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抚恤

    她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宅外的门铃。

    透过玻璃门望去，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迎接那人进门，思卿泡上了茶：“杨叔叔，你喝。”

    “小卿啊。”他搓搓手：“大女孩儿了哈，最近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倒茶的她微微抬眼：“没有。”

    若是以往，她会以为，父亲的战友来看望她。但是现在她十分清楚明白：杨叔叔是来报丧的。

    “你爸爸调职了之后，我们都很少见你了。你时候把我认错成爸爸，抱着不撒手还记得吗？叔叔我都没有家眷，也想多个女儿，有什么事儿你就和我说，我们部队里都很关心你的。”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个是你爸爸的。”

    思卿不说话，也没接。是不是她不接受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以后每个月都会有，打到你的卡上。”他吞咽了几口水，神情凝重。

    “我和他共事几十年，第一次见你，在一个小出租房里，很乖很安静。他……我，我也……你可以，哈……”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以后，我来替他履行父亲的职责……”

    “谢谢叔叔。”她接过信封，放在桌子上。

    “不用担心我，我看见了……当时我就在他旁边……他们在争执，然后我们不小心闯入……他们不让我们走。是爸爸抢过一把刀打斗起来我们才趁机逃走……”

    “小卿……”他的手拍在思卿的肩膀上：“这是他的职责……”

    她知道，怀疑一旦产生，哪怕不遇到她们，父亲也无法逃脱；哪怕不是她们，父亲也会相救。

    这算不算上天给的离别的馈赠。至少，至少见过……

    思卿和他对视，他的眼神一片坦荡，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扰的她心也乱了，她不想去理解，不想理解在她家庭中剥夺的幸福团圆，要呈现在他人身上。

    她承认自己是一个贪求小情小爱小团圆的人……

    然而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有事尽管找我，我们都会帮护你。这是烈士遗留给我们的责任。”他站起身，挺直腰板：“叔叔先走了。”

    思卿跟上去给他送行：“叔叔再见。”

    他穿着一身暗沉的衣服，隐匿到光底下。

    会有人一直前仆后继的充当守护的角色，他们往往伟大而鲜为人知。

    她回去收好信封，这笔钱，不该是她的。

    如果是妈妈，她会怎么做呢？

    她拿起电话打给了徐峦：“徐峦。”

    “怎么了，姐？”

    “爸爸牺牲了，不能公开。”

    “……什么？”

    “有抚恤金，你要些吗？”

    “不，不用……”

    “姐，我马上去找你。”

    “我们把爸爸的遗体安葬一下。这笔钱我打算拿去捐赠，公用。”

    “好。姐你别怕，我马上来。”他急匆匆挂掉电话。

    极度悲伤过后，她已经趋于平静。山重水复会被汪洋覆盖，波澜壮阔也会归于平静，只有自己知道，底下涌过什么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