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朱（2）
“好香甜。”小朱手里拿着大福：“我可以带去给妈妈吃吗？”
“可以。”感觉抱久了有些吃力，思卿把她放下来。
“但是爸爸妈妈有事，你需要先在那个小朋友很多的地方先住一下。我们多做一点带给小朋友一起分享好不好？”
“为什么？”
思卿看着她干净的眼睛，有些发愣。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欺骗她还是告诉她实话？她不知所措地看向秦文。
“刚刚警察叔叔打电话过来，说你爸爸妈妈要帮助他们抓坏蛋。”
“那为什么他们那么凶，妈妈说找人帮助要说‘请’。”
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儿站在这里质问他们：“为什么突然拆散我们？”她执拗的憋着泪水：“警察叔叔好凶，他们还打爸爸。”
思卿的呼吸变得沉重，她蹲下来，双手抚在小朱脸上。
当年她被带走的时候好像只比她大几岁……
“他们是不是做坏事了？”女孩冷静下来，哭着问她。
“阿姨帮你问问。我们先去外面休息一下好不好？哭成小花猫了都。”
小朱任由她抱着，到沙发上坐起来。
“你先玩一会儿，不可以跑出去哦。”
思卿回到厨房，逃到秦文怀里：“我们怎么办？”
“交给警方，或者送回福利院。”
思卿闷着不说话。
“你想领养？”
她抬起头看他：“我，我拾不起母爱……”而且，她父母是想要她的吧……
“那我们就自己生。一会儿我来哄她，送她回去。”
“我是不是很自私，作为他们的孩子，我却不能像母亲和父亲一样爱别人。”
“没人束缚你，怎么道德绑架起自己来了？”
“我……”她一时语塞：“我心疼她，也想做点什么。可是那种相似而产生的怜悯，却让我不是那么的想和她靠近。”
她的确是不幸的，然而却在关心里长大。
或许相似的人让她有一种将被掠夺，将要回归的恐惧。哪怕只是丝丝缕缕，偶尔撩拨她心底。
也或者是自私，她们同样出生不幸，然而她却获得了一份爱，她怕这份爱被分享……
然而究竟隔阂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童年的阴影是长久的，哪怕时过境迁，哪怕被爱，到被提醒时它仍然能清晰地印在脑海：她曾经卑微地乞讨着母亲的怜爱……
“没关系，我永远只是你的。”秦文微微笑。
“阳光天使里面有32个孩子，每个人每个月补贴一千我还是可以负担的。”他低下头捧起她的脸：“还有，你父亲的抚恤金不是还没规划好吗？咱俩供他们到十八岁，未来收获千千万万个孩子。”
他说的似在安慰又好像玩闹，思卿被逗笑了。
“以后路边闲逛，人家都喊一声‘秦爸，程妈’，咱俩老了记不清，半天反应过来：‘哦！小明啊！小红啊！’”
“哈哈哈~”
“怎么不是秦妈？”
“你有自己的名姓，我冠你姓，以后我就叫‘程爸’。”
“哈哈哈哈~好。”
不一会儿，两个人端着小蛋糕出来。
“阿姨，你们会送我到哪里？”
“我们送你回阳光天使好不好？”
“爸爸妈妈呢？”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自己不清楚他们的情况，要处以拘留还是判刑，或许还要强制戒毒。交给福利院，大概是要很久才能出来了。
“你在这里有其他的亲戚吗？”
她摇摇头：“我有一个舅舅，不知道在哪里。”
看情况也是，如果能联系得上，有家人处理，也不会交给福利院。
“阿姨，我以后没有爸爸妈妈了吗？”
她顿住了：“或许要好几年之后，才能和他们见面。”
“为什么？”
“因为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的错。”或许还会波及无辜的他人：“你爸爸妈妈犯错了，警察叔叔要教导他们。”
“你不是说抓坏人去了吗？你们都在骗人。”她扭过身子，不让人碰自己。
“因为你爸爸妈妈不够坚定，被坏人诱导，所以犯了错。他们有改正的机会，如果警察叔叔不管他们，如果他们不改正，那么错误就会越来越严重。”
她扭着头，手里却紧握着蛋糕。
“阿姨的爸爸就是抓坏人的，为了抓坏人，阿姨失去了爸爸。如果做错事的人不改正，只讲感情，那么为了保护别人牺牲的人有什么意义呢？”她抓着孩子的肩膀。
“可是我想爸爸妈妈。”她哭的很委屈。
“我也想，可是我没有爸爸妈妈了。等你父母改正之后，他们又会回来了。所以我们让他们改正错误好不好？”
“好。”
“好了，乖乖不哭了。小蛋糕都被我们捏坏了。”
“来，重新拿一个。”
她吃着嘴里的蛋糕，感觉有些酸酸的：“那我怎么办？”
她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是判刑三年或七年以上，她一直照顾着小朱，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了，小朱会不会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多余的存在，享受了别人多余怜悯。
在对比下，她会不会憎恨自己的父母，会不会形成偏激的思想？
那福利院的其他人呢？看着其中一个孩子受着优待。
她不敢想象一群孩子争着表现自己，渴望获得多一点关心……
教育很重要，是很重要，可是她要把一个孩子当做自己的抚养，身心状态都得关心，这多余来的负担，她很累。
她不想活不好自己的情况下，还要苦心顾虑他人。
秦文忽然搂住她的肩，那些幻想在她脑海中的恐惧一拍而散。
他说：“你会在阳光天使里面交很多好朋友。叔叔阿姨会抽空去陪你们好不好？”
“里面都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小朋友？”她瘪着嘴，挂着好大一串眼泪。
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秦文舀了一勺蛋糕喂到她嘴里。
她一边哭，一边混着眼泪咽下去：“我会乖乖等爸爸妈妈回来的。”
“小朱真棒。爸爸妈妈一定好好改正出来陪宝贝的。”
“嗯。”
他们联系了福利院，让小朱留在这里玩一会儿，傍晚再接她回去。她委屈屈地趴在护工的肩膀上，耷拉着脑袋。
“和叔叔阿姨说再见。”护工温柔地和她说。
她支吾着，把眼睛藏起来：“再见。”很小声很小声，几乎不能传到思卿耳朵里。
电话里听说他们愿意资助的事，院长也来了。
目送他们走后，院长和他们到屋里谈话。
讲了资助的细节，拟了一份合同，是说每个孩子的支出都得有记录，不得挪用，月底打成表给给他们检查，直系管理。
从院长的话语中也得知，她父母已经二次吸毒，需要强制戒毒，如果再相见最快得两年后，但是具体情况不得而知，到时候她父母会不会相认，有没有能力抚养都不好说。
接着又说了些人性和感谢的话。
他们只是坐在彼此身旁，秦文环腰捏着她的手掌，好好听着。
是啊，人和人之间本来是不相干的，但是往往会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