”
“你还骂我姐姐是狐狸精,心肠坏死了,嗖!”
“你剪坏了我的军装,手贱死了,嗖!”
沈北方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控诉田小妮的种种罪行。
每吐槽完一句,随即而来的就是柳树条在空中划落然后抽在田小妮身上的嗖嗖声。
田小妮被堵住嘴巴,只能摇头晃脑的挣扎。
“咋回事?咋回事?爸,妈!小妮!”
田二娃去了隔壁村找同学才回来,就被好事的乡亲给喊来了,震怒的表情让他眉梢的疤痕显得更加刺眼惊悚。
“二娃啊,小妮打了北方,还拿剪子绞坏了北方的衣服,人家姐姐不乐意了。”
从地上站起来,田守粮轻描淡写的讲完。
田二娃的视线先是移到了田野身上,男人全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迅速把注意力转到旁边的沈青笛,女孩的脸蛋依然让他很惊艳,只是脸色冷酷的可怕。
沈北方抽得起劲,因为吃得饱喝得好,他的体格比同龄人要更有力气。
而且田小妮因为外面的厚衣被剪碎了,只有薄薄的秋衣,被柳树条抽起来特别疼。
“青笛妹子,你让北方住手呗,我们给你道歉,对不起!”
田二娃沉思片刻后,选择了息事宁人。
田野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原状。
呵,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没猜错的话,自己这个堂弟又开始心思不正了。
“姐,我打够了。”
小家伙慢吞吞地收回柳树条,挪步到姐姐怀里。
考虑到刚才姐姐说打累了,北方又转过头趴到田野的身上,“野哥,你扛我回去。”
小孩子软乎乎的贴着,对自己充满了依赖感,这让田野特别满足,眼中溢出了宠溺。
“道歉,另外赔二十块钱。我弟弟的军装是找人专门定制的,另外他受到了惊吓,需要精神损失赔偿和营养补给费。”
沈青笛站在田二娃的面前,吐字清晰。
“狗屁,二十块钱?你还不如要了老子的命!”
儿子就是靠山,所以田守友开始来劲了,中气十足的吆喝。
“别这么说,狗命不值钱的。”沈青笛凝眉摇摇头,纠正他的错误想法。
“噗——”田野爆笑。
“噗——”这一声,是田守友被气到吐血。
“青笛妹子,这件事确实是小妮的错,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我们省一点?”
家里怎么可能拿得出二十块钱,田二娃讨好的和她商量。
沈青笛唇角噙满了笑意,眉梢轻挑,整个人说不出的乖巧可爱。
田二娃的眼神渐渐错乱迷失自我。
只有田野瞧出了另一面,小丫头分明就是笑里藏刀,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好,那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赔你就是屎。”
“啥?”田二娃不明白,怎么前一秒还在笑,突然就骂人了?
“一九四四,你就是屎,十九块四毛四分钱,听不懂?”
沈青笛一字一顿地说清楚,还转头笑吟吟的问众人,“各位叔叔婶子,你们听清楚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田二娃是屎嘛!”
调皮捣蛋不分年龄,人群中有大叔在起哄,故意重复了沈青笛的话。
这次可真是全体爆笑如雷,田守友家的颜面彻底没了。
“哎,等明天下午给你送去……”
在田野冷笑的视线和沈青笛的美貌中,田二娃硬着头皮答应,全然不顾身后爹娘的惊恐表情。
“北方,过来。”
沈青笛唇角微微勾起,露出甜美的笑容,朝着弟弟伸出手。
小家伙扔掉柳树条,乖巧的随着姐姐走出人群。
周围的咂嘴声和嘀咕声疯狂地往姐弟俩的耳朵里钻,但是沈青笛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保持从容淡定的姿态。
田野拽拽母亲,又给老爹递了个眼神。
“都别在这里凑热闹了,赶紧各回各家!”
田守粮大声的驱散人群,吆喝了两遍,也不管众人是否听进去了,率先领着老婆孩子出了门。
“森啊,妈刚才想通了一件事。”红梅婶咽了咽口水,心脏突突直跳。
“说。”周森的语气里还有怨意,很冷淡的蹦出一个字。
他全程都在人堆里看着,多次想冲出去帮沈青笛。
可惜田野在场,永远都轮不到别人。
红梅婶想通了一件事,恰恰周森也想通了……
“咱家不能娶沈青笛这样的媳妇,太彪悍了,妈怕你吃亏啊!
虽然她模样好身段好,但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咱何必非要盯着她?
你瞅瞅刚才打人的架势,哪里像是没出嫁的闺女,就算村里的老娘们也做不到这么厉害!”
红梅婶一边说,一边用手顺着胸口压惊。
周森很烦躁的拽了拽头发,冷冷哼了一声,“嗯,我只是把她当成同志相处。”
“赶明儿我要去找水仙聊聊,千万别再让田野和她走太近了。虽然和咱们没有起过冲突,可万一有点啥矛盾就晚了!”
