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深深思（3）

    路上，京林唤了她好几声，她感觉头痛欲裂。

    为什么？她自私的想，为什么要让她撞见，不然她就可以永远以为他还活着，只是不想见自己……

    “京林。”她忍着嘴里的酸涩：“我们到哪里了？”

    “到xxx了。”

    “回家吧。”她想家了。

    “我们先报警吧。聚众斗殴，伤人，还是你……”在思卿的只言片语下，她以为她们是在陷境中抛弃了父亲选择逃生。

    她以为是一个落魄父亲为了亲爱的女儿伟大牺牲的故事……

    “不用报警，我来。”

    “你父亲……”她不知道如何说这个问题，鬼使神差地就开口了。

    “他牺牲了，不只为我们。”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感觉大脑缺氧，头晕的厉害。

    京林没有再问，车主也没有插话，只是偶尔透过后视镜看看这两个惊魂未定的女孩儿。

    “你们俩不去医院了吗？”

    “不去了，随便找个地方停车吧。谢谢你。”

    ……

    回家的路程很长很长，好像已经掏空了她所有的情绪。她平静的踏入宽阔的院子，绿叶清风抚不散她麻木无神的眼眸。

    她在洗手池冲了冲自己的脸，洗掉一些黏腻糊脸的眼泪，混合着流水冲到肮脏的下水道里。

    她干哕了几下，含了一口水冲淡嘴里的干涩。

    “乖乖，害怕的时候可以喊爸爸妈妈，不要一个人躲着。爸爸妈妈可喜欢小思卿粘着我们了。”

    她捂着脸痛哭起来。

    “爸爸为什么不回家，他不喜欢我吗？”她小声地问着，怕这样求爱的话也会触碰人家烦扰的逆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间呀，小乖。爸爸是大英雄嘞，我们爱他，所以要让他自由。他也爱我们，所以无论到哪里都会带着思念我们的心赶快完成回家。”

    是这样吗？“哈哈哈哈……”她哭着，痴狂地笑起来。

    让我去死好了，你们都回来吧……

    她像那个懦弱的人，一步一步把故事引向坏的结局，又给自己塑造一个被动的形象，可是，她能怎么办？

    洗完脸，她缓缓地上楼。门外不知道在干啥的京林没有出声，假意将眼神瞥向别处，也含着湿润。

    她都听到了，姐姐哭的那么难受。

    ……

    到秦文的房间，她轻轻地走进去，床上的人睡得那么安熟，终于给她心里一丝祥静的安全感。

    她到他身边安静地坐下来，看着窗外的阳光发呆。

    “怎么了？”

    她回过头，秦文已经醒了。

    “我吵醒你了吗？”她声音很小很小，怕大一点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秦文看着情绪异常的她，张开手臂说：“干嘛坐着，不想来我怀里吗？”

    刹那间，眼泪涌了上来，她紧闭着嘴钻到秦文怀里。

    秦文抱紧她，把她的头揉进自己怀里，深深贴合着给她安全感。

    他的脸贴在思卿头上，轻飘飘地说：“慢慢讲，我都在。”

    “我没有爸爸了。啊——”她大声地哭起来，死死抓着秦文的衣服，有一段没一段地噎着。

    秦文听闻，脑袋的弦断了片刻，随即轻轻拍她的后背。

    她哭了好久好久，湿透了他的衣服。

    他说“你知道吗？我昨晚做梦了。我梦见爸妈说，他们来世又可以结为夫妻了，不会有‘我生君已老’的错过。下辈子，要让你从他们的肚子里出来，先去给你建造一个完整的家。”

    听闻，她哭的更狠了：“他们会记得我吗？”

    “会。”

    她安静下来。她明白，这一世乱七八糟，后知后觉的感情，下一辈子怎么会忽然清楚明白。

    何况，哪里有来世，人永远只有今生。

    “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我想要一个孩子，你愿意吗？”说完，他握紧思卿滚烫的手。

    思卿同样回握住他。

    然后我们培养他们长大，送他们远去，我们也老去。死亡带来痛苦，也是人的归宿。

    或许人生下来就是一个接受失去和死亡的过程，路途中做好心里建设，在最后自然的回归尘土。

    所以半途而亡的生命是不懂得生命的释然的，他只有痛苦，没有老去的彻悟，他无法在生命暮年回顾往事的味道，他无法知道痛与乐拼凑成的，完整的满足。