眼前总是浮现出沈青笛挥舞拳头的画面,红梅婶瘪瘪嘴,更加坚信这种女人不能进周家的门儿。
娶贤妻才能旺三代,瞧瞧她嫁给老周后,生的周森多有出息!
“你还是消停点吧,别再多管闲事,田小妮就是最好的例子。”周森没好气地说。
“噫,我能和她比较嘛,我好歹也是小队长的娘,沈青笛还能对我出手不成?”
红梅婶偷瞄了一眼田守友的老婆,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呵,那你就试试吧。”
周森耸耸肩,眸中划过一丝无奈。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母亲了,到底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还是缺心眼儿?
田二娃帮妹妹松开麻绳,拿手指狠狠戳了她额头一下,“小妮,你为啥欺负沈北方?”
“他包里有糖,不给我吃!”田小妮一张嘴疼得直吸气,理直气壮的嘴脸让没有离开的乡亲们憎恨不已。
小妮子真坏啊,才九岁就坏成这样,长大还得了?
“二娃,吼你妹有啥用啊?小兔崽子那么多糖块,给小妮是应该的,谁让他不识抬举的!”
沈青笛走了,田守友的老婆又精神了,抻着脖子咧嘴嘟囔。
“妈,咱们还得去道歉,再赔她十九块四毛四。”
田二娃皱眉提醒。
方才他不在场,但可以猜测母亲绝对没有好态度,估计像泼妇骂街那样似的对沈青笛发火。
想到这,田二娃心里埋了一个火药桶,隐隐有爆炸的趋势。
“哎呀老田,咱家去哪弄二十块钱啊!!”
田守友耷拉着脑袋,清楚的听见旁边的讥讽嘲笑声,眼睛死死盯着地面,闷声道,“先惠价,别仔这丢仁鲜艳了。”
被沈青笛的拳头打歪了下巴,说话含糊不清,嘴角还往外流口水。
田二娃揪着田小妮的头发就往外拽,全然不顾身后母亲的歇斯底里。
“老田,管管你儿子啊,今天这事本来就是姓沈的错,凭啥赔钱?我不同意!”
“先惠价,先惠价!”田守友拼命推搡着老婆,硬是将人慢慢推到了门外。
一家四口,终于消失在众人面前。
“田叔,我要去趟知青点,你们先回家吧。”
走到岔路口,沈青笛转头说道。
田守粮用余光瞥了眼身后,其他知青神色复杂的站在路边,想必是要和沈青笛讲话。
于是弯腰扛起小北方,道,“行,让你婶回去把饭做了,你待会来家里吃。”
“儿子,你陪青笛一块,天快黑了。”水仙婶挤挤眼,暗示田野。
一行人往知青点走,沈青笛很坦然的面对高乐乐,跟她真挚道谢,
“谢谢你过来喊我,如果不是因为你发现了田小妮的行为,等我找到可能北方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高乐乐一怔,神色不自然地脸红了,赶紧转移视线。
片刻后难为情的抿嘴笑笑,小声嘀咕,“毕竟咱们是一起下乡的,好歹也算战友。那个……如果你还有桃酥,可以给我一点当作谢礼。”
她在城里时最喜欢吃甜食,想着来乡下后,虽然不能吃太精致的点心,但最起码能吃到桃酥吧?
结果让她傻眼了一下,别说桃酥了,就是白糖都很罕见,听说还要拿糖票去供销社。
沈青笛轻笑了一声,痛快答应,“行。”
刚走到知青点,众人就看见潘迎娣趴在门后面东张西望,一副鬼鬼祟祟的嘴脸。
“哎,你咋在这儿?没跟我们过去吗?”许景为后知后觉的问,她最爱凑热闹了,谁也没想到居然很反常的待在知青点。
“潘迎娣!我今天必须给你一个教训!”
高乐乐收回脸上的笑意,冲上去狠狠推了潘迎笛一把,“你跑进胡同看到了田小妮打人,出来告诉我里面是孩子玩耍的动静!
我想进去看,你又百般阻拦,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潘迎笛眼神闪躲,转头就往屋里走。
田野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什么都知道,甚至在高乐乐喊我和老田那会,故意说在路上碰到北方了。”
“我就是碰到他了,我没有骗人。”潘迎笛身子一震,脚步停顿下来,咽了咽口水狡辩道。
“问心无愧就行。”沈青笛轻启薄唇,表情不掺杂任何的情感。
心中冷笑,潘迎笛分明就是心虚的落荒而逃。
“就是问心无愧……”蚊子哼哼般的动静,并没有让众人听进耳朵里。
沈青笛先进了东下屋,检查了之前留下的一些行李,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很明显有被翻动的痕迹,另外她放在窗台上的鞋垫也不见了。
“真服了,用过的鞋垫也有人偷!”沈青笛无语至极,歪头娇嗔地看着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